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辉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嘲了声“防贼”,说:“那婆娘给老子戴绿帽!真他妈贱!”
唐雨杺别过脸,胡乱抹了抹不知何时滑出眼眶的泪。
曹向梅是她的软肋,过去、现在,一直都是。
她听不得这样的诋毁,反问唐辉:“你现在倒是把责任推脱的干净!明知道她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跑去喝酒?为什么还要打她?酒就那么好吗?好到比人命还重要?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把她抱进怀里的是范医生不是你?你自己就没好好想过原因吗?”
“别他妈给老子放屁!”唐辉跳脚道,“那婆娘装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老子的种还另说呢?改明儿就跟老子去做亲子鉴定!别他妈让老子忙忙叨叨十几年,养的还是别人的野种!这冤大头老子可不做!”
这通混账言论把唐雨杺气到了,理智全无,提了嗓门与他呛声:“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说她?你只要求她对婚姻忠诚!那你呢?你这么些年背着她都在干什么?就算她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也都是你自找的!怎么?只许你在外彩旗飘飘,家里红旗就必须不倒吗?谁定的这狗屎规矩!”
这席话成功刺激了唐辉,他恢复了从前的本性。怒骂了声不堪入耳的脏话,高高扬起手,对准了唐雨杺的脸,狠狠扇下。
唐雨杺反应一向快,下意识抬手去挡,另一只手迅速前伸。
一念间她生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想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推下楼,想跟他同归于尽!
她想杀了这个人,想杀了这个把她带到这世上、却也同样让她厌极自己的出生、逼死她的至亲仍无半点悔意、生生把恨刻进她骨血的男人!
死了才好!
死了,她也就解脱了!
指尖触到唐辉的衣襟一角,曹向梅封进棺材里苍白如纸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唐雨杺一瞬醒神,被自己忽起的念头吓到了,抬起的手无力垂落。
她做不到,没办法下这样的手。她觉得自己像个魔鬼,在这种时候竟然开始祈祷有人能帮她一把,帮她实现这个可怕的愿望。
几近绝望地闭上眼,不躲不闪,等着那一巴掌落下。
想象中那一记响亮的巴掌最终还是没能扇到她脸上,虽合上了眼,她隐约还是能感觉出身边的动静。
有一个黑影急速奔来,拽住她的肩把她拉扯进怀。
“噗通——噗通——”耳边有重物滑下台阶,跌落磕碰间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噪响过后,是死寂。
唐雨杺躲藏在那个无比熟悉的怀抱里,隔着单薄的衣衫,听到了他急速加剧的心跳声。
这样的动静很诡异,预感不太好,她的心跟着慌了。慢半拍记起要睁眼,抬起头,入目是周鹤紧绷的下颌线。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脸朝下歪斜趴在楼梯底下的唐辉一动不动,血色汩汩,从他身下不断涌出。
怎么会?
她想要的那个可怕心愿,怎么可以是她的阿鹤来帮着实现?
是想毁了他吗?
唐雨杺木愣愣看着眼下生死不明的唐辉,胸口很闷,手腿发软。情绪很奇怪,难过是有的,可也说不上有多难过,隐约还有种终得释怀的畅然感。
更多的,还是焦灼。痛恨自己的懦弱,担心周鹤会因她受牵累。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陌生,对血脉的亲情,竟能冷感成这样。
周鹤在她脱力往下跌时视线迅速转向了她,揽在她腰间的手收拢,扶稳。
“别怕,会过去的。”周鹤的语气很平静,如此宽慰她。
他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态走向,过于四平八稳的态度让唐雨杺更觉后怕。
“阿鹤、阿鹤……你老实告诉我……”唐雨杺盯着那一滩血色,攥紧了他把在自己腰间的手。尽量稳住话音,可声音还是不自抑地在发颤。
她抬起眼,眼底有莹莹泪光溢出,极不安地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推……推他了?”
