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建忠和孙构、纪怀德也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强词夺理和甩锅这种事也是他的绝活儿,私下里自然也已早达成共识。
江堰杨了下眉,不紧不慢的问:“方总这是在玩文字游戏么?”
方建忠辩解道:“不是我玩文字游戏,而是这合同白纸黑字,就是这么约定的啊!江总,现在工程才刚开始,您就往我们头上泼脏水,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方建忠拿着合同条款,理直气壮,也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以为江堰初来乍到,凡事都被孙构压一头,索性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堰笑了下,说:“我只问方总三个问题,要是方总觉得没问题,那我也无话可说。”
方建忠冷哼一声,还就不信了:“好啊,你问!”
江堰说:“法律有明确规定,监理合同里必须详细写清委托阶段的每项工作,另外,监理范围与工程投资额的覆盖范围必须一致,也要与施工合同、分包合同的覆盖范围一致。那么我就不懂了,既然基坑也属于工程投资额和施工的覆盖范围,为什么要在这部分把监理单位的监理责任摘出去呢?方总,您可是有经验的老人,像是这样的合同您竟然答应签字。除了您已经被他二人买通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可以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建忠一噎,险些有点招架不住,自然也有些意外,江堰竟然没有被他的文字游戏套路。
方建忠说:“江总的怀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能跟您保证,我们只对合同里约定的责任范围进行监理,不归我们管的事,我们不管,您也别想赖,更别阴谋论,怀疑我们答应签字是搞串通。我就问您一句,您有证据么?”
江堰浅笑:“我没证据。”
方建忠“切”了一声:“那您这就是无的放矢了,何必呢?”
江堰没应,转而说:“我的第二个问题是,等将来基坑部分出了事故,我们‘宇青’一定会提出起诉,到时候请问方总,您这套甩锅的说辞,就能保证自己会从法律制裁中摘出去么,您的单位就一分钱都不用赔?”
方建忠一愣:“按照合同约定,这基坑不归我们管啊,我们为什么要赔?”
可事实上,方建忠心里是很虚的。
毕竟在法律上,法官是不可能容忍“基坑部分无监理”这样荒谬的事实存在的,一旦出了事,很有可能就会各打五十大板,连监理单位一起惩罚,这在过去也是有过先例的。
江堰:“您这话,不妨等到时候上了法庭再说。只要法官认为,您的监理单位没有弄虚作假,串通一气,故意降低工程质量,给某些人开通便利,同意这种不合理条款,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这回,方建忠词穷了。
法官怎么想,他还真说不准。
而且江堰预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江堰见状,跟着又道:“对了,我还有第三个问题。方总,虽说合同上约定了基坑与您的单位无关,可若是您的单位出于责任,前去监理,发现有工程问题或是安全隐患,您单位会否及时要求施工单位整改,以及暂停施工么?”
方建忠一顿,犹豫了:“这……”
他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提出要求,按照合同来说,这不归他管,自然也就不会提,这也是他们串通这份合同的意义,为的就是这一块没有监理。
但是眼下,方建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堰忽而笑了:“如果我是您,恐怕也会陷入两难。这要是站在法庭上,您若说不会,那么您就违反了国家规定,因为监理单位必须对施工组织的安全技术进行审查,也必须依照法律和工程建设的强制性标准,实施监理,这是您必须履行的责任。像是刚才那番强词夺理,上了法庭只怕是要扣分的。”
方建忠已经皱起了眉头,完全被江堰的考问套路了。
其实这事很简单,基坑部分,孙构和纪怀德不愿让监理出面看着,就在合同里和方建忠约定好,这事和他没关系,算是在白纸黑字上把方建忠摘清了。
但这事可得两说,要是工程没有因为偷工减料的事出问题,方建忠自然可以过关,但要是反过来,工程出了问题,那么将来审查起来,法官就一定会问,为什么这部分没有监理?
