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间接地问过学生,学生回:“您挺凶的,我们学得不好的时候,私下里的话,就是开你和师爹玩笑的时候,一说保准凶。您看?说到‘师爹’,又凶了吧。”
也问了其他人,包括今晚问了李妲姣,李妲姣说:“你对我们当然不凶啦,你的凶都用在祈凉和迦迦身上了,不过多半都是假凶,而且你对他俩的凶有点不一样。”
其实思考这个问题的本质,祈热自己很清楚。不过是在做一些比较。
对其他人,和对陆时迦的比较。
从云南回来后的一些行为,她反省了很久,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
所以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反省,加上刚才回来前跟李妲姣喝了酒,酒精发挥了的作用,她才会心软答应下来。
她也坦荡地认为,只要保持距离,心无杂念,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这样的坦荡只是一件外皮,一件皇帝的新衣。
祈热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翻了翻包,拿出了烟盒。
起身往门口走,拉开门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祈热打了个哆嗦,体感告诉她,好像比刚才冷了一些。
她眯着眼,背身将烟点着,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飘而过,她吸一口烟,转过身朝向院子。
一飘而过的东西越来越多,白色的,像是柳絮。
祈热看了一会儿笑出来,天气预报是真,果真下雪了。
雪从下半夜开始越下越大,先是在梅城渐渐从黑夜苏醒过来时,在地面铺上一层白,等梅城大半数人吃完饭,雪便铺了厚厚一层,再等几个小时,睡晚了的人起来吃早午饭,梅城已是银装素裹。
祈热开着窗户用力吸了一口,再吐出去时,热气从嘴里冒出来。她转身跑向衣柜,翻一件大衣出来穿上。
下了雪,去旱冰场的人似乎更多了。
到了门口,手上的烤红薯还剩半个,祈热已经饱了,但不想浪费,便站屋檐下逼着自己吃两口,再要吃第三口,手上忽地一空。
祈热顺着红薯看过去,陆时迦将手里红薯剩下的皮剥完,再将红薯馕送到嘴边。
足有两斤多的红薯,半个也分量十足,祈热就见他脸颊鼓起来,低头咬了几下,一会儿就吃光抹净,拍了拍手说:“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门,走出几步,陆时迦突然笑了起来,见祈热看过来,他故弄玄虚般问:“你要听吗?”
祈热不喜欢卖关子,“有屁放!”
陆时迦笑得一张脸愈加生动,“真的跟‘屁’有关。”
祈热拧着眉,“吃了红薯,你倒是放。”
陆时迦朝她歪着脑袋,就要磕上她头顶,“小时候你教我查字典,查的第一个字是‘爱’,那时候还有其他人,你教我查完,后来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他故意不往下说,祈热将他往外推,“什么字?”
陆时迦憋着笑,肩膀却在颤,“你不记得了?”
祈热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却被好奇心驱使,“到底什么?”
陆时迦往前跑两步,“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说着就慢步往前跑。
祈热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把戏,没往上追,脚步却加快了。
陆时迦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她,等她走上前来,抱怨道:“你都不配合我……”
祈热伸手扯了扯他袖子,“说就说,哪来那么多花样?”
“好,我说,”陆时迦侧着身子凑到他耳朵边,“就是……”
祈热皱眉听着,等了等,耳朵边热气送过来,一起过来的却是一句:“不告诉你。”
这下即便陆时迦不让追,祈热也气得追了上去。
陆时迦自然没有真跑,长腿慢慢交替着,等祈热抓住他,却没等来她的拳打脚踢。
“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皮痒了。”祈热说着就松了手。
陆时迦见她将手放回兜里,不太满意,低低“哼”了一声。
两人已经沿着旱冰场跑了小半圈,停下来才得空看一眼场子,翻新了一次又一次的旱冰场终究露出陈旧的颜色,但滑冰的人还像小时候那般多。
不同的是,曾经放着《中韩歌会》的电视机不知去了哪儿,偌大的荧屏上无声播放着广告,也鲜少看见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大光明地跟感兴趣的姑娘搭讪。
祈热看旱冰场,陆时迦则看着她。今天这场雪,是2012年的第一场。他也记得,小时候跟旁边的人一起来这家旱冰场,那会儿出去,也见到了那一年的初雪。
“祈老师,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你占过我便宜。”
祈热回头看他,“你记性有这么好?还是故意编出来埋汰我?”