周鹤深望着她含泪的眼睛,原本既兴奋又躁乱的心绪很奇妙的一瞬静了下来。
如果能换她日后一个安稳,不管是要用什么代价去交换,他都不后悔。
点头,轻应了声:“嗯。”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如实道:“他死了,干净。”
唐雨杺抖得更厉害了,攥住他的手又不自觉下了几分力。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刺痛了他。
“雨杺,没事的。”周鹤架在她腰间的手轻拍了两下,温声安抚她:“别怕,能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不要怕。”
“不行!不行的阿鹤!”唐雨杺惊惶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了两下,催他:“阿鹤、阿鹤……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算我求你……求你了,你快、快叫救护车!”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阿鹤……”她眼中的泪大颗大颗滚了下来,无助道:“他要是死了,你怎么办?阿鹤……不可以的……”
周鹤看着她痛哭失态的模样,眉目深锁。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的他都快透不过气了。
扶在她腰间的手蜷了一下,低下身,亲吻她脸颊上的泪痕。
唐雨杺胡乱推了他两下,偏过头又往楼底下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口袋。她过于惊慌,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怎么都打不开拨号界面。
“阿鹤……帮……帮帮我……”她把手机塞进周鹤的掌心,哀求道:“阿鹤,你最听我的话了……你帮我……帮我一下……”
周鹤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他最看不得她这样,舍不得。收拢手指,随了她的意思,应了声:“好。”
急救电话打完,余下的等待时间,在默然倒数。
楼道里再次陷入死寂。
周鹤架住唐雨杺的肩,把她慢慢放坐到近处的台阶上。紧挨着她,与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一如从前。
从前唐辉入夜烂醉归家撒酒疯,他总能及时出现。偶尔怀里会捂着一只热乎乎的地瓜去找她。两人并排坐在楼梯上,掰开地瓜,一人一半分食。
也是在这里,他因老陈的死心绪难宁,半夜上门讨拥抱。她就坐在他身边,拿一个游戏币跟哄孩子般哄着他,只为实现能令他觉得开心的心愿。
那时她的笑容很真实,不似现在这般让人捉摸不透。那时的她信他,依赖他,无论是怎样的心事都愿意与他倾诉吐露……
那时,真好。
周鹤专注看着自己用心守护了数十年的身边人,忆起旧事,不免伤怀。
“雨杺。”周鹤轻轻叫了她一声。
唐雨杺呆滞望着楼下的视线转向了他,白净的脸颊上遍布泪痕,看的他心疼。
周鹤看着她,左手掌心捧住她的脸,指腹轻拭她泪湿的眼角,说:“如果我出了事……”
“不会!”唐雨杺慌忙摇头,勉强止住的泪再次滚落,打湿了他的指尖。
有急救车由远及近,呜呜咽咽呼啸而来。
“雨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周鹤托捧住她脸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伏身拉近距离。
滚烫的唇贴着她温软的唇瓣,似在蛊惑般与她低语:“跟你讨个东西,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没给她回应的时间,一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轻浅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分外爱惜,极尽温柔。
救护车停在了楼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奔赴事发地。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鸣着急促笛音的警车。两位警员陆续下车,拿着手铐预备逮人。
这周边住户不知是谁无意中撞见了这一幕,没敢露脸,偷偷报的警。
“雨杺,你别哭,你好好听我说。”周鹤用力捧住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不让她往纷杂处看。
“如果我回不来,不要难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不值得。”
“还有,一定记得,替我照顾好自己。”
第五十章
唐辉死了。
他体内过量的酒精浓度抑制了大脑神经中枢,在跌下楼梯前,就已经出现了严重脑缺氧的症状。
后又有监控提取的视频证明,周鹤虽有动手推人,可手并没有触碰到唐辉的身体。
周鹤只是碰到了唐辉的衣摆,经精密测算,他的手指与唐辉身体的实际距离隔了约两厘米。没有直接接触,造不成伤害。
尸检结果显示,唐辉的致命伤不是失血或磕碰,是因酒精浓度过高抑制了神经中枢导致的窒息。简而言之,唐辉的死与周鹤无关,是他生生把自己给喝死的。即使没有人动手去推他,他也依然会摔下楼。
唐辉的死,是意外。
周鹤因这事被拘了几日,期间除了想证他清白为他的事来回奔走的周康会抽空去看他,姜教授也寻机见了他几次。
姜教授深入浅出地与他聊起唐辉的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要记得正视自身潜在的危险性。表示他如今的情绪太轻易被一人左右,再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对身边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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