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姐，你只要把摄影机当成恋人就好了。”
当成恋人？！金秀贤奇怪地眨眼，完全不能理解，那头的李美姬却是“啊”了一声。
摄影机是恋人，是那个总会注视着她的男人，是她想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郸里的人，在那双眼睛里，她是最完美最美丽的……
不用太解释，李美姬就明白了徐智媛的意思，反倒是金秀贤，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还是朱万拍着他的脑子，训斥了一通，他才稍稍想明白了些。
好像——还满有用的，把摄影机看成是恋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想让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的好……
因为徐智媛的灵光一现，上午的拍摄进行得异常顺利。
对于有过表演经验的李美姬等人来说，解决了不习惯摄影机的问题，表演就更加流畅。
第一次表演的徐智媛表现得不是太好，虽然尽了全力，却仍有好几次n机，还好她今天的镜头不算太多，下午才是她的重头戏。
没有时间吃午饭，所有人都是吃的面包，就当作是午饭。
编导拍三位集于一身的李俊益，一个人扛着摄影机，跑了三十几级台阶，直奔下一个拍摄地。明明个子不高，也不是多强壮，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有了这样的榜样，别人就是想说休息，都不好意思了。
也是这一场的戏，正好是在中午，只是拍摄地点就有点让人尴尬，是在女厕所里。
这一场戏，拍的是金美贞终于撕破温和的伪装，带着她的跟班在女厕所里欺负顺姬。
除了徐智媛和李美姬之外，这一场戏，还有另外两个延世大学舞台剧的一年级社员。之前正式进行剧本研讨时也曾经见过，不过关系到底没有和李美姬熟。
但在戏里，这两个人却是徐智媛的坚定拥护者，尤其是稍胖的美子，更是美贞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叫李美子，美贞的美……”
就像现在，因为金美贞的不快，她毫不犹豫地就把顺姬打倒在地，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没有力气反抗的顺姬尖叫着，虽然一直在推攘美子，却一直都是在挨打，最后只能抱着头，转开头小心护住脸。
“真是太不小心了，”走进女厕所的美贞皱着眉，“美子，你走路该更小心的，要是这样把同学压坏了怎么办？”
说得好像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误会，而不是被授意的凌辱。
顺姬愤怒地仰视着她，毫不犹豫地指责。
偏着头，美贞蹲下身，看着顺姬，忽然就笑了……
“卡——”
大声叫停，李俊益皱眉道：“智媛啊，这一段你是要欺负顺姬，要狠一点，凶一点，不要再笑了！”
“知道了！”先是答应了一声，徐智媛继续，但只是片刻，她自己就先叫停。
“导演，我觉得这样子不对，感觉有点怪怪的……”
沉下脸，李俊益已经不高兴了。
“你是要挑战我的权威吗？还是不把我当成是真的导演呢？”
目光忽闪，徐智媛有些理解李俊益的心态。
她当初刚上位时，也很怕底下人不服气呢！李俊益也是一样吧！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在韩国电影界，因为不是制片人全权负责制，所以导演的权力相当的大，基本就没有人敢挑战导演的权威性。
但，
“导演，我不是在叫你导演嘛！哥——”甜甜地叫了一声，徐智媛很聪明地先把矛盾转移开，“我知道，我不太会演戏，但你就听听我的想法嘛！给我个机会……”
因为徐智媛刻意的讨好，李俊益收敛了怒气，虽然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嗯，是这样的，我觉得美贞这个角色，她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虽然是反派bss，但她的家世，还有所受到的教育，让她不是那种会很凶的女生——啊，导演，有一本中国的武侠小说，那里有个男人就说‘这个女人这么讨厌，我杀了她就是，为什么要对她凶呢！’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就算美贞没有那么凶，可并不一定就表现不出她的坏啊……”
“还中国武侠小说！？”李俊益白了徐智媛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呵斥反对。
徐智媛不是个天才，演起戏来，演技也和有过很多经验的李美姬等人比不了，但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是很诱人的想法。
一个不那么脸谱化的反派？！
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很可惜磁带，但李俊益还是认同了徐智媛想要努力的想法。
