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开 (何兮)

　　不知道为什么，简溪觉得他的笑容好像更冷了，她检讨了一下，也没说错话啊，这人真是喜怒无常的。
　　“嗯。”简溪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想太多，也许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便心安理得的点头。
　　呵呵。
　　简溪看着，顾西城好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要联系一下你的家人的？”
　　“多大的事？”简溪不以为意：“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没必要联系他们。”说着，她垂下目光，遮去眼中的情绪。
　　“好好的？”沉着冷静如顾西城，忍不住扬起了声音：“简溪！你知不知道你被下了药！要不是警察晚到一会，你现在……你现在就会跟海棠从下的那些尸骨一样！你觉得这是没发生什么事？！”
　　顾西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前就小姑娘淡定的很，出入警察局也神色自若，可他现在真的痛恨她的这种淡然，这说好听了叫冷静，说难听点就叫没心没肺。
　　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会有人去救她，如果她自己不能提高警惕，早晚都会出事。
　　简溪看着激动不已的顾西城，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好警察，关心人民群众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简溪保证，只是那态度实在是谈不上有诚意：“保证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总行了吧？”
　　简溪觉得自己的态度完美无缺，堪称是最配合的受害人，可是顾西城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
　　“先不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星辰，是谁给你下的药？”
　　说到这个，简溪的神色一凛，将自己在星辰会所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西城。
　　“那个会所里有很多吸毒的人，”简溪神色有些凝重：“我还见到了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他可能以为我跑不了了，所以并没有避讳我。”
　　简溪说到这，抬起头看向顾西城：“他是不是跟白骨案有关？那些失踪的女孩儿，是不是都是跟我一样？”
　　简溪不傻，想到李越，明明是一个自爱自强的女孩儿，却突然会去吸毒，怎么想都不合理。
　　想到自己的遭遇，一切就有了答案，那些人一定是用这样的方式控制了那些女学生，有的是拍下了换衣服的裸照，然后一步一步逼迫她们就范，用毒品控制她们，等她们弥足深陷，再也起不了反抗之心，就会利用她们去引诱更多的女孩儿。
　　简溪想到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果当时她不是察觉到不对，是不是也会变成和那些女孩儿一样。
　　突然，一双手握住她的，简溪低下头，挑眉看向顾西城。
　　“别怕，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低声说道，“那些人，我会把他们都抓起来，再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你。”
　　“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纯真无忧的校园。”
　　简溪看着被握着的手，干笑着慢吞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是给我，是给广大学生，群众会相信你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的！”
　　简溪觉得自己真是深明大义，可好像顾西城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怎么觉得他额头上的筋在跳？一定是她中的迷药还没退，出现幻觉了。


