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偌大的行李箱放回角落,看了眼自对面卧室门缝中透出的暖色灯光,轻手轻脚走下楼。
何漾夫妇还在客厅。
一个在打电话,还个抱着笔记本电话在发邮件。
见何漾敲键盘的手顿住,朝她看过来。
姜绵说:“爸爸说他晚上喝多了点,可能得明天早上才能来接我,还得打扰你们一晚上。”
何漾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就算住到开学,阿姨也欢迎你。”
何阿姨每次都对她格外热情。
姜绵有些不好意思。
聊了几句,又匆匆回了房间。
等洗漱完后以后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手里铃声突然一阵一阵的响起,姜绵还在浴室,胡乱套上睡衣,匆匆忙忙回到床边。
见着来电,姜绵下意识动了动嘴角。
下一刻,耳边传来骆景行略沉的嗓音。
在无边的夜色中悄然放大,与略急的呼吸声渐渐重合在一起。
她听见骆景行问:“不走了?”
姜绵垂眼,靠坐在床头:“明天早上再走。”
骆景行简直快要被姜绵搅得没了脾气:“要是我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准备一声不吭拎着行李走,再也不找我了?”
姜绵:“……”
姜绵反驳:“我哪有。”
结果骆景行说得有理有据:“你看你,要不是我问起,你都不准备告诉我,你明早再走的这件事。”
姜绵犹豫了好长时间。
“你不是在生气吗?”姜绵喃喃道。
“哦,”骆景行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在气什么?”
姜绵没吭声。
自从姜先生说要接她回家之后,骆景行的情绪状态就一直不高。
久久没得到姜绵的回复,骆景行险些被气笑了,幽幽道:“真不准备跟我说说话了啊?”
姜绵顿了顿:“不是因为我要走吗?”
骆景行几不可闻地啧嘴。
这人真的是……
他简直拿对方没辙,心跟猫挠似的痒,沉默了少顷后才懒洋洋启唇:“你就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吗?”
姜绵愣了愣。
骆景行说:“不是气你要走……”
姜绵:“……”
骆景行:“照这个样子看,下学期果然非住校不可,不然你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姜绵有刹那的恍惚,她抿抿唇,轻轻倒在床上。
把脸埋在枕头和被褥间,铺天盖地的柔软。
姜绵轻声开口:“就算你不住校,白天也能看见啊。”
骆景行不情不愿自喉间应了声“嗯”。
姜绵继续说:“而且也有一点舍不得。”
骆景行像是没听清:“嗯?”
热气不知不觉爬上脸颊,姜绵咽了咽喉咙。
“有一点舍不得你。”
“……”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吭声。
彼此的呼吸隔着不远不近的空间,交错纠缠。
骆景行突然道:“出去走走吗?”
姜绵怔然,不相信地问:“现在吗?”
骆景行:“嗯。”
姜绵看了眼时间,犹豫。
再过半小时就十二点了。
姜绵:“可是……”
骆景行:“他们都回房间了,不会发现的。”
姜绵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已经很晚了。”
骆景行也想起姜绵脚上的伤,在同一时间出声:“算了,我就这么一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
忽听姜绵迟疑接话:“你等一等。”
骆景行愣了愣。
姜绵的声线细细软软的。
比棉花糖还软。
“我换个衣服,你稍微等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不易,骆哥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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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宝贝1234567的营养液*8
mua!
感谢支持,么么哒~
☆、我的小仙女
夜里的风冻的很, 像裹着刺的冰渣子,一下一下打在脸上。
寒冬腊月的,在街上这样走, 就还……
挺傻的。
姜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进水了。
她忍不住问骆景行:“我们为什么要出来?”
大冷天的,好好待在家里不好吗?
“我都讲了就随口一说而已, 让你好好休息。”
骆景行一瞬间觉得有些脸疼,被风吹一下, 就更疼了:“你非不肯。”
“我这不是怕你又生气了吗?”
