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
亲生父亲被自己最深爱的人生生害死，到底是怎样的切肤之痛。
宋妈和陈叔就站在她的身后，不断地抹着眼泪。
眼看着她的情绪失控，即将崩溃的地步。
宋妈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把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南慕瓷，顷刻间老泪纵横。
“大小姐，老爷人已经去了，可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算是我老人家求你了，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事了。大小姐”
忽然，门外长长的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步伐沉重，行走间带着几分难以自控的踉跄。
下一秒，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慕慕！”
一声熟悉入骨的称呼，瞬间让南慕瓷浑身一僵。那双通红绝望的眼睛里，仿佛瞬间坠入了致命的冷光。
宋妈和陈叔一见霍钦衍，情绪瞬间失控。
“你走！马上从这里出去！”
两个老人没了往日的平静和温和，一起用力推拒着霍钦衍，“这里不欢迎你，尤其是我们大小姐！”
霍钦衍任由两人狠狠推着他，高大的身体往后退开两步，又稳稳站住。
下一秒，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到不能自己的南慕瓷，抬步走了过去。
扑通。
霍钦衍双膝一曲，对着南秉鹤跪了下去。
这一生，他只跪过自己过世的母亲，对自己的父亲霍榈也从未低过头。
对南秉鹤这一跪，霍钦衍什么都没说，却陡然红了眼眶。
“对不起。”
男人黑眸沉痛，全身的线条都死死地绷着，侧身伸向南慕瓷的那只手，都有些发僵，“慕慕，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下一秒，南慕瓷瞬间像是触电般躲开了他的触碰。
“别碰我！”
她缓缓地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钦衍，干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现在，你、满、意、了、吗？”
第430章 喂了狗的感情
她就这么看着他。
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那张很不得化成一把刀剑，一刀一刀用力凌迟，剜隔着霍钦衍的心。
男人的喉结滚动得厉害，沉沉的黑眸里涌动着万千疯狂的情绪。
想给她一个拥抱，却深知没了资格。
南慕瓷死死地瞪着他，抬手指着父亲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看到了吗？他死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你，跟你叫板，处处让你不高兴了。他一生顺遂，为了你妈坐了牢。出狱连半年都不到，就被你害死了。”
“他是我爸，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一辈子少些起伏，多些平安，他有什么错？”
她浑身都在颤抖，每说一句话，就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整个人的情绪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直到这一刻，南慕瓷才真真切切地后悔了。
“霍钦衍，如果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发誓，这辈子即使做牛做马都不会生而为人，不会遇见你，不会爱上你，更不会为了你放弃一切，披荆斩棘，甚至把命给都了你。最后，却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我会遇见你。”
霍钦衍眸底一片猩红，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的锐光。
他一把扣住南慕瓷的双肩，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咬牙说道。
“收回你刚才的话。”
“慕慕，我不许你后悔，不许！”
南慕瓷依旧用那双冰冷痛恨的眸子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仿佛只是一瞬间，这个曾经用尽生命去爱她的女人，忽然就不爱了。
霍钦衍莫名地觉得心痛，心慌，有种瞬间失去全世界的感觉。
片刻，他却忽然看着她，莫名地笑了出来。
他没松开南慕瓷，却垂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强行掰开南慕瓷的掌心，稳稳地放了进去。
南慕瓷一眼认出来，这是他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一把。
耳边响起霍钦衍低哑暗沉的声音，“认出来了，对吗？”
“既然你还记得这把匕首，就一定也记得我对这把匕首跟你起过的誓言。我说过，这辈子，都只会让你笑，让你幸福。若是有天我负了你伤了你，就让你拿这把匕首，拿走我的命。”
他的唇角勾起浅薄的弧度，似决绝，似悲凉，眉眼却紧紧地锁住她的，像是细细描绘，要牢牢记住一般。
“现在，我给你机会，帮自己和南叔，拿走我的这条命。”
南慕瓷死死地盯着他，眸底翻涌。
下一秒，她忽然抬手，猛地将掌心里的匕首对准霍钦衍的胸口，毫无犹豫，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奔涌。