到时候方建忠想要把自己摘得干净,可就要看脸了。
说白了,这就是文字游戏,就看谁能绕过谁。
而且在过去这些年里,孙构和纪怀德工程,但凡有在基坑上出点小事故的,也都私下赶紧解决了,死个把个民工就以工伤标准进行赔偿,那赔偿金可比他们抠出来的油水少多了,根本无伤大雅。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建忠和他们的勾当一直没有被戳破。
可想而知,江堰这么直截了当的跟方建忠捅破窗户纸,方建忠有多猝不及防。
他被问的哑口无言,到最后真是说什么都不对。
江堰甚至还给方建忠指了指会议室里的录像功能,明着告诉他,请他小心回答,这些录像将来都有可能会呈上法庭。
方建忠冷静了一会儿,许久没有说话。
江堰也不催促他,还让程枫去给方建忠续一杯茶,让方建忠慢慢想。
等程枫离开,方建忠又看了看淡笑不语,却又有些深沉的江堰,脑子里忽然闪现了一个想法。
方建忠便试探地问:“江总,这里也没有第三人,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江堰杨了下眉:“方总请问。”
方建忠说:“您明知道这份合同有风险,还选择在这个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跟我挑明,您这一手是冲着谁啊?”
江堰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说:“方总不如猜猜看。”
一听这话,方建忠心里渐渐明白了,江堰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他明明看到了孙构和纪怀德在玩什么,却一直不说话,也没提出异议,反而还一力促成,令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或者是故意给那二人送油水,换取将来的利益。
谁知,他根本是在下套,等猎物自己钻进去。
方建忠思来想去,认为江堰搞这么一出,要对付纪怀德的可能性很低,而且也犯不上,所以就是……
方建忠思路一清,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遂小心翼翼的问:“那不知道江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有没有我能效劳的地方,只要江总愿意给我们单位一个修正错误的机会。”
方建忠也不傻,凡事都有代价,商业社会就是互相交换。
江堰今天把事情挑明了,也绝对不是闲的没事干,肯定是想和他谈妥一笔买卖。
说白了,就是看方建忠愿不愿意出卖别人,保全自己了。
果不其然,江堰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机会自然是有的,就看方总有多少底牌了。”
……
被江堰这么一拿捏,方建忠吓出了一身汗,对他也不敢再小觑。
眼下自保才是第一,谁还管的着别人的死活呢,更何况方建忠和孙构、纪怀德本来就是利益勾连的关系,能因为利益勾连,自然也就能因为利益解体,也没有谁对不起谁的。
自然,方建忠为了保全自己,出卖了孙构和纪怀德,这事他自己也不会没事去告状,说了对他没好处。
只是此时尚被蒙在鼓里的孙构,还拆了助理过来问江堰,晚上要不要凑一凑。
孙构所谓的私人局,其实就是抠油水局,这是他的一贯套路,但凡他主动约谁,那谁就得准备好钱包。
此前孙构和纪怀德约江堰,也都是这么玩的,局里把大道理掰开揉碎说尽了,到最后还不是变相的让江堰让利么?
江堰一听孙构要约他,可真是正中下怀,转而便问孙构的助理,晚上纪怀德参加么?
助理说,纪怀德不来,未免因为引起误会,晚上就不约在会所,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紧接着,助理就提供了几个地方让江堰选择。
江堰一笑,哪里都没选,转而告诉孙构的助理,他有个更合适的去处。
助理应了,很快回去复命。
再一转眼,江堰就主动给纪怀德去了个电话,问他晚上的安排。
正如孙构的助理所说,纪怀德不知道晚上的私人局。
显然这是孙构联合纪怀德和监理,套路了江堰之后,又要联合江堰,把纪怀德套路了。
江堰也没提孙构邀约他的事,只问纪怀德可否赏脸,晚上一起聚一聚,谈谈将来“宇青地产”的项目和施工合作的细节。
纪怀德一听,自然乐意。
他是施工方,谁给他项目做,谁就是爸爸,他才不管这项目里有没有孙构掺和呢,没有孙构最好,还能让他多赚一点。
就这样,纪怀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江堰的邀请。
……
转眼,到了傍晚。
江堰按照和纪怀德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一步到了私家餐馆,他订好了包厢,这次见面比和孙构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
孙构和纪怀德这批人很少来这里,对这里环境也不熟,而江堰就是看中这一点,特意定一个他们的眼线施展不开的地方,而没有选择大家常去的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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