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荇捧着快餐正吃得欢,景迟日在她对面坐下了,“啧啧”了两声:“霍宁辞也真是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山坳坳里,不派几个手下陪着吗?”
“我哪有这么娇气?”南荇不以为然,“就是跟着剧团一起来参加爱心活动的,身边围着一帮子人算怎么回事?”
“那他呢?他也没空陪你来吗?”景迟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不喜欢越剧的,”南荇忍不住为景迟日辩解,“用不着来这里浪费时间啊。”
景迟日意味深长地道:“要是我的老婆,就算有什么我不喜欢的爱好,我肯定也要陪着的。”
“别说他坏话啊,”南荇瞪了他一眼,“要不然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
景迟日举手投降:“好,不说,咱们聊别的。”
不提霍宁辞,景迟日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对古今中外都有涉猎,看着山间的美景也能来上一首“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古诗,十分应景。
南荇很好奇,以景迟日这样一个久居国外的华裔背景,怎么会对中华文化如此熟悉?
“我爷爷是个中文教授,出国后给子孙定下了一个规矩,传统的文化一个都不能丢,我们这一辈的,小时候都请过专门的国文老师,受的鞭挞不比国内的学生少,”景迟日笑着道,“而且我接手公司后也经常往国内跑,到过很多地方,论对国内风土人情的了解,你可能还比不上我。”
“那你说说都去过哪里啊?”南荇不相信,“我虽然到过的地方不多,可我地理学得可不差。”
景迟日报了几个地名,天南地北都有。
“你去过南明市?”南荇纳闷地问,“是去旅游的吗?”
“南明……我不太记得了,”景迟日想了片刻,“那好像是我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那里风景挺美的,很多小寨子都是少数民族的建筑,非常漂亮。”
“我以前就是南明市的,十昭镇。”提起曾经的故乡,南荇来了精神。
景迟日很意外:“你是在南明呆过?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我记得那里很穷。”
南荇正要解释,忽然,不远处的人群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景迟日的下属跑了过来,急急地道:“景总,剧团的花旦吐了一地晕倒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演了,这下糟了。”
剧团里乱哄哄的,刚才还在教南荇唱腔的当家花旦柳玉梅躺在会堂的长椅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
化妆师拿着刷子正在描述事情的经过,一脸后怕:“她早上就说有点晕车,刚才饭也吃得很少,化妆的时候突然说不舒服,我刚要去扶她她就倒下了。”
刘团长掐着人中,把柳玉梅掐醒了,景迟日叫来了司机,让人马上把柳玉梅送下山去医院。
刘团长也顾不上客气了,张罗着把人送走了,这才不好意思地道:“这可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你回去怎么办?”
景迟日看了看手表:“我就跟着你们的大巴一起走吧,也不着急。”
处理完柳玉梅的事情,这下轮到火烧眉毛的演出。这趟演出并不正式,所以剧团里没有安排替补,出来的花旦只有两个,柳玉梅是专门演《盘夫索夫》的,另一个对这出戏不熟,不敢担当这个重任。
“要不还是把《沙漠王子》全剧都演了,拖点时长。”有人建议道。
“不行,”负责道具的场务连连摇头,“当时说好是演最出彩的几场,前面的道具、服装都没带过来。”
“而且《盘夫》这么精彩的不演,太可惜了。”搭档的小生惋惜地道。
的确,这个剧目非常经典,其中一段《官人好比是天上月》脍炙人口,从前很多戏迷张嘴就会来上几句,唱腔优美、朗朗上口,特别适合传唱。
刘团长的目光在团员们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南荇身上。
“小荇,”刘团长的眼里放出光来,“要不你来试试?”
