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齐正哲说。
“你什么你!”另一个城管说。
“走了,我们还有事呢。”我去拉齐正哲的袖子。
齐正哲转过身离开。
我们身后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太无法无天了。”齐正哲很是气愤。
“算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我说。
“哪有这样执法的?”
“我们还是去办我们的事要紧。”我加快步子。我不希望那些人听见齐正哲的话语。初来乍到,摊上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才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你知道吗?其中一个就是我和起航哥从小的仇敌。就那个眼窝陷得很深的人。外号叫瘦子。”
“这三个里面就数他最张狂。”
“那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刚才我好害怕他认出我来。”
“有什么害怕的,他一个小小城管,还能只手遮天?”齐正哲不以为然。
我想,哥,要是齐正哲知道瘦子小时候是怎么对付我们的,或许他就不会这么不以为然了吧。
那是个很有韧劲的人。
哎,上苍还真会捉弄人,我想见的人迟迟不出现,我不想见的人蹦都要蹦到你面前来。
……
幸运的是,那天下午我们就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小店铺,而且租金也不高(这是齐正哲的说法),那个店铺的老板娘又推荐我们租了一间房子,这房子,离小店铺又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小店铺在中医院斜对面,只有几个平米,而且是一个单间,也不知道当初这地块怎么划分,房东又是怎么想到要建一个这么小的店铺的。
建在小店铺建在正街,正好在一个小巷道的出口处。这是它最大的有利条件。
小巷道的出口处不知谁用几根木棍搭了个棚子——其实也算不上棚子,只是顶上盖着塑料皮,用来挡雨挡露水的。
棚子底下摆着两张高凳,高凳上搁着一块旧式的杉木木门,木门被洗涮得发白,可还是油渍渍的。
齐正哲认定那是用来卖早餐的。一问,果真就是。
“你也太神算了,正哲哥。”我忍不住夸奖齐正哲。
“这种卖早餐的简易摊点齐家屯有好几家呢。你再看那炉子,就是用来烧稀饭的。”
那是个烧煤球的煤炉。煤炉附近堆着好一些已经烧过了的煤球。
“这样,我这个包子铺和它可是相得益彰。”齐正哲接着说。他对这个小店铺非常满意。
“喂喂,我说你现在可以耶,相得益彰这个词都会用了。”我说。
“这不是你上次教我的吗?怎么?我用错了?”
“没错。用的很贴切。”
更为理想的是,这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店铺有一个阁楼,齐正哲晚上可以在阁楼上睡觉。
“这真是多功能小店铺。”我说。
“对。它还是我们的小厨房。一日三餐我们都在这里进行。”
“我们再去买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方桌,就很像一个家了。”
“我们家?”
“你别想多了。”
我们一起将小店铺清扫干净,然后去“知青旅社”退房,将行李搬到小店铺来。我把我的东西搬到了我租的房间里。
我们还去菜市场逛了好一段时间,主要是添置包子铺的设备。要知道,我们从齐家屯带来的仅仅是蒸笼,煤球煤炉钢筋锅铁锅等系列用品都需要另外购买。而菜市场的一些店铺里这些东西都有。齐正哲的经验,菜市场里的东西总要便宜些。
当然,我们还添置了一些厨具。
因为我们是到齐家屯来生活,而不是来旅游。
阳江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每天早晨我早早地起床,把齐正哲和我的换洗衣服洗好晾好,再走去小店铺。
这个时候,包子早就蒸好了。起初几天,生意并不怎么好。就像那个黄包车师傅说的,阳江县人早餐没有吃包子的习惯。
但好在这里是医院,流动人口相对较多,再有一点,在医院里生病住院的病人及其家属总是要在摊点上吃早餐的,这也是齐正哲选中在这里开包子铺的最主要的原因,所以,渐渐地,包子铺的生意便好起来了。
就像齐正哲所预料的,粥铺和包子铺相得益彰。起初我还担心粥铺的老板娘会排挤包子铺,几天之后这颗心我便放下了。齐正哲似乎是一个到哪儿都受欢迎的人。
而齐正哲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顶多他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帮他收下钱或找零。
反倒是他在细心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早起到包子铺,他已经从摆设在巷道口的粥铺里给我装好了一碗稀饭放在我所讲的可以折叠的小方桌上,还有一碟小菜。
上午下班回来,三四个烧好了的菜已经摆在小方桌上,单等着我一起进餐。或者,最后一个菜还没有起锅,齐正哲故意叫我尝一尝咸淡。
而晚边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走到中医院门口就看见齐正哲站在小店铺门口朝我挥手,这时,必然有一碗绿豆粥或排骨汤已经摆在小餐桌上。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齐正哲那么坚决反对我住在民政局,并且要求我租房子租在他包子铺附近,并不是真要我帮忙打理他的包子铺,而是他要悉心照顾我。