骆景行的语气无辜, 姜绵比他还无辜。
闻言,骆景行指尖点了几下手机, 声音混在风里飘进她的耳朵:“我只是有点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你了。”
姜绵抬眸,从她的角度看去,是对方简洁分明的下颔线条。
一呵气,白雾缭绕漫过那双眼睑微垂的湛黑桃花眼, 眼尾的褶若隐若现,眸光微转间, 染上星点暖意。
骆景行收起手机, 迎上她的视线:“我错了还不行吗……”
姜绵淡淡说:“你哪错了?你没错啊。”
骆景行:“……”
这回答听起来实在很是致命。
骆景行哑然半晌,费力思考:“要不我……检讨一下?”
姜绵愣了愣。
思考了须臾, 硬是被逗笑了,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你哪里错了啊。”
骆景行:“?”
骆景行:“你确定你这不是反话?”
姜绵忍俊不禁:“我想了一下,如果我是你, 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骆景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问题就跟“你妈掉进水里,你是先就你妈还是先救我”一样难回答。
所以骆景行没作声,干脆等姜绵继续把说话完。
姜绵说:“是我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表达清楚。”
骆景行:“……”
姜绵小声说:“我以后会尽量注意些。”
姜绵的嗓音轻而缓,又字字清晰。
他盯着姜绵的侧脸,原本想说的话突然就忘个精光,脑袋空白了一瞬才道。
默了几秒。
骆景行:“大家都是第一次,没经验很正常。”
姜绵本来还想接话。
结果再一琢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偏偏骆景行的表情又很正经。
正经到……
好像不正经的只有她一个人。
姜绵半晌无言。
四下无人,空荡荡的街道静的只剩下呼啸风声。
骆景行也没有讲话。
风吹得街道两旁的常青树簌簌作响,伴着昏黄的灯光,在人行道的石板上落下绰绰影子。
姜绵踩过那道影子的明暗交接处,脑袋放空的盯着脚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骆景行突然开口问她:“那如果我这次没有考到年级第一,你还要不要我?”
姜绵把目光收回,抬眸的瞬间便撞上骆景行似笑非笑的视线。
四目相对。
骆景行歪了歪脑袋,向前迈了大步,堵住她前方的路,俊朗的五官在那道光下分明,眼神澄澈。
“喂,”骆景行提醒,“你怎么不说话呢?”
姜绵有些手足无措,视线轻轻一扫地上的斜长影子。
随着骆景行靠近,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恋人。
她有片刻的慌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骆景行挡在身前的缘故,四周好像更静了,也没刚才那么冷了。
姜绵神色稍显局促,移开眼:“前面有个便利店,我想去买点吃的。”
骆景行怔然:“你……”
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姜绵小幅度挪动脚步走过去。
小心翼翼的,因为膝盖上的伤,显得有些笨拙。
还挺可爱。
骆景行哑然失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忙跟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路边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姜绵没进去,就在门口买了两根棒棒糖。
和那次骆景行哄她时,放在她手心的棒棒糖同一个牌子,只是口味不同。
这次是巧克力味。
姜绵拆了其中一个的包装,小小的嘴巴抿了抿,把棒棒糖咬在嘴里。
另一个她递给了骆景行。
一边吃着棒棒糖,姜绵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小声哼刚刚在店里听见的歌。
这调子被她哼得低低的,却又很欢快,骆景行哭笑不得看了眼手里的棒棒糖,挨着她坐下,不依不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姜绵不看他,哼着哼着便唱出了声。
骆景行听了几句,嘴角的笑意愈发荡漾,逐渐攀上映着远处灯光的乌黑瞳仁间,问:“你在唱什么歌?”
姜绵小口咬了咬嘴里甜齁了的糖,意犹未尽地舔了几下才拿出来。
她举着小棒开口,嗓音也像在糖里滚过一遍。
甜津津的:“爱你。”
话音未落,骆景行猝不及防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尖带着深夜寒重的凉意,却在触碰到她同样泛着凉意的肌肤那一刻,如瞬间亮起的星火,带着无限暖意。
骆景行紧紧抱住她,低头就吻下来。
比之前还要强势的吻。
情不自禁,不得章法的横冲直撞。
却又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气息。
手里举着的棒棒糖不小心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