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秋,你让我先回味下我们家长久以来第一次对姜青禾的反击嘛,说真的,她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应该是你化解了她的阴谋。以她的脾气,不可能只是朝你丢花捧这么不痛不痒的事情。”
“其实今天你哥挺惨的。” 我低声说。
“想也是,这种场合他怎么可能会轻松?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话,说不定今天的新郎会是我哥。”程珊竹的语气变了,她低下头,不再看着我。
我作好了倾听准备。
“应该是三四年以前吧,我哥的女朋友——”程珊竹看了看我,“我哥今天什么都没跟你说,对吧?”
“真的是女友结婚新郎不是我的戏码啊?!”我惊呼。
“你说什么啊?”程珊竹拍拍我,“我哥和姜青禾早就结束了,严格说起来,是前女友!”
“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我再惊,“何必自寻烦恼,拒绝不好吗?”
“那是不能拒绝的事情,他们分手的时候,姜青禾要我哥答应她以后要参加彼此的婚礼!”程珊竹顿了一下,“提分手的是她,提要求的人也是她,而且她还有比这更过分的要求——”
“她为什么要提分手?你哥——”
“那时候我哥太忙了,天天都是工作的事情,所以不会开车的她才会让青溪姐载她去见我哥。”程珊竹低下头,“结果出了车祸,青溪姐没能救回来。”
“青溪又是谁?”
“姜青溪,她是姜青禾的双胞胎妹妹。”
“所以,这是你哥和姜青禾分手的原因吗?”
珊竹点点头,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姜青禾和我哥继续在一起很痛苦吧,我们都能理解她的决定,不过——”
“不过什么?”
“车祸之后,姜青禾完全失控了,她把车祸的原因全怪罪到我哥头上,怪我哥眼里只有工作,长时间不找她、陪她,所以她妹妹才会出车祸。
“也许确实有这样的原因吧,所以我哥、我每一个被她的自责和愤怒波及的家人,这几年一直都在对她多作忍让,她的事迹太多了,包括她把我哥打到上医院、带人将我哥的家砸得稀巴烂,把他楼前所有植物全部砍倒、在我哥工作的地方散发我哥有传染病的单子……
“骂我妈没有好好教养自己的儿子怎么做人,怎么不羞愧而死?骂我有这样的哥哥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干脆赶紧自己毁容……那场车祸之前,她一直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但那之后一下子变了,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根本讲不完。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会到家里闹了,因为我妈警告过她,她要是再出现的话就会报警,而且绝不再接受和解。”
程珊竹停下来,拉着我的手说:“所以,今天真的很庆幸有你陪我哥。我们家人不好拿她怎么样,我哥虽然对她早已经没有感情,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总忍着让着她,今天你能推开她实在是——怎么说好呢,实在是跨越历史性的一刻。
“过了这么久,姜青禾还是会动不动就找各种机会刺激、伤害我哥,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你能帮到我哥,太好了。”
“我是外人,当然不会任她对我胡作非为。”我说,同时深深吸一口气,如果当时我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会不会有所顾忌呢?
现在我开始有点相信姜青禾比家鹅可怕得多了,她应该会像程连悟说的那样,以后会继续找我的麻烦。
难怪程连悟会对我说“珊竹不应该贸然把你推进来,找个陌生人更合适”。
“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住姜青禾,她太彪悍,我好怕她,我们家只有我妈能跟她对抗一会儿。”在谈天的末尾,程珊竹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我哥这几年一直没恋爱,多半是因为她,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要我哥在她结婚之前不准有别的女人,不过我不知道我哥答应了没有,这么无理的事情,只有她想得到说得出。”
“难怪今天她会望着我问你哥‘就是她了吗’,看来她误会了,把我当成了你哥的女朋友。”难怪姜青禾会攻击我。
“要真如此就好了。”程珊竹痴痴笑。
“你胡说什么呢?”
“我哥也该走出来了,毕竟那也不是他的错,而且他也算是做到了姜青禾的无理要求,她结婚之前的这几年,我哥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相亲,更别说恋爱,恐怕他连单独和女人出去都没有过,不过,今天被你打破了。”程珊竹好像对此很开心。
“这么夸张,都是因为姜青禾吗?”
