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并不是说我和丁莹要订婚了。可看这架势,不得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给我留下比较深的印象的是去农村看望丁莹的爷爷奶奶。
我们换乘了好几趟班车才到那里。县域道路跟阳江县一样全都是砂石马路,坑坑洼洼的,坐在班车上就像坐在船上一般。
但是车外的风景非常美。一路过去都是一些高高低低的小山丘,正直盛夏时分,满山满树都是绿。农人正在田间劳作。空气格外清新。
和去东门一样,坐完班车之后,要走一段路。
丁莹说不清有多开心,她一会儿牵着我的手,夸张地摇晃着手臂,一会儿跑到前头,然后反过身来倒退着走。脸上的笑容比路边的野花还灿烂。
我忽然想着,如果将这些野花采集来做成花环,戴在丁莹头上会是什么样的视觉效果?
“诶,郑启航,你采那么多野花干嘛?”丁莹发现我没及时跟上,冲我喊。
我自顾采集野花。
山路旁,灌木丛里,一丛丛,到处都是。
白白的,小喇叭型,正好可以串在草径上,宛若杜鹃花,只不过颜色不同。叶瓣却比杜鹃花厚实,摸上去,粉嫩嫩的。
丁莹跑到我身边来,“你干嘛呢?”
“做一个花环。”
“给我戴吗?”
“我想看看你戴花环的效果。”
“嗯——”丁莹把头歪过来,示意我将花环戴上。
我把花环戴在丁莹的头上。
丁莹退后两步,将双手举起,张开食指和中指,而后歪着头,时不时还吐出舌头。
我的泪忽地就流出来了。
多么熟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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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你要不要?”我说。
“要。”
“给。”
“哥,你说戴哪儿呢?你喜欢我戴哪儿呢?”郝珺琪的眼珠子仿佛是透明的,真好看。
“戴头上。”
“你给我戴。”
“行。”我将花环戴在郝珺琪的头上,“哈哈,琪琪像个新娘子呢。”
“我才不要做新娘子。”郝珺琪嘟起嘴,摇摆着双手,可明明笑意还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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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地揉我的眼睛,我想看清楚,这在我前面欢蹦的到底是丁莹还是郝珺琪?
丁莹注意到了我异样的表情,停止做动作,走到我身边,“是想起郝珺琪了吧?”
我点点头。
“是给郝珺琪戴过花环吗?”
我点点头。
丁莹把我的手抓在她手上,不再问话。这种时候沉默是最好的。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手牵着手到了丁莹的爷爷奶奶家。
那是个比东门要大上十倍的小村庄。奇怪的是,一路都是几十米高的山丘,到了这儿,四周都是海拔百米高的大山。而且,这儿的山几乎不长草木,光秃秃的,一块块乳白色的石壁裸露在空气中。
唯独西北方向,距离村庄不到一华里的位置,是一座树木葱茏枝叶繁茂的小山丘,一座古塔矗立在山包上。
“诶,郑启航,你看这塔巍峨*不?”丁莹手指塔的方向。
“好像有七层吧。”
“你相信吗?它是半边塔。”
“半边塔?它不明明完全无缺吗?”
