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告诉她,这是这里的习俗,是觉得你漂亮优秀,才要沾沾喜气,让家里还未成年的孩子向你靠拢。
林知回头看厉南书,他的脸在阴影中,不时被岛上闪烁的灯光照到。
眼睛下面黑眼圈挺重,胡子看起来也没来得及刮,倒是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厉南书对大妈的行为感到迷茫,有些奇怪,倒是没有不耐。
林知心底笑了一下,随口解释:“岛上人喜欢你才会摸你,要沾沾你的福气。”
厉南书没听过这个说法,倒是从善如流的道:“那你也摸我一下。”
林知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摸你?”
厉南书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回摸了几下,林知要躲开,他没让。
嘴里低喊:“别动,我把福气都给你。”
林知倏地一抖,不肯摸了。
厉南书顺势握住她的手,怕林知逃走,欲盖弥彰的说了句:“把福气包起来,不许逃走。”
林知没忍心躲,她其实是个挺传统的人。
家里祖上一直当官,到了祖父的时候,尤其讲究一些说法。
所谓口业,不能说丧气话,不能说诅咒话。有些话说出口了,就要去做,许了誓言,就要应承。
否则,积下了口业,会影响运势。
林知耳濡目染,虽然不信这些,却也是有避讳的。
厉南书说把福气全给她,她是不要的。
林睿博去世前某段时间,南青生了一场病,挺严重的。
林睿博当时熬的满眼通红,抱着林知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母亲一世安康。”
后来,林睿博在监狱里自尽,林知想起这句话,总忍不住崩溃。
她唯有希望南青一世安康,才对得起林睿博的付出。
林知不愿意这样随随便便的讲这些话,她也不要厉南书的福气。
即使他们不能走到最后,她也希望厉南书能一世安康。
就像她的父亲那样,即使知道妻子对自己没有爱。
临走前,也祝愿妻子能找到真正的快乐。
林知没挣开,是不愿意让厉南书的福气溜走。
她道:“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厉南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露出迷茫的眼神。
林知解释道:“不要再随随便便说把福气都给别人,老天爷会当真的。”
她是真的害怕,假如因为一句话,出现什么意外。
厉南书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他知道林知的担忧,他一直都知道林知的担忧。
他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一张脸在阴影和灯光下交汇。
“不是随随便便,最好他当真。”
他不会袒露自己的心声,从一开始,他的父母就没有教会他如何跟自己爱的人交流。
他的父亲,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常常睡在办公室。
他的母亲,内敛而含蓄,即使深爱着父亲,也不会表达。
他们两人,就像所有搭伙过日子的寻常夫妻一样,都是妻子在抱怨,丈夫默默无言。
即使有感情,也以为没有了。
后来去了孤儿院,又去了养父母家,更加无法交流情感。
养父一直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即使领养了厉南书,也不肯放弃治疗。
后来有了儿子,更加忽视厉南书。
只有曲思婷偶尔来,会问厉南书住的是否习惯,若有不适口的食物,要记得提出。
但这种关心,实际上是很单薄的。
厉南书从小少言寡语,又因为长相出众,成绩优异,受到过多的关注。
可以说,从小就学会了自我保护。从来谨小慎微,很难敞开自己的心胸。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人诉说过他的压力和痛苦。
柯天明也曾说过,外人看起来他们关系不错,一起创业,虽是上下级,实际上却即使同学也是朋友。
当初还在一个宿舍,怎么也比旁人感情深厚一些。
可柯天明时常会跟他吐槽,说家里的一些事情,说某个朋友的坏话,也说某个时间段感情上的问题。
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有抱怨,也有喜悦。
然而柯天明说他,不像个正常人。
好像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任何对于生活,对于家庭的抱怨。
即使是那时候跟林知热恋,也从来不在兄弟面前表现出来。
柯天明一开始也跟外人一样,以为他是看上了林知的颜,不会太认真。
后来方知跟他想的不一样,厉南书只是不说罢了。
这也许是成长中形成的某个缺陷,他无法跟别人表达自己,尤其是亲近的人。
厉南书前段时间胃出血住院后,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倒不是休息,而是看了一些心理方面的书,也找了几个专家咨询过。
厉南书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实际上他的人生中,只出现过林知这么一个,主动且不会让他感到烦躁的人。
在林知之前,譬如何夏,譬如其他的女生。多少会让他觉得烦躁,他烦躁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很冷漠,她们就会知难而退。
而林知呢?
