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么?”阿蛮鼻子也冻得红红的,戴着军绿色的绒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多。
“回招待所打。”简南改了主意。
她冷。
但是他如果说打完再走,她会笑嘻嘻的继续跑回去和孩子们打架。
看起来一点都不无聊,似乎也没有委屈自己。
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他是个傻子,这一路走的太急,抱她抱得太紧,所以都没有发现,她一点都不强大。
她甚至都不太会照顾自己。
“你有梦想么?”在面包车上,简南把阿蛮冻的冰凉的手塞在口袋里,两腿夹住她的脚。
手脚都是冷的。
明明在把小孩逗得满头大汗,她自己却冻得要死。
阿蛮眼睛亮晶晶:“月抛那个!”
车上还有司机,她怕把人吓着还特意用了代称。
普鲁斯鳄看着窗外假装自己是聋子,耳朵却竖的跟狗一样。
“不是这种。”简南已经能理解阿蛮的梦想和他的梦想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阿蛮的梦想大概就是做梦,“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
阿蛮歪着头。
“不是以后做什么,而是结果。”他问得很慢。
前进的方向。
阿蛮眨眨眼。
“比如生几个孩子啊,买多少房子啊,治疗多少传染病啊或者老了以后要有个院子种种花什么的。”普鲁斯鳄急了。
“你们两个这样沟通真的没问题么?”他操心死了。
一个问题要简南解释十八遍,阿蛮才能听懂。
“我能听懂啊。”粉红泡泡被戳破,阿蛮十分郁闷,“只是他每次解释的时候表情都很好看。”
很专注,皱着眉,然后就能把一句简单的问话解释的越来越深刻,到最后,会变得很美。
不是普鲁斯鳄这种直白的。
简南会因为越来越深入的解释,越想越深。
她喜欢这样。
普鲁斯鳄:“…………”
行,他不但应该聋,他还应该哑。
“回去跟你说。”阿蛮跟简南咬耳朵,“不要让他听。”
她居然娇滴滴的,很娇羞的样子。
简南红着耳朵,把阿蛮的手捂的更紧。
“以后尽量接赤道附近的案子吧。”阿蛮没回答,他倒是有了答案,“你怕冷。”
“可是这里牛肉好吃。”阿蛮恋恋不舍。
“天热了再接这里的案子。”简南一本正经,说得好像动物传染病会看日子传染一样。
“师傅。”再也没办法听下去的普鲁斯鳄敲车窗,“把音乐声开大!我们两个没有必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阿蛮眯着眼睛笑出声。
将来么。
她没有想过。
她只是觉得,现在很好,因为现在很好,所以将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她找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你不打算公开病例了?”她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接电话的时候一脸凝重,估计被吴医生骂了。
“唔。”简南闷在阿蛮的帽子里,嗯了一声。
“被打击了?”阿蛮继续问。
“唔。”简南点点头,把她抱得更紧。
“年轻人犯错误,被打击,都是正常的。”阿蛮突然老气横秋,也不知道是背哪本书的台词。
她不爱看书,但是偶尔翻到一页,总是会看到奇怪的东西,背下奇怪的话。
简南红着耳朵,啃了一下阿蛮的耳朵。
坏人。
戳得他那点粉红泡泡连水汽都没了。
“我想用你喜欢的方法。”简南用耳语的音量。
不留后路,不再慈悲,彻底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兽用疫苗,我就想说一个个人意见。。就是家猫真没必要打狂犬疫苗。。打完猫三联检查过抗体之后,以后每年检查就行了,真不用每年都打的。。
以上纯粹个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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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那天晚上, 简南从手机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简乐生秘书的电话。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所谓简乐生的号码其实是他秘书的,简乐生只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留给重要的人,而他, 一直不属于重要的人。
他有李珍管着,有简乐生的钱养着, 所以简乐生觉得,秘书的电话就可以了。
因为这样, 简南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未成年的时候没有,成年后就更没有。
只是这个电话偶尔会打过来找他, 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好事,尤其是这次简北的事。
电话拨通,比陌生人还不如的父子两个在电话两端都是长久的沉默。
“我听秘书说,你现在人也宁夏?”简乐生先开了口,语气仍然带着长辈的威严, 声音却难掩疲惫。
“嗯。”简南回的很短。
简乐生也在宁夏,为了简北的事。
“为了让弟弟坐牢, 你也真是不遗余力。”简乐生冷笑了一声, “找我什么事?”
