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积压都释放在这场狂风暴雨里。
渴望靠近到颤抖, 又意图想把对方缠住生生折磨死, 绑在血肉里再也挣脱不开。
他腰腹间的纱布渗出了血。
眩晕和飘乎爬上了思绪, 路无坷在海浪里颠沛流离。
潮涌潮落,她不是她自己的。
他伏在她耳边, 路无坷听见了他泛着嘶哑的声音。
“放下了没?”
短短四个字, 却如锥心刺骨般往路无坷心上狠狠一扎。
浪潮在此瞬呼啸着淹没她的口鼻。
她意识在颤抖, 圆润的脚趾头似享受又似难以忍受地蜷缩了起来。
沈屹西肯定不会放过她, 延续和折腾。
她的声音挠得人兴致又高几分。
她没逃, 抱着他脖子承受,沈屹西动:“说话。”
路无坷在他颈间,视线胶着在他锁骨的那处牙印上。
几年前她咬下的,留疤了。
混沌黑暗里那个牙印依旧清晰可见。
路无坷一直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什么情况下咬下的这个牙印。
她恨害死了妈妈的沈家,她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以前的她一直以为,恨的话释放出来就好了,以牙还牙后就什么都一笔勾销了。
但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生物。
她总得在荆棘满路的路上走一遭满脚是血后才知道这一切是徒劳。
那些亲眼看过的,分崩离析的。
都是组成了她这个人的一部分,长在她灵魂里的。
怎么可能放得下。
人这漫长的一生里饶是无足轻重的一天,它也是有分量的。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由这么个一天天堆叠而成的,少一天多一天都不行,它们融在灵魂里抽不开抹不掉。
她去了隔着大洋的彼岸。
仇恨却丝毫没有随着年岁减淡一分。
她永远记得的,她没法忘记,每个日夜都无法抽离。
就像活着的时候灵魂无法从肉体上挣脱。
路无坷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带着失败回来的。
她没有凯旋,而是落败的。
她知道沈屹西那句放不下指的是什么,里面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道坎她没能迈过去,和他分手后远走高飞。
现在呢。
回来了,那放下了没有?
沈屹西叼着她耳下的软肉,狠力一顶。
“累得连出声都不会了?”
他们都是带着刺的,五年前的不甘和痛恨在性里爆发。
路无坷在床上颠簸不安,攀着他的肩膀,唇凑上了他的锁骨。
五年前的,和五年后的,唇瓣重合。
她没有咬,只轻轻含着。
她不想也不会隐瞒沈屹西:“没有。”
话落那瞬间,她能感觉到沈屹西咬了咬牙。
下一秒他隐忍地出了声:“没有就回来找人是吧。”
像他们这种聪明人,当年分手原因即使不明说对方心里依旧门清儿。
隔在他们中间的无非就那道坎。
路无坷迈不过那道人命债,所以折断了两个人的未来。
“所以这趟回来是想把以前那条老路再走一遍?什么破事儿都不管先搞上,谈不成了再他妈来个分手远走高飞是吗,路无坷。”
沈屹西这人平时说话都是带着笑的,此刻言语却仿佛是在下刀子。
愠怒的,冷漠的。
路无坷再次被抛至云端,双向刺激下狠狠咬上了那个牙印。
沈屹西吭都没吭一声,反倒折磨得越狠。
到后头路无坷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被他弄得破碎,被他尽数吞没。
这是路无坷在这上千个日夜里意识比身体更早入睡的夜晚。
她像个破布娃娃,最后被抱进了怀里。
但这些她都不是很清楚,只是习惯性地在这个让她身体下意识放松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对于几杯倒的路无坷来说,昨晚那半瓶酒下肚算是喝多了的,这本来就够她多睡个半个小时。
再加上昨晚还被那么折腾了一场,路无坷硬生生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眼的时候窗外早天光大亮,身边没人。
沈屹西不在。
被子下是白皙光滑的肩膀。
路无坷躺了会儿想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么一动才发现浑身酸疼。
是真的疼。
浑身骨头都泛着酸。
肩膀上甚至还有几小块红印。
路无坷能想到那个人干这番事儿的模样。
他是动着的,那两片唇永远沾着欲,缠上她的肩膀,吸吮。
不管什么圣洁的动作到他身上都会变得色情又浪荡。
肩膀都这样了,别的地方更不用说。
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走到卧室门口那儿打开了房门。
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路无坷又回到房里穿上衣服,出来后打开玄关的大门,昨晚沈屹西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打开门后院子里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路无坷终于确信沈屹西走了。
