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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杳杳 (雪满头)


  她掀开车帘,弯腰进去,里头伸过一只胳膊拉了她一把。
  谢杳看了马车里头懒散坐着的沈辞一眼,高声同浑然不觉马车里何时混进人来的车夫道:“回府。”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响起来,恰如谢杳的肚子。
  沈辞递过一包藤萝饼来,将仔细包着的油皮纸打开,到谢杳手里时还是热乎的。
  谢杳决定暂时忘记他把雁归调走这回事,接过来咬了一口。
  她三口吃完一枚,“你该不会是专程来送点吃食给我的罢?”
  沈辞倚在马车壁上,看着她吃藤萝饼,看得他自己都有了食欲,朝谢杳一伸手,“是。你方才是不是同太子见过?”
  谢杳拿出一枚来放到他手心,闻言手一抖,又想起净虚真人说的话来,她原以为净虚真人是卦象推演出来的。“缘何你们都知道?”
  “当局者迷。你本就是太子引荐,不避嫌就罢了,还专挑他在的时候主动进宫。”沈辞这话说得语气有些古怪,“你身上龙涎香的味儿,我坐这儿都闻得见。”
  谢杳立马闻了闻自个儿身上,并未闻到什么龙涎香的气味——这时候她倏地想起来,前世沈辞入主东宫后,一日也没点过龙涎香。怕是正因太子常用这香的缘故。
  思及此,谢杳掩饰地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这藤萝饼味道虽好,却不及国公夫人手艺的一半。”她是委实有些想念沈夫人的手艺了。
  “也就这口吃的能劳你惦记。”沈辞瞥她一眼,“你从前常来,真当皇帝不知?这时候突然断了来往,反而显眼。”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若是想去镇国公府,还是同往常一般,随时可以了。
  谢杳闻言眉眼一弯,将他手里那枚藤萝饼拿起,径直塞到他嘴边。沈辞就着她手咬了一口。
  “太子那儿我日后会注意。今儿个是央他去查一查谢盈,不得不亲去寻他一趟。谢盈这两日举动反常,我疑心是宁王那边动了手脚。”谢杳温言解释道。
  “注意倒也不必了,满朝上下都认定了你是太子那边儿的人。也看在太子如今如日中天的份儿上多给你两分薄面,再生变反而对你不利。”
  谢杳看他神色如常头头是道,不禁腹诽也不知是哪个方才说起话来拿腔作势阴阳怪气。
  沈辞看着她又吃了一枚,还把酥皮掉了满手,忽的拿定了主意。
  他本是先一步得了消息,知道皇帝有再观望一阵儿,若是还求不得雨便叫她去赈灾的意思——她演得太好,穆家那老儿还当真信她是半个神仙了,什么地儿都敢叫她这么个小姑娘去。
  沈辞今日本是想着同她知会一声,即便她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也提前有个打算。
  可如今这么看着她……委实让人不放心得很。
  本就是闹春荒的时候,又碰上大旱,收成不好的地儿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是桩好差事。先不论灾民会不会□□,单是常年盘踞,硕鼠一般的地方官员,换了朝中哪个老臣来处置,都要头疼上一阵儿。
  沈辞看着她专心咬着酥饼,小心不掉下碎渣来的模样,认命地叹了口气——倘若旨意哪天当真下了,不管说什么,他都要陪她去这一趟。不然交给谁,他都放心不下。


第29章 第三更
  谢杳吃掉手中的最后一口, 听沈辞将皇帝要她去赈灾这事儿的利弊一一讲给她听。
  末了她拍干净手总结道:“就是出力不讨好, 还容易引火烧身呗。”
  沈辞微微颔首,“所以到时候我会请旨,陪你走一趟。”
  谢杳动作一顿,“你去合适么, 会不会…”
  沈辞抬手止住她,低声一笑, “合适。越是容易出错的事儿,他们越是巴不得我去。”
  谢杳白他一眼, “你管这个叫合适?”
  沈辞掀开帘子一角, 挑着人少的地儿好从她马车里下去,“总比你自个儿去了, 我在京中鞭长莫及来得合适。”
  他这一趟无声无息, 几乎是他前脚刚出去, 后脚雁归便跳进来。
  马车再过前头一个拐角就要进尚书府,雁归气息平稳, 丝毫不像是暗里跟了一路, “谢盈方才去见了宁王的人。”
  谢杳点点头, 也难为她来来回回这么跑,便试了试油纸里的藤萝饼, 趁着还有余温,借花献佛递给她,吩咐道:“不要打草惊蛇,先顺着她来。多注意些经她手的吃食一类就好。”
  雁归应了声, 下意识地接过酥饼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难以置信道:“这是世子殿下买的?”
