“我没生气呀。我只是有点咽不下,别人给我的那口气。”
“……”
傅既沉也反思过自己,他不该攥着她手,把她从衣帽间拉出去。
“这点我接受惩罚。你说怎么办?”
俞倾拿起他右手,用力拍了几下。
就是当初攥着她手腕,要送她回家的那只手。
“你不是觉得你这只手挺有劲儿么,我买了三只招财猫,让它们天天招手,我还在它们手心贴了一张纸条。”
“写了什么?”
“我不该手贱,俞倾,我错了,对不起——来自傅既沉的忏悔。”
傅既沉失笑,把她紧紧抱怀里。
他侧脸蹭着她脸颊,“对不起。那天我怕你真的走了,走了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把你拽出去,是想把你行李给留下来。”
俞倾反驳:“谁说我要走了?我不是想端着一下吗?”
“那就回来。以后五点,我喊你起床。”傅既沉的吻落在她耳垂上,很轻。
一下,两下。
俞倾回亲他,“暂时可能不搬回去。不是跟你置气,周末去陪你。”
傅既沉问:“怎么了?”
是跟她父亲有关。
俞倾:“我不是决定搬回家陪我爸吗?他一个高兴,就把晚上回家的时间表调了,以前他一个人,几点回来好像都一样,现在会早早回家,在家等我。我要是搬走了,你说他多失落。”
安静几秒。
傅既沉决定:“那你周末去我那,平时回家,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走,不差这一年半年的。”
他也不是没要求,“每早去接我。”
俞倾:“接你也行,一会儿给你出个题,你要是答对了,我明早就去接。”
“行。”傅既沉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题目出好了,发给我,路上我做好。”
俞倾找出纸笔,写给他,“我喜欢的一样东西,限时十分钟,答不对就算了。”
把便签纸撕下来给他,“好运,傅总。”
傅既沉看了眼那几个字,发懵,一点看不懂。
他下车。目送她进小区。
回去路上,傅既沉一直在研究那几个字:【特麦豆抄艾各】
一开始以为是方言,可怎么看好像也不是上海那边的话。
俞倾发来消息,【还剩两分钟,加油哦。】
傅既沉盯着那行字,还是没思路。
应该是方言,他不知道的方言。
他看着手表,一秒秒流逝。
忽然他知道了。
【tomato 炒 egg】
【西红柿炒鸡蛋】
俞倾笑,【这是我爸唯一会做的一道菜,他还自称大厨。你要是会做两道菜,你就赢过他了。晚安。】
傅既沉松口气,就是当初毕业答辩,他也没像这样紧张过。
到家,傅既沉把那枚戒指收起来,放她常用的那个抽屉里。
这一夜,傅既沉总算睡踏实了。
无梦到五点钟。
今天,是他恋爱的第二天,离他生日,仅剩一天。
踩着时间点,五点四十五,傅既沉到了楼下,没看到俞倾昨天开的那辆车,他自己的座驾,也不在。
他给俞倾发消息:【还没到还是没起?】
俞倾早就来了,她车多,换了一辆,距离傅既沉五米不到。她回:【起了呀。怎么了?】
傅既沉:【来接我,忘了?】
俞倾轻轻推门下去,回复:【不好意思,鱼的记忆短。亲亲,这边建议你提供聊天记录或是录音呢。】
傅既沉:“……”他气的转脸。
身后有熟悉的笑声。
傅既沉转身,俞倾:“嗨,我的初恋男朋友,早上好呀。”
她有意无意的情话,总能戳到他,让他溃不成军。
第四十章
路过银行大厦总部, 不管是俞倾还是傅既沉, 都下意识看过去。
傅既沉拿出手机, 准备拍个小视频替俞倾打卡。对着大厦录制时, 他不由蹙眉,“俞董没来。”
“不应该啊, 我爸跟我差不多时间出门。”
她去接傅既沉, 父亲来公司,这个时间点父亲早该坐在电脑前忙碌。
俞倾看眼后视镜, 汽车并到靠路边那个道, 速度慢下来。
傅既沉确定, “灯没开。”
俞倾只想到一个可能,“应该是重要文件落家里,我爸又回去拿了。”
汽车加速,驶过银行大厦。
俞邵鸿一早出门时接到老爷子电话,让他回老宅,同回去的还有俞璟择。
‘砰’一声, 乳白色精致瓷杯被摔在客厅瓷砖上,瞬间四分五裂, 刺耳的声音响彻俞家老宅。
杯子碎片划过瓷砖釉面。
团花花纹有了细细划痕。
青绿色茶水淌了满地。
屋里只有佣人轻手轻脚收拾地面碎片的声音。
空气也死寂一般沉默。
俞邵鸿撑在沙发扶手上, 捏着鼻梁, 没吱声。
俞璟择望着那幅偌大的瓷砖团花,这是奶奶喜欢的花纹,一整幅画,占了大半个客厅。
釉面损伤。
修复起来, 怕又得不少钱。
俞老爷子如钟般坐在那,手里抄起的拐杖,最终又缓缓落下。手臂一直在抖动,连带着拐杖末端碰触到瓷砖时,发出轻微摩擦声。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准备要怎么纵容她!你们怎么不把公司捧到她面前,让她败?!”