第六卷 重逢即别离 第362章 珺琪往事六九——见面设想
我在民政局的工作很轻松,也很顺手。
因为那个时候的社会事务科很单一,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做。
举例来说,那个时候我们小城市还没有推行殡葬改革,殡葬这一块的事务几乎为零;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制定老年人优待政策,老龄工作也几乎为零。
所以我这个科室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婚姻管理这一块。
我跟一个名叫洪小芳的科员在婚姻登记处打杂。
那个时候登记结婚在我感觉里,对是不是近亲结婚,小年轻们有没有进行婚检,似乎不怎么关注,最最关注的是有没有未婚先孕。
所以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给前来登记结婚的女的发早孕试纸,然后领着她们去卫生间。
当然我还得监督她们会不会作弊。有了身孕的人是会想办法作弊的,因为,未婚先孕是要罚款的。
我接到领导分配给我的具体任务的第一反应就是: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方百计找寻哥找不到,哪一天哥却领着一个女孩在我办公室出现在我面前。
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或许我有强迫症吧,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总是去设想这样的情节。我想象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节,你和我会惊异到什么程度。
比如,你和我会不会都待在那里。你的女朋友叫你你没有反应,我的领导叫我我也没有反应。
比如你和我会不会第一时间叫出对方的名字,然后,然后激动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比如会不会这样,我一眼认出是你了,我叫了一声哥,你却很茫然,“叫我吗?你是在叫我吗?哦哦,你是郝珺琪,琪琪,对吧?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也是你变化太大了。一下子成了大姑娘了。”
当然,也有这样的可能,你认出是我了,回头对你的女朋友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发小,郝珺琪,没想到她在这上班,正好让她带你去检查,这下你再放心了?”
然后你对我说:“琪琪,这个星期天我们摆结婚酒,在阳江宾馆,你一定要来。对了,琪琪你也结婚了吧?有小孩了吗?郝爷爷郝叔还有你妈妈都还好吧?”
“郝爷爷郝叔还有你妈妈”,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哥离开东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东门。去过东门的哥一定知道郝爷爷还有我妈已经不在这个人世。
我一定会楞在那里,一直愣愣地楞在那里。因为,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坍塌。
但我不相信上苍会这么折磨我。这肯定是世上最残酷的折磨。远不止是一种讽刺。
我宁愿一辈子不相逢,也不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上苍没有这么折磨我,却用上了更残酷的方式。
不知谁说过:上苍之于人永远没有最残酷这种说法,只有更残酷。
……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来阳江的主要目的。
我来这个举目无亲却又是我故乡的地方主要是为了找寻哥。
哥或许不知道,我爷爷和奶奶是逃荒逃到东门的。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闹饥荒,眼见得都活不下去了,爷爷和奶奶便带着我爸爸外逃。
阳江县虽是个小县,可是山多田多地也多,百姓虽谈不上富庶,但至少有吃有穿。我爷爷一到塘坞乡东门村就再也不愿意离开,以至于和自己家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
我爷爷没有带我父亲去过他的出生地。父亲连他的祖籍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夸张,父亲是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啊。
那么,在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之后,这个世界上我即使还有什么小爷爷,叔叔大伯,亦或舅舅舅公之类的亲戚,我终究还是孤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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