面对空空的院子,她脸上倒是没有情绪,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
她关上门后回了房间,拿过手机看,手机上也没有沈屹西的任何未接来电和消息。
路无坷虽然喝酒容易醉,但不会断片,沈屹西昨晚跟她说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
想到沈屹西昨晚那番话,路无坷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路无坷下午还得去舞蹈中心给那群孩子上课,她没在他这里待着,拿上包就走了。
=
下午的课是一节舞蹈和一节基本功,两节课中间就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可以说是无缝衔接。
教舞蹈动作老师基本上整节课下来都是在跳的,平时跳多了这两个小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昨晚干了那档子事儿,路无坷第一节 舞蹈课下课后双腿都是酸疼的。
她在旁边休息了十分钟左右下节课的学生就陆续到教室了。
教基本功还好点,路无坷只需要在旁矫正学生的动作。她今天给上课的这班是个基础班,都是父母刚送进来学舞蹈的学生,基本功不怎么扎实,学了一个多月了有的还是一压腿就喊疼。
这节课一直上到傍晚,现在天色还是依旧黑得很早。
路无坷从舞蹈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马路上车水马龙,红灯酒绿在苏醒。
路无坷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她拦了辆车上车后给阿释去了个电话。
阿释这会儿应该是在吃晚饭,很快就接听了:“找我什么事儿啊路无坷。”
路无坷说:“我今晚不回去。”
阿释那头果然是在吃饭,说话那声儿一听就是嘴里咬着东西:“不回来?路无坷你怎么回事儿啊,昨晚没回来今晚也不回来,干嘛去了啊?”
窗外的路灯流水似的滑过路无坷的侧脸,她说:“我要回趟家。”
“回家?”
“嗯。”
昨晚路无坷去老家后还没回阿释那边,阿释也不是昨天她回老家后发生了些什么。
“要回那边住了吗?”
“没,只是要回去把房子收回来。”
阿释懵了,下一秒跟猜都不用着猜似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我操?!你爸把房子给卖了?”
路无坷嗯了声:“卖了。”
阿释破口大骂:“有病吧这男的,这可是奶奶留下来的东西,他都没出一分钱,他凭什么卖啊!”
阿释大学那阵子没少到路无坷家蹭饭,去了十次大概只有一次能碰见路智远,整天不着家。
奶奶也没少在她面前数落路智远这个儿子的不是,说他游手好闲没个父亲样儿,整天就知道赌博。
连买房子他都没出一分钱这事儿阿释都知道。
路智远一直是这样的人,钱输光了没钱了就偷家里的东西去卖,连妈妈嫁过来娘家给的首饰都没能逃过一劫,都被偷了卖了。
可能是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路无坷对路智远做的很多荒唐事已经习以为常,他这种人也不用试图跟他讲道理,没用的。
阿释又问她:“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啊?”
“不用,”路无坷说,“我自己过去就行。”
这事只要有钱,不难解决。
阿释还得加班,后面俩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路无坷坐在颠簸的出租车里回了家。
到家里楼下推开车门的时候,楼上家里的窗口是亮着的。
昨晚沈屹西和齐思铭他们说话的时候路无坷还是听到了一两句。
放高利贷那伙人最擅长的就是不让人安生,只要一个人欠钱,那个人和他的家人都别想好过,他会闹事闹到这家人生活不下去。
虽然他们的头儿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后面出院了还有几十年牢狱在等着,但他们该收的该闹的还是会继续。
这么看来那个叫虎哥的干的那些犯罪的陈年旧事他底下的人肯定没进去掺一脚,现在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继续霸占着房子等人来交钱。
路无坷看了窗口一眼,对家里有人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帮人怎么做都是为了个钱字。
路无坷这回是过来赎回这房子的,只要给了钱对方不会为难,钱一到手房子就会干净利落地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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