佣人收拾好,擦干地面,赶紧撤到厨房。
清早六点,大多数人都还在梦里,俞家便以争执开始了这一天。
俞老爷子昨晚接到老友电话,说恭喜他,给小孙女找了一个好婆家。
他这才知道,原来俞倾跟傅既沉还没断。
俞老爷子看向儿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用得着我说吗?你跟璟择,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理亏。
俞邵鸿沉默。
俞璟择亦是。
俞老爷子吁口气,“你们由着俞倾作天作地!人家傅既沉可是在生意上一点都没马虎,哪天他不围追堵截我们?”
他们依旧不吭声,任由老爷子数落。
俞老爷子从没像今天这样发过飙。
他早就退居幕后,对公司基本不过问。
可最近,他被火气攻心。
特别是昨晚,一夜没睡。
“饮料市场,朵新已经对我们的乐檬构成威胁。”
“科技领域,傅氏集团又开始要打压我们,专门投资跟我们核心竞争力差不多的企业,市场需求就那么大,接下来又是要瓜分抢占市场,他们傅氏哪一点让我们好过了?”
“拍地,傅既沉一丝没松懈。”
“他跟冯董一直是战略合作,不管双方怎么僵持,他们从没打破过平衡。该怎么合作还是怎么合作。”
说着,俞老爷子拍拍心口。
那股窝囊气又被顶起来。
“你们想没想过,傅家老爷子为什么纵容傅既沉追俞倾?那是因为傅既沉没把生意当儿戏。就算是想谈恋爱,也是利益排在最前面。任何时候,也不会昏了头。”
“要是俞倾能这样为家里着想,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她是怎么做的!”
俞璟择起身,给爷爷到了一杯温水。
爷爷被气成这样,有他的责任。
向来,生意和随心所欲,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让俞倾高兴,他跟父亲,的的确确,放弃了一些底线。
但傅既沉没有。
俞老爷子:“不止你们,秦墨岭也开始犯浑。他爷爷差点就被他给气死了。朵新商标侵权乐檬,他竟然要跟傅既沉和解。”
这事,俞璟择知道。
也明白秦墨岭为何退让,为了不让俞倾夹在中间难为情。
秦墨岭突然这么有人情味,让他大跌眼镜。
“我已经联合其他几个股东,要求董事会问责秦墨岭,把生意当儿戏,置公司利益不顾,随心所欲!”
俞老爷子喝几口温水,顺顺气。
“能干,他就好好干,不能干,他就请辞!”
俞邵鸿还想多说两句,又考虑到父亲血压,他闭嘴了。
最让俞老爷子生气的不是商标侵权案子和解,是科技公司。
俞老爷子拿拐杖敲敲茶几上的一叠文件,“别说你们都不知道,俞倾现在在帮傅氏集团投资并购科技公司。她这是帮着我们竞争对手,来跟我们打对垒。”
事关女儿,俞邵鸿没忍住,为女儿辩解两句,“爸,这个不能怪俞倾,这是她们一个团队接的项目。拿人钱就要替人办事。做人要有底线,我不能让她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原则做些什么。”
俞老爷子冷哼一声,气归气,倒也没再接着斥责俞倾。
俞倾非要不婚,傅既沉能坚持多久不好说。
他们这样处处让着傅氏集团,等哪天傅既沉跟别人结婚了,他们损失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到时其他股东,也会有意见。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
俞老爷子考虑之后,决定:“等俞倾这个项目做完,让她回自家参股的公司。到时我跟老秦商量,乐檬饮品和乐蒙科技,就交给俞倾和秦墨岭。得让她知道,傅既沉是怎么打压我们的,别成天活在梦里,还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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