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开 (何兮)

　　“他的话可信？”纪昊天挑眉反问道。
　　“应该是可信的吧，”年浩然话没说满，“我一提到嫂子，他就急了，我想就算是为了嫂子，他也不会耍花样的，这个唐远别的不说，对嫂子倒是真的一往情深的，你是不知道。我一提到嫂子，他就急了，那紧张的……呃，老大，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
　　纪昊天冷冷地一笑：“我知道，怎么也要让他把U盘拿回来之后。”
　　年浩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回来呢？您还是不打算放过他？没这个必要吧，要让嫂子知道了，有的你解释了。”
　　“谁说我不放过他了？”纪昊天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以为顾西城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想从他那里拿东西，不死也要蜕一层皮，这可跟我没关系。”
　　年浩然愣了愣，恍然大悟，冲着纪昊天竖起了大拇指，“高，借刀杀人！”
　　而且这刀还不是纪昊天借的，就算唐远死了，有一天肖素素知道真相，也怪不到纪昊天的头上，毕竟这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啊，是唐远自己找死，居然敢去惹顾西城。
　　然而，纪昊天跟年浩然都没想到。唐远居然失手了，他没有拿到U盘，反而又被顾西城给抓到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纪昊天心里有一阵莫名复杂的情绪，一是果然证实了顾西城不好惹，二就更复杂了，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他应该高兴唐远被抓到了，还是该忐忑唐远会出卖他？
　　纪昊天又要出差去T市了，这次也是去交接唐远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是顾西城亲手将唐远交给的纪昊天。
　　这次交接非常顺利，走出警察局，跟着一起来的年浩然就一脸诧异地问道：“哎，顾西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纪昊天让人把唐远压上车，看着他沉默的脸眼神闪了闪，回过头才回答他：“毕竟之前我也帮过他，顾西城从来不欠别人人情，自然要投桃报李一些。”
　　年浩然一脸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问道：“可是老大，你不是想要接替肖正明跟ING接头，怎么会帮顾西城去调查IGN？”
　　ING如果出事了，他们折腾这么一圈儿又是为什么？
　　谁知纪昊天却挑着眉头反问了一句：“谁说我要的只是接替肖正明？”
　　年浩然眨眨眼，一脸迷茫，他好像有点明白纪昊天的话，又好像不太明白，整个人都蒙了。
　　纪昊天给他使了个眼色，年浩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因为唐远上一次成功逃脱的经验，这一次的安保工作做的相当周密，纪昊天包下了整整三节车厢，他带着唐远在中间，前后两节车厢都是警察。
　　纪昊天跟唐远面对面坐在车厢里，自从上车以来，唐远就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过。
　　纪昊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审视，看着沉默寡言的男人，其实心狠手辣，他曾在警察的手里逃脱，也曾亲手杀死声名狼藉的职业杀手，而这个男人，还是肖素素曾经真心所爱的人。
　　肖素素曾经为了他伤心流泪，也曾打算与他私奔，那才是肖素素真情流露爱的男人，他不需要使用任何手段，就可以得到她的心。
　　想到肖素素曾经为了唐远与他针锋相对的样子，纪昊天眼里闪过一抹阴沉。
　　“纪警官现在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我灭了口吧？”
　　就在纪昊天的打量下，唐远突然开了口。
　　纪昊天眼中一闪，“我是警察，你是罪犯，我逮捕你天经地义的事，我不会做游离法律之外的事情。”
　　唐远眼中闪过一抹嘲弄：“我倒是想跟纪警官讨教一下，陈东是怎么死的？听说是我杀的？”
　　“他就是你杀的！”纪昊天一口咬定地说道。
　　是，因为他是警察，所以陈东就必须是他杀的，唐远扯了扯唇角，“你就是这么骗素素的吧？你以为你能骗她一辈子么？”
　　“这就是事实，只要，你不在了。”纪昊天说着，手摸向了腰间的枪，直接对准了他。
　　纪昊天毫不犹豫直接扣动了扳机，唐远却早有准备，往旁边一扑，即使他动作迅速，却还是中了枪。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了手铐，翻身一滚，就躲到了车座后面，纪昊天心中焦急，枪声一响，就会引来其他的警察，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必须在别人发现之前杀了他。
　　他向唐远躲着的车座逼近，刚走近，唐远突然窜出来，一拳打向了他的脸，纪昊天头一阵眩晕，唐远便打破了车窗的玻璃，纪昊天听到一阵脚步声赶来，急忙拿起枪对准唐远开了一枪，唐远跳窗而逃。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纪昊天想也没想的就在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上打了一枪，然后把枪扔到了窗外。
　　唐远又一次逃脱了。
　　纪昊天已经做好了丢人的准备。