厉南书不知道自己表现的是否冷漠,他回忆过。那时候他们的感情进程,几乎都是林知在推动。
她高兴的时候要缠着他,她生气的时候也要缠着他。就连冷战,林知都约定好了,要面对面坐着,互相对视,谁先忍不住说话,就代表冷战结束。
林知为了他们的感情能够持续,一直在不断的努力。
他知道她为了更好的经营,找了好多所谓情感专家。
厉南书当时觉得寻常,如今再想来,又是不同的感受。
如今轮到他,为了这段感情,来付出。
厉南书看着月光下的林知,刚刚空中飘了几片雪花,引得剧组的姑娘们开心尖叫了一阵,雪花又消失了。
如同演员一样,把大家演了一场。
现在倒是又飘起来,有零星的雪花落在林知的发丝上。
厉南书右手握着林知的手,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插/入她的发丝,轻轻摩挲。
将她鬓边的发丝收拢到而后,拿走飘落的雪花。
林知低下头,耳朵冻得有些发红。
厉南书伸手又捂住她左边的耳朵,等到温度渐渐升高,才去捂她右边的耳朵。
厉南书的声音低低的,好像要跟这片柔美的夜景融合。
“刚刚老师打我电话,问我们明天能不能去见见他们。”
林知将自己的手从厉南书的手掌中脱离,依旧低着头:“我要等年初五才能结束,年初六去看老师。”
厉南书不强求,反倒两只手都捂着她的耳朵。
“那我跟你一起年初六去。”
林知没有拒绝,她抬头望了眼天空。
许是到处燃放的烟花爆竹,让这片黑暗的夜空变得明亮。
到处是烟雾缭绕,虽说污染环境,却也的确热闹非凡。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烟火气。
雪花飘的渐渐密集,天空中萦绕的烟雾也被雪花压住。
林知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厉南书没说话,他舍不得这样静谧的时光。
这是他跟林知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新年。
第一年在一起的时候,他要回老家,林知要待在家里。
双方都有各自的事情,无法相聚。
到了12点,收到林知准时的电话。即使表现的再平淡,也止不住觉得甜蜜。
弟弟看到他,也怪异的问他,难道过个年还能让他笑不成。
林知不远万里来找他,他当时觉得又幸福又胆怯。
怕林知看到他简陋破旧的房间,怕林知知道他不和睦的家庭,怕很多事情。
最后,连家也没有让林知进。带着她,在南方的街头上走了一圈。
可林知是那样兴奋,她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转,她说,要看看他成长的地方。
厉南书当时欲言又止,看着兴奋的林知,无法开口。
无法开口告诉她,那不是他成长的地方。
他成长在,临边的另一个小镇上。
厉南书轻轻摸着林知的脸,她的脸温度很低,在冷风中吹了一会儿,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绒绒的围巾,也还是冷。
厉南书舍不得现下这份温情,却更舍不得让林知继续吹冷风。
他收回手,低声道:“回去吧,我送你回住的地方再走。”
到了民宿门口,林知问他:“你怎么来的?”
厉南书是自己开车来的,原本司机要送,赵特助也要跟着。
但大年三十除夕夜,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们的家人还在家里等着,没必要让他们跟着一趟。
厉南书没回答,只道:“你回去吧。”
林知最后望了他一眼,在月光下,在烟花爆竹的响声中。
厉南书往前走了半步,林知退了半步。
厉南书想做什么,林知在拒绝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林知回了民宿后,发现剧组大部分人已经去睡了,还有一些在打牌。
他们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画框,竟然将她的画裱了起来,挂在客厅里。
看到林知回来,多嘴问一句:“厉总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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