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开 (何兮)

　　顾西城脸色倏地一变，耳根也悄悄地红了。
　　他能说是因为简溪去秦让家，他不高兴吗？
　　秦让家和轩轩原来的家是一个小区的，因为当时秦让担心轩轩不适应陌生的环境。特意在同小区买的房子，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顾西城听说简溪在秦让家，立刻就开车赶过去了，结果路过轩轩家原来的别墅的时候，看到大门微微敞开了，他就进去看了看，这才发现里面有人。
　　原本因为轩轩妈妈的死，这个别墅已经被查封了，也因为死过人，平时都没什么人去那个房子，这么晚会有声音，顾西城就认定一定是凶手回来了。
　　进去一看，果然跟一个人打了个照面，只是天太黑，没有看清楚脸。
　　想来那人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慌忙之中开了枪。
　　“这次真的我走运，”顾西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没想到他会有枪，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真的见不到我了。”
　　“那你怎么会受伤？”
　　顾西城看离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一脸的郁闷，转眼看到小姑娘虎视眈眈的眼神，立刻老实地说道：“我没想到那人会有同伙。那人也是无心恋战，看到我就跑。”
　　顾西城当然要追啊，本来都快追上了，谁知道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人，他以一敌二这才受了伤。
　　“不过你放心，只是伤了手臂……”顾西城看了一眼手臂，这个伤是瞒不住了。
　　“还有呢？”简溪明亮的眼神移到了他的脸上，语气淡淡。
　　简溪不傻，如果只是伤了手臂，他根本不可能在医院养伤，毕竟现在还有十字案还没破呢。
　　顾西城脸色一僵，很是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还有……还有这，中了一刀。”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腰部外侧，简溪不耐烦他磨磨蹭蹭，直接把衣服给扒了。
　　“不，不是，这不太好吧……光天化日的！”顾西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要是喜欢，等我伤好了，我们回去，我什么都让你看！”
　　平时简溪挺低调的一个人。今天居然这么豪放？！
　　“闭嘴！”
　　简溪一声喝，顾西城立刻就安静了，乖乖地让她脱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顾西城这么坦然是有底气的，健美的身体上毫无一丝赘肉，八块腹肌标准的像是健身房宣传画上的教练。
　　但是简溪现在一点都没有欣赏他身材的心情，其实顾西城的伤口已经被纱布遮住了，根本看不到什么，可是简溪还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没事了，”顾西城柔声地说道：“只是一把小刀子，伤口不深的。”
　　简溪脸色稍缓，她根本不相信什么根本不严重的话，以前她两次住院，每次醒来看到顾西城都是铁青的脸色，以前还觉得是他不懂得照顾病人的态度，现在换成了他，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滋味。
　　如今听他说其中的艰险，更是一阵后怕。
　　“别，别说了。”简溪苍白着脸说道。
　　顾西城看着她惊惧的目光，用没受伤的手环抱住她，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了啊……”不对啊，他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简溪抿了抿唇角。有些不自在，说她去市局等了他一上午？怎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简溪不愿意说，但是有人愿意说，顾西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戴飞给他发的微信。
　　本来顾西城不愿意看的，毕竟他媳妇儿在这，可是扫了一眼，发现戴飞说的是他媳妇儿的事，就勉为其难打开看了看。
　　“老五，我听门卫大爷说，咱小嫂子在门口等了你一上午啊。咱小嫂子这觉悟，以前我还总觉得你有了媳妇儿就怂了，夫纲不振，我误会你了啊！”
　　“你去市局等了我一上午？”顾西城一脸诧异地问道。
　　简溪当时等顾西城的时候等的心甘情愿，可此时被他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有点腼腆。
　　“啊，是，”简溪掩饰地低咳了一声，面色红霞，却一脸正义凛然：“我，我是有正经事去找你的，不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找我就是正经事啊。”
　　简溪瞪了他一眼：“才不是呢，是因为……是因为，因为我昨天见到了刘彬彬！”
　　这人啊，果然还是得做好事，好人有好报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多亏她昨天遇见了刘彬彬，现在才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彬彬？”顾西城记忆力很好，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知道了是谁，“你怎么会碰见他了？”