第32章：杀人总是有理由

　　说了好些话，简溪也累了，无视顾西城沉静如水的目光，她打了个哈气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顾西城看着她的睡颜，想着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儿，很是磨了磨牙。
　　他转身走出了病房，戴飞守在外面，见到他出来，一脸同情地望着他。
　　“我都听见了。”戴飞老实地说道，一双眼里却闪过笑意：“老五，看样子你的魅力失效了啊，对小学妹没什么用啊。”
　　都那么真情告白了，那话说的，要给她一个纯真的校园，换了别人早就以身相许了，小学妹居然不为所动。
　　他完全没有幸灾乐祸，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只是心里好爽！好开心！
　　顾西城一个冷眼过去，戴飞笑容僵在脸上，一脸委屈：“你瞪我干什么？小学妹不给你好脸色，你就迁怒我。”
　　真真是有异形没人性。
　　顾西城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白色的卡通手机壳，一看就不会是顾西城用的风格。
　　戴飞指责他：“你偷小学妹的手机？”
　　顾西城五味杂陈地看了他一眼。
　　这确实是简溪的手机，简溪昏迷之后，顾西城本来想联系一下简溪的家人或朋友，毕竟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告诉家里人的。
　　可是一拿到简溪的手机，顾西城就懵了。
　　简溪的手机通讯录里存的号码屈指可数，都是外卖电话，还有就是兼职的电话，顾西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小姑娘写的名称都很直白，没有名字，全写的用途。
　　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她的手机里没有朋友，没有同学，甚至没有家人，她该会有多孤单。
　　想到自己接到她的求救电话，顾西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戴飞看着顾西城，对着一个手机也能看的柔情似水，不禁摇了摇头：“咱老五这是栽了。”
　　栽了的老五回到警局，这次张彤和那个系花也被抓了，被抓的时候刚嗑完药，神志都不清醒了，经过一晚上，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志，段之杰刚审完她。
　　段之杰走出审讯室，看到顾西城：“什么都没说，”他有些泄气地把审讯资料扔在了桌子上：“死鸭子嘴硬，问什么都不说话。”
　　“她不说没关系，有人会说的。”顾西城淡淡地道，说完，他抬起头看向段之杰：“是时候提审李正涛了。”
　　自从确定了李正涛是杀人凶手之后，顾西城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人问过他关于白骨案的事情，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很久没见到李正涛，他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更加的沉默，身上笼罩着一股阴郁绝望的气息，再也没有当初气定神闲的气度。
　　顾西城靠在椅子里，也许是因为简溪差点出事，顾西城此时看着李正涛突然产生了一种共鸣的理解心情。
　　“没有能亲手杀死害死李越的罪魁祸首，你是不是很失望？”顾西城开口了。
　　李正涛霍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顾西城：“你查到了？”顿了顿，他嘴角浮现了一丝嘲弄的笑容：“莫非是又有人出事了？”
　　说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又落下去，眼角划下泪来，“太晚了，太晚了。”他呢喃着说道。
　　因为他爱的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任何事情只要改正了就不会晚。”顾西城说道，“你不能亲手杀死罪魁祸首，却可以指认他，有的时候法律比你手里的刀更锋锐。”
　　李正涛却轻笑了一声：“法律？如果法律真的那么有用的话，埋在海棠花丛下的骸骨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被发现！那些骸骨也不会越来越多！”
　　这样嫉世愤俗的话，让顾西城很是厌烦，他看着李正涛冷冷地道：“就是因为像你这样不相信法律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悲剧，在她们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们就应该选择报警，而不是妥协！否则她们也不会死！”
　　“你为什么不说是自己懦弱，你没保护好李越，就要迁怒于法律、迁怒于社会，你想靠自己去报仇，结果你得到了什么？除了杀了两个和李越一样可怜的女孩子之外，真正害了李越的人，现在还在预谋去伤害其他的女孩子！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顾西城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我去见过李越的母亲，她一直认定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配的上她对你的评价。”
　　“好人？”李正涛自嘲地笑了笑：“这个世界，吃苦的总是好人，就像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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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溪并不知道顾西城栽了，下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迷茫了一瞬，才想到自己在医院。
　　可能是头脑清醒了一点，她终于想起自己出事之前发生的事，不禁一阵后怕。
　　自己到底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简溪自己就检讨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就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后来喝的那个酒是不是有问题？脑子里有模模糊糊的片段，她记得自己很热，好像还脱了衣服，最后还靠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会是谁呢？只是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觉得有异样的地方，所以最后……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简溪有些不确定，记忆里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靠上去的，却记得那个胸膛带给她的安全感。
　　那个人……简溪目光一闪，脑子里浮现的是顾西城的面孔。
　　简溪倏地坐起身，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她，她……好像，非礼他了？！
　　简溪差点失声尖叫，紧紧地捂住嘴，这个表情比她发现李珍珍尸体的时候还震惊呢。
　　她忍不住哀号一声，拒绝相信那么主动扑倒人的是自己。
　　简溪用杯子蒙住头，逃避现实一刻钟，然后站起身，不行，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简溪打定主意，要立刻回到学校，然后这辈子都不再见顾西城了，想法很好，但是现实却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