  谢杳正在思索着什么,显然没领悟到她话中的震惊,随口道:“是,我尝着还不错,你尝尝看。”
  雁归依言咬了一口,入口的温度告诉她这定是一路被好好焐着的。掐着时间怕她饿着,又专程去买了合她口味的吃食……雁归想起来那日沈辞传她来见,她单膝跪下,行的是旧日军中的礼,请示道:“可要将她平日行踪上报?”
  她在迎云阁里,自然听说过谢杳的名字,一门心思以为是世子起了疑,让她去谢杳身边也不过是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谁成想平日清清冷冷的世子提起谢杳时竟极短暂地一笑,眉目里都是温柔,“叫你过去,从此以后你要效忠的就只有她一个。”
  倘若不是他彼时解下了面具,雁归都要疑心这是不是同一个人。毕竟她记忆里的世子,还是多年前在边疆的样子——骤然而起的风卷起大漠上的沙尘,他一马当先,长剑向前一指,便是千军共呼。
  那样冷面阎罗一般的人,竟也会有柔软至此的一面。
  兴许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特别些的存在罢,雁归想,不然如何在走过那些冷到骨髓深处的长夜后,还记得起来自己是谁呢。
  谢杳在府上清闲了五六日,《阴符经》早便抄好了,不过她也不急着拿给净虚真人——天晓得他会不会再找个稀奇古怪的由头,让她回来抄《道德经》。
  谢盈这几日瞧着精神是回来了,常常往谢杳跟前凑,甚至对谢杳身边儿突然多出一个雁归酸了两天。
  谢杳只冷眼旁观着,如今知道她心里什么打算了,再看她的举动,只剩下心寒。
  太子的消息是在第七日送来的。饶是谢杳知道他行事向来高调,也架不住他径直车辇往尚书府一停,亲进了来。
  谢永同谢杳皆有官职在身,出府去迎已来不及,便在前厅相候。
  太子进来先亲扶起了谢永,而后笑道:“孤在外头便看见府上桃花开得不错,可有幸请谢司籍作陪,赏赏花?”
  谢杳想起后园那几株稀稀落落的桃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恭敬道:“殿下抬举。”
  既是太子发话,谢永也不好再拦着。毕竟这几日圣上就有意加封他为太子少傅,与太子走得近些自是常理之中。兼之谢杳这层俗家弟子的身份也是颗定心丸,免了她与太子不少闲话。
  谢杳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姑娘家——连谢永这做爹的都这么寻思,更何况朝中旁的大臣。
  谢杳跟在太子身旁,刻意落了一步的距离,因着是作陪,身边只跟了雁归,余下的皆是太子的侍从。
  “殿下突然造访,想来是有消息了。”
  “不错,”太子微微颔首,“还费了些功夫。”
  前面恰是一株桃树,太子自然而然停了步子,借桃树做挡,递给谢杳一纸什么。
  谢杳往四处看了一圈,除了她同太子带的人未瞧见别的身影,这才展开,大致瞥了两眼。
  是张身契,最上头名字那一行写的是“十五”,生辰八字赫然是谢杳的——也就是谢盈真正的生辰八字。谢杳心里有数,径直往下看,有谢永的签字画押,证明人确是他买回来的。
  如此说来那日夜里她撞见她母亲手里那份,该是谢盈的身契没错——那为何太子还能再找到一份儿?
  谢杳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便看见了最底下那方红印——是教坊司的章子。
  谢杳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儿没拿稳这张薄纸。
  从前那些片段千丝万缕连在一处,前世清晨听得有人向沈辞禀告的“凡教坊司中女子,卖身契一式两份……是终身为奴的意思”,沈辞笑着同她说太子大婚那八字实则是谢盈的,於春雪掰着指头与她细数教坊司的种种勾当。
  “能出乎你意料的事儿,当真少见。”太子展了展宽袖,往前走去,谢杳忙将身契收好跟上。
  “孤先前说你思路活泛,没成想是从谢尚书这儿一脉相承的。”太子随手折下一枝花儿来,“从教坊司买下人来,给你换命,倒是利人利己。”
  “利人利己?”谢杳理了理,谢盈被卖进去时还是个襁褓婴孩——她听於春雪义愤填膺地说过,有些穷人家生下孩子来见是个女孩,转手便卖出去。
  这世道赋税重,想养活个把孩子的确不易,卖给大户人家做下人的也常见,然卖进教坊司的,就有些忝为人父母了——这分明是把孩子一生断送了。因着这个,教坊司开的价也的确比寻常要高两三倍。
  “谢司籍大家出身,自然不知教坊司里那些姑娘过得什么日子。”太子嗅了嗅手中花枝,“教坊司几近是握在孤那大哥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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