“照你的表演方式来一遍，如果不行的话，就要按我的指示重演。”
其实，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他只是不想打击面前少女的热情。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摸摄影机的情形。
啊，年轻真好——当然，他也还没有老！
突然间，李俊益有些期待起来，或许，这个根本连入门都算不上的徐智媛会带给他惊喜呢！
☆、第十章 属于她的美贞
“开麦拉——”一声大叫，在“场记板”移开后，他盯着镜头，透过摄影机观察着已经进入表演状态的徐智媛。
蹲下身，徐智媛静静地看着李美姬，在她的大骂声里，却是缓缓展露笑颜。
她的笑容，明媚而灿烂，带着孩子一样的天真与好奇，伸出手，她笑着戳了戳李美姬进行过特殊化妆的脸，“啊，是不是很痛……”
“嘶——”李美姬咧嘴，条件反射地打开她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让美子打我的吗？”
“哦，是那样——又怎么样呢？”徐智媛仍是微笑着，看着她微红的手背，“真是，小猫不乖了哦！”
她站起身，忽然转过身去，居然就那样背对着摄影机。
在旁边看着摄影机屏幕的金秀贤握紧了拳头，都以为李俊益就要叫“卡”了，却没想到李俊益居然没有出声，就那样任由摄影机无声地转动着。
背对着摄影机，徐智媛背着手，仰望着窗子。
虽然只是两扇开得很高的窗，可是现在正是正午，阳光正好，投落进狭窄的厕所里，让站在过道上的几个少女也仿佛笼上了一层晕光。
“阳光真好啊……”徐智媛微笑着，说的却是剧本里根本就没有的台词。
就在这一句台词说完之后，她猛地回身，抓起了倚在厕格门上的拖把，重重地挥了出去。
李美姬真的是吓了一跳，一直倒在地上的她仰视着徐智媛一直微笑的脸，几乎以为她手上的拖把会重重击在她的身上。
但那只拖把只是擦着她的身体落在身侧，徐智媛仍然没有停止表演，脸上仍然是那样明媚笑容，可是眼神却已经凌厉逼人，语气却偏偏又是那样的温柔，“不乖的小猫会受到惩罚哦……”
“ok……”大声叫了一声，李俊益没有抬头去看徐智媛，也没有看松了口气，爬起身的李美姬，而是就那样盯着摄影机的屏幕，又一次倒带看回放。
因为资金不足，李俊益没有租借胶带摄影机，而是用的数码摄影机，用磁带拍摄，费用降低很多，等最后完成剪辑后，再磁转胶，做成拷贝。
但就是用磁带，他也不想浪费任何一段磁带，所以对于徐智媛的提议，他一开始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可是现在，当他亲眼看完徐智媛的表演后，他忽然觉得刚才的决定真的是很正确。
准确地讲，徐智媛的这一段表演并不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和他所熟知的顶级演员们相比，有很大的距离，可是又一次在摄影机上回放刚才的片段，他仍然觉得惊艳。
这是一个新人的演技，虽然仍显青涩，可是却是这样地与众不同，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力量——她用自己的思想，颠覆了他最初的设定。
微笑着，李俊益摸着下巴，抬起头，冲着正走过来的少女比出了“ok”的手势。
“准备一下，还需要补拍几个镜头——智媛xi刚刚看着窗子的感觉不错，一会要补拍一下——今天阳光真的是不错——哦，美姬，一会还要补拍你被打的镜头……”
其实，后来李俊益说了什么，徐智媛没有听清楚，她只知道李俊益认同了她的表演。
咽了下唾沫，她开口：“我可不可以看一遍回放？”
突然间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好像刚上小学时考了100分，得到老师的认同，兴奋里还带着些紧张的感觉。
李俊益瞄了她一眼，没出声，只是点头示意她过来。
站在他的身边，徐智媛定定地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身影，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样在小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身影，是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样貌，可是一举一动，一笑一回眸，却又都不是她。不是她，也不是那个她记忆里的徐智媛，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是美贞，一个虚构的角色，此刻却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她，创造了美贞。让她从几页纸，几行字里跳跃而出，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那是她所创造的美贞，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美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