刚来宁夏的时候,他给简南打了好几个电话, 简南一直没接,到后来打过去直接就打不通了。
简北现在已经抓进去了,黑作坊血清涉案金额很大加上这孩子一慌乱什么事都说了,还扯出了纵火案和鳄鱼皮走私, 他都不知道他走私鳄鱼皮干什么。
他明明给了足够多的零花钱,这小畜生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他仍然在四处奔走,但是他也知道,这次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了。
尘埃落定,小畜生没有做坏事的脑子,留了一堆的证据,逃都逃不掉。
事到如今,简南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我已经把我现在工作的地址发到这个号码上了。”简南停顿了一下,“你明天过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阿蛮看了简南一眼。
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哪一个字取悦了阿蛮,她很快乐的冲抛了一个飞吻。
一点风情都没有的那种飞吻,很敷衍,飞完她就拿着吹风机进了浴室。
简南低头,掩去嘴角的笑意。
“什么话?”简乐生在电话那一头语气仍然生硬。
“父子之间的话。”简南说的很平静。
二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简乐生窒住,很久之后才哼了一声:“你那边很偏,我可能要下午才到。”
“晚上七点之前我都在那里。”简南挂了电话。
父子之间的对话,只是他们家的父子,对话的内容会非常非常规。
“你打算把李珍的事情告诉简乐生?”阿蛮耳力好,吹着头发也能听到简南这边电话已经挂了。
简南站起身,接过阿蛮的吹风机。
阿蛮开始留长发了,不过简南前两天看到阿蛮在镜子前很不耐烦的冲着半长的头发比了个剪刀的样子,他就觉得,这长发应该也留不久。
“嗯。”简南应了一声,打开吹风机。
他挺喜欢她的头发的,越长就越软。
所以他接手了阿蛮护理头发的工作,希望阿蛮不要一时兴起又咔嚓一剪刀。
阿蛮眯着眼,靠在他身上,手指拽着他的裤头。
无意识的为了保持平衡的动作,却让简南差点把吹风机塞到自己嘴里。
“手……往上一点。”简南结巴,“我裤子要掉了。”
阿蛮斜眼,两只手都放了上去。
简南:“……”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他?”她问。
之前简乐生来家里找他们的时候,简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很严肃的问题。
但是简南不想回答,他正在练劈叉防止裤子真的掉下去。
“和买房子一样么?”因为气简乐生不管他,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跟他说?
看来她就打算用这样诡异的姿势聊天了。
简南认命的关掉电吹风,把自己睡裤的松紧带扎紧,然后重新打开电吹风。
“不是。”他摇头。“我不想看他们打起来。”
阿蛮抬头。
“我把亲妈举报到牢里关了六年多,又把同父异母的弟弟引渡回国现在正在拘留所里等待审判,如果再让亲生父亲和轻生母亲打得不死不休……”
他声音变低。
“太……”他想了个形容词,“悲惨了。”
他就这样站着,一边给阿蛮吹头发,一边撑着阿蛮一半的重量,扒着腿,维持着自己裤子不要掉下去的角度。
讲着悲惨严肃的话题。
“我会觉得,李珍是不是就希望我这样做。”简南关了吹风机。
就像那场火灾那样。
他是不是最终还是落了李珍的圈套。
“就算是中了李珍的圈套,你最终也不会变成她希望的样子的。”阿蛮终于良心发现,帮简南把真的要掉下来的裤子拉好,“你没想过她为什么第一次会失败么?”
“你永远都不会变成她希望的样子。”阿蛮自问自答,“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样的人。”
“可能智商都很高,你身上也可能确实遗传了一些她的疯病,但是你永远不会变成她这样的。”
“为什么?”简南问。
阿蛮的话不是安慰,所以,为什么?
“她也碰到过很多好人的。”
“你外婆、吴医生、谢教授,她活得比你久,看起来比你正常,也没有像你一样挂着反社会人格的牌子,所以,她这一辈子肯定遇到过很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