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戳了戳,算是点头。
简南侧脸,亲了亲阿蛮的脸颊。
阿蛮嫌弃的抬头。
“一会二丫他们看到了又要说我们不脱衣服干奇怪的事了。”阿蛮抹了一把脸。
她害羞了。
之前在卫生所还能腆着脸说他们好了,之前也经常亲亲我我抱在一起,但是那时候最大的感受是舒服,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很舒服。
不像现在,只是亲了下脸颊,她的心跳就加速了,小肚子痒痒的。
怪怪的。
哪怕眼前这个人最近哭的不成人样。
***
二丫她们来的时候眼睛红红肿肿的,这一院都是哭到抽鼻子的人,反而显得阿蛮非常格格不入。
“我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阿蛮被逗乐了。
“我妈说阿蛮姐姐也是我们这里的人。”二丫抽抽嗒嗒,“那为什么要走啊。”
她还小,她以为他们来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再也不会走了,就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
“我爹说是因为那个哭鼻子叔叔……”有个小胖姑娘哭得最惨,一边说还一边嚎,“阿蛮姐姐是哭鼻子叔叔的老婆,哭鼻子叔叔去哪阿蛮姐姐就得去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哭鼻子叔叔摘下眼罩瞪了她们一眼,因为眼睛肿瞪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我爹说,如果你们留下来,他可以帮你们造房子。”二丫拉着阿蛮的手,“比这个房子更好的房子!”
“我爹也可以!”个子最高的那个女孩子也举起了手。
“我妈我妈……”小胖姑娘想了很久,“可以给你们送饭!”
“我妈做的饭比王阿姨家里的饭好吃!”小胖姑娘拍拍肚子,增加说服力。
阿蛮笑了,肿着眼泡瞪眼睛的简南也笑了。
没有家的阿蛮,回国之后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有人嚷着要给她造房子。
“这个沙袋小人一人一个。”阿蛮开始分发她做了一个晚上的离别礼物,“按照我教你们的方法,每天摔着玩。”
“拳击沙袋和手套过两天找村长要,我和村长说好了,会在村公所搭一个拳击台给你们用。”
阿蛮看着这几个小哭包,拍拍手:“来,复习一下。”
“我们为什么要学拳击?”她问。
“为了强身健体。”年纪最大的那个记得住这个复杂的词。
“为了挨打!” 年纪最小的那个记住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词。
“为了可以躲开挨打!”二丫纠正。
“为了可以跑得快!”小胖姑娘补充了一句。
拼拼凑凑的,但是总算没有人像一开始一样说自己学功夫是为了要打坏人了。
“那遇到坏人了要怎么办?”阿蛮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跑!”小胖姑娘第一个抢答。
“喊救命!”二丫紧随其后。
“往人多的地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一边说自己不认识他!”年纪最大的那个对着答案记得最牢,常常一串说的都不带喘气的。
“那如果跑不了呢?”阿蛮又问。
“先听话。”二丫皱着眉。
小小的孩子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的答案,但是她们喜欢阿蛮姐姐,阿蛮姐姐每天每天重复的话,她们都记住了。
“不要激怒坏人。”年纪最大的孩子紧接着说出了最难的答案。
“等坏人不注意,再跑。”记得所有带跑字答案的小胖姑娘又想起了一条。
“先安静的听话,不要激怒坏人,等坏人不注意了再跑,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用我教你们的方法打他的要害,但是千万不要拿武器攻击,因为武器也有可能会伤到你们。”阿蛮把答案再重复了一遍。
半大不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的点头。
但愿她们永远遇不到她说的那些情况,但愿她交给她们的那些窍门永远没有用武之地。
但愿,只是强身健体。
简南半躺在躺椅上,看着耐心教孩子们使用沙袋小人的阿蛮。
她头发长的都可以扎成小辫子了,半长的头发遮住小半张脸,比在墨西哥的时候柔和了很多。
她内心深处仍然有想把她养父的武馆发扬光大的想法,她在那些沙袋上面画了一个杨字,教孩子的时候用的是老式武馆的教法,当年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记住了很多东西。
她喜欢教小女孩,教她们怎么躲避坏人,会很认真的回答小女孩隐私的问题,很懂得小女孩那些不敢和大人说出来的话。
她很温柔。
温柔的背后,是一个没有姓的孤儿阿蛮经历过的所有的痛。
他的阿蛮。
会因为皮肤变好了觉得不安,会在睡觉的时候蹭到舒服的床单孩子气的开始滚,大部分时候仍然浅眠,孤身的时候仍然会把手放在她过去常常插着匕首的地方。
他的阿蛮。
他最近频繁流泪的原因,止都止不住的,想把她这些温柔背后的阴影都给哭出来,想让她永远像现在这一刻,舍不得了,会和他撒娇,对着孩子,会孩子气的皱鼻子。