“我没有编!你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陆时迦被扣上莫须有的帽子十分气愤,这次没卖关子,悉数倒出来,“那次你说有几个人跟着你,把我喊过来,我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不在了。”
“然后呢?”祈热似乎有了些印象,“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你……”陆时迦不太想说。
祈热“嗬”了一声,“还说没有在编?”
陆时迦不太想说,又不想被她误会,咬牙说:“反正我没有编,当时你喊了我,假装我是你的谁,可能那些人一听就走了。”
祈热很久没出来滑冰,离上一次估计得有十来年了,十来年,那陆时迦顶多也就六/七岁,除了“儿子”这个身份,祈热实在不知道还能把他假装成谁。
想到这儿,祈热终于顺心了,笑起来故意问:“假装你是我的谁?”
陆时迦脸色一变再变,见祈热嘴角牵着一抹笑,知道她猜出来了,不想被她再一次“占便宜”,不忘省去“假装”两个字,他便急忙说:“我是你男朋友!”
祈热嘴角一僵,换旁边人笑出来,陆时迦浑身畅快,在她发作前往另一边跑,“我去租鞋!”
鉴于他之后没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祈热没纠结于他的玩笑。滑了没多久,两人便换了鞋回去。
刚运动暖的身体在低温下渐渐冰凉,祈热好久没玩雪,隔一会儿往路旁抓一把,没多会儿手就冻得通红。
她自己尚未察觉,陆时迦已经看不下去,将她一拉,她一转身,他便双手拉住她手,一把送到自己面前。
祈热下意识想起云南那晚,要挣脱却没挣脱开,只见他从嘴里呼出热气,连呼几下,边呼边用温热的掌心焐她手背。
“还冷么?”过了一会儿,他问。
祈热没作声,他传递过来的热度不高,效力却很大,不止将她手焐热,也将她身体还在纠结的某部分慢慢焐暖。
她看他冻红的鼻尖,将手抽回的同时别开头,“当然冷了!”
这股寒流持续到除夕,鞭炮炸响在萧肃的风里,红色的卷筒纸很快卷堆到屋檐下,顶上红色的灯笼摇摇晃晃。
年夜饭摆在陆家,几十年如一日,两家人似乎从没厌烦这一日,老早就开始准备。
祈热坐沙发上回复学生的祝福短信,祈畔从厨房出来喊她:“热热啊,喊弟弟们吃饭。”
祈热应着,朝楼梯口喊一声祈凉,没得到回应,一会儿楼道就传来脚步声,下来却是一人。
“还有一个呢?”祈热看着祈凉。
祈凉往厨房跑,“你又没喊他。”
祈热又往楼上看一眼,这回喊的是陆时樾,陆时樾正跟工作室的人一齐视频,明明是送新年祝福,硬生生一副开会的架势。
也没得到回应。
祈热便起身上了楼,两扇门都紧闭着,她去敲第一扇。
敲了不过两秒,门开了。
陆时迦左右看一眼,情报员交接任务似的,把祈热往里拉,要关门,祈热一拦,把门彻底推开。
“神神秘秘干嘛?吃饭了!”
陆时迦往里头走,“你过来啊。”
祈热顿了顿跟过去,在书桌旁站定,就见桌上放了一本字典,还有厚厚一个本子。
“这什么?”祈热伸手去拿,一掂量,有点沉。
陆时迦伸手拿了放回桌上,从头开始翻,“以前看报纸的时候剪下来的。”
祈热定睛一看,第一页竟然是新千年第一日人民日报的新闻报纸。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剪贴的。”陆时迦没有停留在这一页,今天他也把陆正午买来的报纸上那一行日期剪了下来,存好后无意往前翻,发现很多都不记得,有几样东西倒跟祈热有关。
他往后翻,祈热便发现上面的东西不拘泥于报纸,还有好些其他的。
“你看这个是什么?”陆时迦停留在某一页。
祈热看见一片不完整的叶子标本,旁边黑乎乎的一根,被透明的塑料袋装起来。她凑近,看到上面一串拼音:che li 子 geng。
“车厘子梗?”祈热笑出来,“你连这个都保存?”
边问边去看那片叶子上的拼音,慢慢照着念出来,“芭蕉叶,祈热折坏的。”念完就笑出声,“这什么时候的?你乱七八糟都保存的什么?”
“上面写了,时间是01年8月14,我记得一点点,好像是你要从门口的盆栽里找什么东西,但是我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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