“霍钦衍，别拿我那些喂了狗的感情来提醒我，你本来就欠我爸一条命！”
第431章 最后一次，好吗？
霍钦衍闷哼一声，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却硬生生地挺着没动，幽深的眸光半分为曾离开过她的脸。
四目相对，曾经有多相爱，现在就有多恨多远。
她的眼中有浓烈汹涌的恨意，握住刀锋的手和身体，疯狂地颤抖着。
“霍钦衍，我和你不一样，做不到毫不犹豫地拿走一个人的命。这一刀，是你欠我爸的，更是你欠我的。今天之后，你的生死未来和我再无关，你我，一刀两断！”
话音落，刀锋毫不犹豫地再往前狠狠抵进几分。
南慕瓷的眼泪掉了下来。
“霍钦衍，我们，结束了。”
霍钦衍深潭般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晶莹的水光，喉间哽咽，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低低地喊了声。
“慕慕”
一滴血，“啪”地掉在了身下的地板上，声音很轻，却瞬间惊醒了在场的人。
宋妈和陈叔一下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了南慕瓷握住匕首的那只手，颤巍巍地提醒道。
“大小姐，够了！这就够了！老爷子刚去世，你千万不能冲动了。这样忘恩负义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大动干戈，大小姐！”
南慕瓷长长的睫毛用力颤了颤。
下一秒，她的手一松，匕首瞬间脱离霍钦衍的伤口，“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眸底一片奔涌的血色，身前的白色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试图再去拉她。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刺得南慕瓷胃里一阵翻涌，猛地转过身干呕起来。
她用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见他还站在原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落在父亲身上，冷冷地说了句。
“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爸更是。”
看着躺在那儿冷冰冰的父亲，南慕瓷的眼泪再度涌了上来。
她努力地想要站直身体，眼前却忽然一片晕眩，让她踉跄着向后倒去。
一只带血的手臂，及时从身后伸了过来，想要扶住她。
却被她狠狠躲了过去。
她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即使伸出双手缓冲了跌倒的力道，她还是感觉到小腹处骤然一疼。
紧接着，那种疼痛越来越强强烈。
她的脸色蜡白，抬手按住小腹，却忽然感觉到双腿间正缓缓地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身边的宋妈当即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大小姐，你出血了。这这是要流产啊！”
闻声，霍钦衍高大的身体无声晃了晃，顾不上身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咬牙一把将南慕瓷给抱了起来。
即使正疼得死去活来，意识都开始涣散，南慕瓷还是下意识地去抗拒他。
“滚开！别碰我——”
男人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步伐也不若平日里稳健，脸上更是大颗大颗掉着冷汗。
但任凭南慕瓷如何推拒，护着她的胸膛仍是半分未动。
他低头看着仿佛在水深火热里挣扎的南慕瓷，眼底沉痛，眸光里带着丝丝祈求的意味。
“慕慕，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好吗？”
第432章 霍钦衍，求你了
“或者说，即便你恨我，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就当是身为一个父亲，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孩子做的，可以吗？”
孩子。
两个字，顷刻间像是针扎一般，狠狠地刺在南慕瓷的心头。
她闭着眼睛，脸上不断地冒着冷汗，浑身都因为剧烈的疼痛在瑟瑟发抖。
那只推拒的手悬在半空片刻，一下子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许是得到了她的默许，身下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南慕瓷的身体跌宕，意识更是浮沉。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要跟着父亲一起去了，却又被身体里那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地拽着，整个人都处在昏昏沉沉，半醒半昏的状态里。
耳边有风声，有凌乱的脚步声，人们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汗水从男人紧绷刚毅的脸上落下来，砸在她冰凉的脖颈里，滚烫灼热。
他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一边走，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医生和护士狰狞着大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