第二十二章：情妇

　　当肖素素得知，纪昊天在羁押唐远回来的路上，跟唐远发生了冲突，中枪受伤之后，整个人都蒙了。
　　她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纪昊天已经做完了手术，他这次对自己下手不轻，中了两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纪昊天还没有醒，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微微轻启，只有鼻翼发出微弱的呼吸，看上去很是脆弱。
　　肖素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昊天，他又是被唐远打伤的，这让他有一种愧疚又自责，就好像是自己家的孩子欺负了别人，作为家长，她要负起责任一样。
　　就算她现在对唐远的感情依旧不能像最初那样纯粹，但是毕竟自幼相伴长大的情谊还在，一起共渡过的时光，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抹去的。
　　肖素素看着纪昊天心情复杂，一边的年浩然看了一眼肖素素，难得神色凝重地道：“肖小姐，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这还是年浩然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与她说话，肖素素知道他是担心纪昊天，便点了点头，跟他走了出去。
　　“肖小姐，老大的伤是唐远打的。”年浩然语气平静地说道：“本来这次去接人，老大没必要亲自去的，虽然他说是为了负责，其实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输给唐远。”
　　肖素素一震，抬起头看着年浩然，可对上他清亮的目光，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
　　“而老大会这么在意唐远是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年浩然说道：“我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以他的条件，相貌，引无数的女人趋之若鹜，这话并不夸张，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女人像对你这么好，你是第一个，他说，你也是唯一的一个。”
　　“其实我挺高兴的，老大能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所以，嫂子，我也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的对他，安全感这个东西，不只是女人需要，男人也是需要的。”年浩然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又成了那个爱开玩笑的大男孩：“我说的有点多啊，不过嫂子，千万别跟老大告状，不然老大会收拾我的。”
　　肖素素扯了扯嘴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转过目光，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纪昊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该信任他么？应该爱他么？
　　肖素素坐在纪昊天的病床旁，想着从相遇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同时也对她很好很好过，谈不上是功过相抵吧，这样的好，太炽烈，也让她不得不动容，好得让她几乎忘了那些伤害。
　　两个人的感情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单方面的强势付出，她都是被动的接受，接受到现在，也都成了习惯，而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那个问题，就是她爱上他了么？
　　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他们之间也有太多的问题，这一切都影响着她的判断，她已经无法单凭自己的感受去选择爱一个人了。
　　这一切，是因为纪昊天，说起来也是挺可悲的。
　　今天年浩然的话对她是产生了一点影响，其实她当时想说的，她不是不能对他好，只是她一直没办法忘记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如果她原谅了，那么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又算了什么？
　　他的好，让她没办法像最初那样恨他，但是说爱，却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肖素素觉得，可能最卑鄙无耻的那个人是她，享受着他的好，却拒绝付出，她自我厌恶地捂住了脸。
　　如果用一个词儿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大概就是孽缘吧。
　　“如果你不曾遇见我，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也不会伤害到那么多人，纪昊天，那样对我们来说，会不会更好一点？”肖素素低声自语。
　　“可是我们偏偏遇见了，你偏偏爱上我。”肖素素握住了他的手，有些自嘲地说道，“也不知道，是我欠了你，还是你欠了我，这辈子，就这样吧。”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个复杂的人，也不是多聪明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她都弄不明白，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去做，不管她跟纪昊天之间的因果结局是怎样，现在，她已经不能离开了。
　　等纪昊天刚刚恢复知觉，就立刻听到肖素素关切的声音：“昊天，你醒了？有没有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