“那是从我们这个方向看。如果从对面方向看它,你便会发现从三层起,都塌了一半。”
“哦,还有这么奇怪的塔。”我说。
“等到了爷爷家,吃了点心之后我就带你去看看。”
说到吃点心,这几天在丁莹亲戚家里,什么样的点心都吃了。手工饺子,清汤,米酒煮蛋,条件再差一点的,面条也会烧一碗给你吃。有些亲戚的邻居知道亲戚家来了客人,还另外用盘端点心来,那个盛情让你很过意不去。
据说,舍得用米酒煮蛋给你吃的,是最敬重你的。
这不,丁莹的爷爷奶奶给我们每人都煮了四个蛋,你吃不下,他们劝了又劝,直到你把四个蛋吃完为止。
真的太热情了。
丁莹的爷爷奶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都还硬朗,住的是青瓦黄泥墙,木板拼成的隔墙擦洗得一尘不染。我们坐在堂前,摇着蒲扇,看着门口的几只鸡闲适地找虫子吃。
一只狗趴在廊檐下,吐着舌头,时不时摇着尾巴,驱赶在它周围飞舞的苍蝇。
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去看半边塔。
第五卷 大学风云 第240章 佳话
一路上,丁莹跟我说半边塔的传说。
是一个苦苦守候的故事。
据说,明朝万历年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朱臻,看中了村里的一个秀才,可父母亲嫌秀才穷,嫌秀才家无权无势,反对他们相恋相爱。
可是爱情这东西越反对来的越浓烈,朱臻对秀才偷偷许了终身。为了让秀才明媒正娶她,朱臻捐资资助秀才进京赶考。
守候从此开始。
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秀才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任何消息。
朱臻每天都到小山丘上眺望,希望从山外绵延而来的小路上出现她情郎的影子。可是她情郎的影子再也没有出现。
十年过去,又十年过去,朱臻父母亲先后去世了,那秀才还是杳无音讯。
朱臻知道,情郎在外,要么遭遇了不测,已经离开了人世;要么考取了功名,享受着荣华富贵。
朱臻既不希望是前者,更不希望是后者。
所以她托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去京城打探,终有一天,消息传来,是后者——那秀才任职京城,已是人夫,人父。
朱臻绝望之极,天天到小山丘上以泪洗面。后来她决定倾全家财力在小山丘上建一座塔——无情塔,以此警戒那些无情之徒。
塔成之日即是朱臻命终之时,那朱臻爬上顶层,喊着秀才的名字,跳塔而亡。
可就在朱臻跳塔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塔忽然坍塌。西南方向位置,从三楼起至顶层,一半忽然塌陷。
四百多年过去,几经风雨,塔依然矗立不倒。
于是又名半边塔。
“怎么样,这传说感人不?”丁莹问道。
我们走在上山的小径上。因为少有人走动,小径荒芜,道路两旁的灌木丛超过人高,有些斜伸到小径的上空。
我牵着丁莹的手走在前头,用手拨开那斜伸到小径上空的枝桠。缠绕在枝桠间的蜘蛛丝粘在我们的脸上。
“我为那痴情的小姐感动。”我说
“是啊。这故事之所以一直流传下来,倒不是因为建塔的初衷,而是因为故事女主人公的始终如一。”
“对。是这份始终如一的感情感动人。”
很快就到了古塔脚底。古塔扑面而来的不是它的巍峨,不是它的绮丽,而是它的古朴和沧桑。
我们仔细端详。塔身共有七层,高或有三十米,整体呈八角形状。塔基由岩石打制的长方体石料砌成,而塔身则由青砖砌成,重叠出檐。
走至西南方向看塔,果真从三楼起开始塌陷,直至顶层。小草在塌陷处生长。奇的是,三楼至四楼塌陷处还长了一棵叫不出名的小树。
正东方向一拱门,进门,见有仅容一人的窄小砖梯盘旋而上,可至塔顶。
“要上去看看吗?”我征求丁莹的意见。
“当然上,你不知道我最有探险精神吗?”丁莹眨了眨眼。
我牵着丁莹的手沿着砖梯拾级而上,至二楼,又至三楼。到了三楼,却不能再上了。砖梯断裂,无法上行。就算砖梯完整,上行也相当危险。因为,没有了完整的休憩平台。
站在三楼平台看塔,越觉得它奇绝,坚毅。外露的楼面和墙砖长满了青苔,只是这干旱的季节,青苔干枯了。从砖缝里长出来的小树和小草却还活得很滋润。
远眺,村庄及村庄过去的田地尽收眼底。田里一行行新栽的禾苗,有农人撑着耘田棍耘田。地里的黄豆长得最为旺盛,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分不清行和列了。
夕阳在远山的山头踟躇,光芒依然火辣,从塔坍塌的位置直直地照射进来,落在我们身上,热气不减。
“郑启航,你怎么看待朱臻。”我们站在三楼平台上眺望,丁莹忽然说。
“什么朱臻?”
“就是那个守望了一辈子,最后跳塔身亡的朱臻啊。你会觉得她傻吗?”
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会,”丁莹主动抓住我的手,“但是太可悲了。为真正的爱人守望一辈子,是值得的。她可悲在于,她看错了人,投错了感情。”
“问题是,人怎么一定能看对人呢?人是最善于伪装的动物。再说,感情总喜欢蒙蔽人的双眼。”我说。
“是啊。就拿朱德发来说吧,四五年了,我几度被他感动。”丁莹说。这是丁莹第一次主动和我提起朱德发。“他对我的好,真的无以复加。他一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呵护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他逗我开心,在我霸道的时候他维护我的任性,在我惹是生非的时候,他帮我摆平。高一那年,也就是我父母离异那年,我为了发泄怨气,惹了一些事情。尤其高三填志愿那次……”丁莹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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