　　“就是跟秦让吃完饭回来碰见的啊。”简溪想也没想地说道。
　　房间里的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安静的让人心底发颤。
　　顾西城微笑地看着简溪：“说吧。你们还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面对警察的问话绝对不要幻想投机取巧，幻想可以瞒天过海，简溪这么高的觉悟，听完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回想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吧，不过就是在他家睡了一夜而已，简溪想到了，一脸严肃地问道：“一起看小说算不算？”
　　顾西城：“……”
　　媳妇儿好像有点傻？
　　算了，他们家有他一个聪明的就够了。
　　段之杰一直在门外守着，当警察的耳力都比一般人好，再加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房门并没有关严实。而是微微敞开了一条缝，让他可以一字不落地听到里面的说话。
　　本来他是不屑做偷听这种行为的，但是实在是太好奇他们家老五是怎么谈情说爱的，这么一听下来，差点没憋住笑。
　　老五和他们家小嫂子都是人才啊，居然和情敌一起看小说？
　　大概顾西城也觉得，一个拉着女孩子看小说的情敌没什么危险性，便也不追究了，而是拧着眉头问道：“你说见到了刘彬彬？”
　　“嗯，当时他被两个人欺负，”简溪点头说道。顿了顿，她实在忍不住：“我就没见过那么可怜的孩子！”
　　不对啊，她又想到了自己，她小时候明华欺负她，都是恶作剧，比如说扔掉她的作业，撕掉她的卷子，还有就是考试的时候藏其她的笔袋，却从来没有使用过暴力。
　　想到刘彬彬的惨状，简溪又一次回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心头不免有些气恼。她小时候怎么就那么惨呢？！她怎么就没有反抗呢？！
　　真是恨自己不成钢。
　　顾西城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宋宇跟赵强都欺负过刘彬彬，”顿了顿，“你大概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我们发现了赵强的尸体。”
　　“也还是被摆成了十字形？”简溪问道。
　　顾西城点了点头：“这次是在郊外发现的，学校已经被戒严了，凶手想要抛尸也没有机会，所以这次他没有选择学校。”
　　“别人我不知道，这个宋宇和赵强真是死有余辜，你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欺负那孩子的，瘦瘦小小的，他们也能下得去手，自己欺负他们不说，还教唆别的学生欺负他！”简溪说着心里就不是滋味：“不是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么？为什么会有以伤害别人取乐的孩子？”
　　“坏人哪分什么孩子大人。”顾西城淡淡地说道。
　　简溪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心里就是不平，想到刘彬彬那个瘦弱的样子，就不由得道：“你们警察就没有点办法么？就看着校园暴力发生？难道只有悲剧发生了，你们才会重视么？”
　　小姑娘这明显是迁怒了，顾西城心中警铃大作，想了想，温声道：“任何律法都会有漏洞，并不是悲剧发生了我们才去重视，而是我们也在渐渐摸索，一步一步地去完善律法，虽然它还并不健全完美，但是我们从来不曾放弃努力，将法律变成有力的武器，去保护更多的人。”
　　“我理解你的心情，校园暴力的事情这几年也是社会高度关注的话题，有越来越多的人重视这个问题，你看，这就是一种进步不是么？”
　　他的眼神那么认真，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里的光芒笃定而明亮，简溪突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让我有一点在意，”简溪突然想道：“昨天刘彬彬突然说了一句，要是他们都死了该多……我当时没在意，可是今天赵强就死了，你说这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顾西城闻言不由得深思，过了半响，他摇了摇头：“凶手不会是刘彬彬，除了宋宇和赵强还有三个死者呢，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简溪眼睛一亮：“是什么？”
　　顾西城却不说了，而是扬声道：“出来吧，有事让你去查，别躲着了。”
　　简溪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然后就看到病房门被推开，露出段之杰有些尴尬的脸。
　　“呵呵，小嫂子，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戴飞那种不靠谱的，我这就是想着老五现在行动不方便，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也好照应嘛！”段之杰笑着跟简溪解释道。
　　段之杰比起戴飞确实靠谱多了，尤其是段之杰长了一张憨厚可靠的脸，一看就特别的靠谱。
　　简溪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