他的阿蛮。
但愿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哭鼻子的叔叔说,他很喜欢阿蛮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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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阿南跟我说, 你是他唯一债权人、监护人,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毫无隐瞒的告诉你, 并且不用美化。”吴医生真人比阿蛮想象的高,和视频里一样和蔼, 很爱笑,并且说话声音温柔。
阿蛮点点头。
她有点紧张, 吴医生看完简南之后就把她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里有很舒服的沙发,很精致的杯子, 很香的咖啡豆。
吴医生是看着简南长大的长辈,温柔和蔼的让阿蛮手脚都有点软。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有教养的和蔼的长辈款待过,吴医生给她倒的咖啡里面还加了她自己手打的奶泡。
并且放了很多糖。
吴医生知道她喜欢吃甜的。
“抱歉。”吴医生温和的笑,“为了阿南,我贿赂了陆为, 让他说了不少你的事。”
吴医生敏锐、幽默并且坦诚。
阿蛮又摇了摇头:“没关系。”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放软。
“你……”吴医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终于坐下了之后, 沉吟了一下,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 你可以随时打断我反驳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你们两个在这段感情里面各自承担的角色。”
“这有助于让我理解阿南现在的情况。”吴医生补充了一句,“非常抱歉, 这样的治疗并不常规,但是阿南身上的很多东西很难用常规的方法进行。”
阿蛮两手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
她都快要紧张成简南了。
“阿南把你当成他的唯一债权人唯一监护人甚至是唯一一个相信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正常么?”
吴医生换了个说辞:“或者说,你意识到简南根本没办法离开你,他把自己绑在你身上强迫你和他生死与共,你会感觉到不舒服么?”
“类似于被变态缠上之后无法摆脱的那种不舒服,或者说被对方独占欲太强弄得失去人生自由的那种不舒服。”吴医生慢吞吞的,很温柔的把本来有些尖锐的问题拆开好几段,循序渐进,“我知道阿南对你做过的那些事,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通过特殊的方法强迫你。”
“啊?”阿蛮万万没料到吴医生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阿南擅长说服人,你别看他看起来很直接似乎不擅长社交,但是通常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就一定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普鲁斯鳄很早之前也这样劝告过她,让她不要给简南说话的机会。
“所以,你被强迫过么?或者说,你后悔过么?”吴医生接着问。
阿蛮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我们可以先进行后面的问题。”吴医生并不勉强,甚至还冲她鼓励的笑了笑。
阿蛮喝了一口咖啡。
她开始摸不清楚吴医生的意思了,因为起了戒心,她的紧张感就消失了。
“陆为把王建国的事告诉我了,再加上你曾经的生活经历,所以我默认,你应该是非常了解反社会人格的人。”吴医生还在继续,“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在那么了解的情况下,还会和阿南建立这样亲密的无法分割的关系,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整个过程中,你完全独立思考主动的情况有多少次,是不是每个关键节点,其实都来自阿南的有意引导?”
阿蛮放下了咖啡杯。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阿南这样的家庭,他的幼年少年时期是被控制住的,他像是一个被关在固定模具里长大的面包,突出一点点就会被整形塞回去。”
“火灾事件之后,固定他的模具突然消失,他失去了控制疯狂生长,被我用心理暗示遗忘了那段火灾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渴望回到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