“大约是对姜青禾的阴影更多吧,对离开的青溪姐应该也有歉意。这几年我妈没少给我哥介绍对象,但他都摇头拒绝,也没说原因,只说没时间、没准备好什么的。”
“以一个外人的眼光看来,我觉得姜青禾并不是在责怪你哥。”
“那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她肯定知道车祸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己,所以她那是在责怪自己更多吧,可又无处发泄,所以她最亲近的人反而遭殃,成了她的出气筒。”
“自责成分少不了,不过她何必连我和我妈也一起骂?”
我哑然。那一晚我又失眠了,程连悟痛苦的样子和姜青禾怨恨我的眼神交织出现在我的脑海。
真的没有容易的人生吗?
第05章
程珊竹和她哥哥同在一个小区,但程连悟所住的别墅区在靠山脚的那一头,与公寓楼有一段距离,而且出入不是同一道门,平时我们基本不会相遇。
中秋节过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渐渐地,我便将他忘到脑后。
本来我从来不会参加诗友会这一类活动,所有人多的活动,我总退避三舍,但是如今,我需要适当的社交来冲淡自己的心事。
于是,当我的责编兼前男友陶然邀请我参加海峡诗友交流会的时候,我答应了。
“是虞常秋本人??”他发来这样的确认消息。
“要不然是谁?”我回复。
陶然:“太好了,最近我还想约你谈一谈媒体采访的事情。”
“你知道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陶然:“这一次,你不能拒绝。”
我不置可否,对他说:“我只是想去玩,别想着让我发言。”
陶然:“这次不用你发言,如果后面有采访或者其他活动,到时候你回答想回答的问题就行了。”
也是,海峡诗友会那种场合,前辈那么多,应该是去听别人发言。
虽然我不喜欢社交活动,但却很喜欢社交活动中的饮品和点心。
有时候,我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小点心,一边吃一边看着同类,听大家谈笑风生。
“那好。”我答应了。
陶然:“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你把时间和地址告诉我就好。”
陶然是一个怀旧的人,在我看来怀旧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怀旧常常会给人惹来麻烦,怀旧的泥沼常常让人忽视现在和未来。因此每当他想与我独处的时候,我总是拒绝。
过去就是过去,结束就是结束。我喜欢界限分明。
在我们之间,我不会再给他机会,当然也意味着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除了以前的回忆,只剩下工作往来就好。
陶然是诗刊《厦门蓝》的编辑。
我从上大学开始便频频地在《厦门蓝》发表作品,在我创作热情高涨的那几年,陶然不停地鞭策和鼓励,最终我的作品得以集结成册。
在我们分手之后,他也继续作为我的责编。到现在我已经出版了几本诗集。
陶然是一个典型的幻想家,成天做梦,实际年龄比我大六岁,心理年龄应该比我小六岁。他一直梦想着我能够成为顾城那样的著名诗人。
“请你放过我!我不想给自己压力,也不想成为别的任何人。”我这样明明确确地跟他说。
“阿秋,你没明白,我说的是,你要笔耕不辍,写出像他作品那样的优秀诗篇,让更多的人意识到现代诗的魅力。”陶然根本不听我说的话,他一直致力于让我的作品被更多的人阅读、接受。
“你又何必呢?”我说,“我只是为自己写诗而已。”
“你这样的觉悟不可取,”陶然打断我,“诗歌这种语言和思想精华,需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这样我们的民族思想和审美才会有提升的希望。”
“诗人没疯,编辑先疯了。”我已经失去耐性,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
“只为自己写诗这种狭隘,你要及早摒弃,”陶然依旧不依不饶,“你知道李后主后期作品的眼界为什么变得更加广阔吗?”
我懒得理他,他却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接着说:“那是因为亡国之后,他从自身的局限之中破茧而出,看到了更加阔大的世界、体验到了更巨大的痛苦,因此才有了更深更透的领悟。”
“得啦得啦,我以后会睁眼看世界的,可以了吗?”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我们交往的那段时间简直是家常便饭。
说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蛮开心的,不过最终我们并没能携手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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