化好妆、带上头套,又穿上了戏服,看着镜子里的“严兰贞”,南荇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她居然要这么正式地开始一场越剧演出了。
王奶奶要是看到了,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吧。
舞台上《沙漠王子》已经唱了大半了,会堂里听戏的人居然还挺多,还有一部分小孩子,一开始还有小孩跑来跑去喧闹,后来被长辈教训了两句,被抓着乖乖听了。
中途会场进来了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架上了摄像机,刘团长出去应酬了几句又回来了,说是安州和当地两家采访这次爱心演出的媒体。
马上要轮到第二场了,南荇紧张得很,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别紧张,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很正式的演出,”刘团长连连安慰,“你唱的完全没问题,就是走位和动作欠缺,到时候你就杵在原地做几个手势就好,乔昆达会随机应变的。”
乔昆达就是这部戏里的男主人公,刚才已经带着南荇练了两次:“对,你放心,台上有我呢,你只要记住一点,和我对唱的时候看我,其他时候就要面对观众,尤其是出场亮相的时候。”
景迟日兴致勃勃地靠在桌子上,调整角度给南荇拍照:“来,看这里。”
南荇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怎么是开玩笑呢?”景迟日笑着道,“这是霍太太在舞台上的首秀,说不定就这么一次,价值千金呢,我一定要录下来好好欣赏。”
“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南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好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景迟日敛了笑容,鼓励道:“小荇,相信自己,你唱得非常好听,一定可以演出成功的。”
南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也奇怪,熟悉的鼓点和越胡声响起的时候,南荇紧张的心情消失了大半。阴差阳错,能真正参与到这么一场演出里,能把她喜爱的越剧带给这些生活贫瘠的村民们,她觉得很幸运。
演出出了两个小岔子,一个是南荇的手帕没拿好掉了,幸好,旁边饰演婢女的机灵得很,立刻捡了起来递给了南荇;另一个是有一段过场的唱词南荇忘了最后一句,她“呀呀呀”地来了句戏腔遮掩过去了。
有惊无险。
最后谢幕的时候,景迟日不知道从哪里掰了一束黄色的野花,上台献给了南荇。
演出结束后,会堂里的小孩子们很好奇,一个个都来后台看这些叔叔阿姨们,摸着戏服和头饰、鞋靴,眼里都是羡慕。
“喜欢听吗?以后也来学越剧啊。”南荇温柔地和他们打招呼,又从景迟日那里顺来了巧克力,分给他们。
孩子们嬉笑着答应了。
南荇很满足。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此刻她唱的戏或许也和王奶奶一样,在这群孩子们心里播下了喜爱越剧的种子。
演出任务顺利完成,回程很是轻松愉悦。
景迟日和南荇坐在前面一排,团员们都知道他是剧团的大金主,一开始还不敢搭腔,后来见南荇、刘团长和他聊得不错,也开起了玩笑,问他这一趟下乡有没有学会唱几句。
景迟日即兴来了一句《沙漠王子》中《算命》的小生唱词,居然还挺像模像样的,引来团员们一阵捧场的掌声。
回程过一半,大家忙乎了一整天,都东倒西歪地入睡了,南荇也不例外,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
景迟日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侧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南荇的睡颜。
脸颊的皮肤因为下午的上妆、卸妆有了一丝薄红,但无损于它的剔透;眼睫长而卷曲,在眼睑下投下了一道阴影,嘴唇微翕着,好像果冻一般娇嫩。
他在时尚圈里见过不少的美女、超模,有比南荇气质好的,有比南荇身材好的,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今天下午的南荇一样,给了他一种鲜活的美感。
一丝遗憾在心头掠过。
怎么就是霍宁辞先碰到了南荇呢?
到了安州市已经夜幕低垂,司机老周早就在集合点等着了,南荇手里捧着那束小黄花,下了车和团员们纷纷道了别。走了两步,她想起了什么,转头找了一圈。
景迟日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整个人被笼罩在树影中,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嗨,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再见了。”她朝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小黄花。
路灯下,南荇的身形窈窕,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神却清澈有神。
下午舞台上的身影在眼前掠过,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
“南明……南明高中……”景迟日看着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南荇,你是不是在南明读的高中?”
“是啊,”南荇奇怪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家有个小九妹[注]……”景迟日喃喃地道,忽然精神一振,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你就是那个唱小九妹的小女孩!我在南明市资助过一批高中生,是不是你?”
景迟日的脸突兀地从阴影处走出,呈现在了南荇面前。
和霍宁辞酷似的下颌线再次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南荇彻底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红包50个,20前二十,30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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