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为她制定的学习生涯规划是在国内念完本科,再出国留学读研,而她比预计提前了整整七年。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段艺涵,还是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孩子,即便从小就跟着父母周游世界,但一个人在国外独立生活和旅□□乐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个决定,无疑遭到了段彦宁和叶晨曦的强烈反对,可段艺涵却异常固执又强硬地坚持。
直到几个月后,她才从一片混沌之中逐渐清醒冷静下来,惊觉生活已经没有任何自己熟悉的模样,但她也只能迅速地适应当下的环境,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想家,想我爸妈了。”
平淡又浸着苦涩的一句话,打散了沈皓的担忧。
起初,他看到班级群的躁动,不禁开始担忧段艺涵九月入学之后,她美妆博主的这层身份会在普通高校掀起不小的波澜,但现在他释然了。
她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他莫名相信,段艺涵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代表着她有能力应付和解决。而这种能力,从她把学业和爱好兼顾得这么好就可见一斑。尽管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孩子,但必须承认的是,她确实成长得很好。
再说,真要有什么,还有他在。
担心平白惹她不痛快,沈皓故意调侃道:“想家还三年都不回来?
英国暑假从五月底开始,一直持续到九月中下旬,总共三个多月。段艺涵出国后,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我这不是为了回国,要加倍努力学习嘛,”段艺涵嘿嘿一笑,“而且你知道我爸妈的,他们隔一段时间就去看我,生怕我出一点儿差错。”
“小没良心,”沈皓笑着嗤了句,佯装生气地反问,“只跟叔叔阿姨见面就够了?我们这些人都不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解释了一句,见他的神色不是真的介意和计较,段艺涵转了转眼珠,反将了他一军,“你还说我呢,我不回来,但你可以来看我呀!”
沈皓倒没被她唬住,反而加深了几分笑意,“我这不是刚准备去,你就回来了嘛。”
“……”
段艺涵只当他客气地说着场面话,没多在意,笑了笑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出国?为什么放假不回来?为什么回国?
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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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ALL THE LOVERS出来,段艺涵就指了指右边方向,“我往那边走啦!”
她乘地铁回家,沈皓回学校宿舍收拾行李,他们要走的是反方向。
沈皓替她撑好遮阳伞,看了一眼她手指指向的方向,问:“你不回家?”
灼热刺眼的阳光逐渐被遮挡完全,伞面在地上投下一片八芒星形状的阴影,同时圈住他们。
“回啊,”段艺涵应道,“我坐地铁回。”
沈皓瞥了眼她还没过膝盖,至少在膝盖五厘米以上的裙边,皱了下眉,“你一路坐地铁来的?”
“对啊!”
“我收拾好行李,打车顺路送你回去。”
段艺涵顿了顿,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担忧,笑道:“我一路戴着口罩,到了你学校才摘下来的。你放心啦!我真的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红,走在大街上谁会认识我呀?”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身子堪堪转到九十度,人都还没走出伞外,左肩蓦地一重——沈皓的手掌轻轻地覆了上来。
段艺涵穿着的衬衫裙是一字肩吊带款式,肩颈部位自然是没有布料遮蔽的。他温热的掌心覆上来,仿佛带了电流,灼得她周身大片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
沈皓当下也意识到了不妥,迅速抽回手,规矩地贴着大腿腿侧放好,虚握成拳。细腻柔滑的触感却还清晰地残留在掌心,他白净俊朗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段艺涵一颗心狂跳得厉害,似乎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左肩,垂着脑袋,不吱声,却也不再挪动半步。
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沈皓煞有介事地咳了几声,抿了抿唇,喊她:“段艺涵。”
“嗯?”
“听话。”
“……哦。”
沈皓转身向左,往学校的方向走,段艺涵乖乖跟了上去。走出去没几步,她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说:“那我也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
“能不能别连名带姓地叫我了?你叫我‘段艺涵’的时候,真的很恐怖,听得我头皮都发麻。”
沈皓眼里漾着光,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
到了宿舍楼下,沈皓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到那儿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好。”
他又吩咐:“伞打低一点。”
段艺涵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又应了一声,直接戴上口罩。
暑期课程下午就结束了,室友们都早早地去了火车站赶车,宿舍这会儿没人。否则,就不止是微信狂cue狂@他那么简单了。
沈皓周末有时会回家,所以放在宿舍的行李并不多,简单收拾了几本书和几套衣服塞进背包。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他在衣橱里翻出了一件深色的长袖外套,凑近闻了闻,确认没有什么味道,才拿在手里下了楼。
楼下,段艺涵把刚才拍摄的甜品发在了微博上。
不过,她没有重新发布原创内容,而是找到了去年的那条微博,再次转发——
涵宝Apple V:“滴!打卡!”【图片】//涵宝Apple:回国有机会去尝尝//
很快,评论就破千了。
“涵宝你回国了?!”
“去年的微博,你居然真的回来打卡了,论吃货的自我修养!”
“樱花冻看起来好少女心哦!”
“滴!涵宝,好吃吗?”
“我来了!我来了!今天在店里偶遇涵宝!太开心了!涵宝本人真的超甜!性格超nice!还拍了合照哦!【图片】对不起,马赛克掉没有化妆的自己!”
“涵宝太好看了!这是什么绝世小仙女啊!”
“哇!羡慕哭了!涵宝下一站准备打卡哪里啊?求偶遇!”
“涵宝什么时候会再发美妆视频呢?感觉你都快转型美食博主了(不是……”
“涵宝暑假回国玩得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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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见沈皓的前一晚,段艺涵紧张到失眠。
见完他回来的当晚,她还是没睡好。
记忆仿佛有开关,紧锁着的时候,表面看似平静,波澜不惊;一旦解锁,就如同冲破枷锁的困兽一般,不再可控。
沈皓,就是开启她少女心事的唯一一把钥匙。
更阑人静,多年都不曾刻意去回想的小事,此刻都一一、清晰地自动在脑海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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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段艺涵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中,总能听见楼下窸窣作响,并且还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听起来,像是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碰撞的声音。
段艺涵的父亲段彦宁在北京剧组拍戏,还要大半个月才会回来。她的母亲叶晨曦是言情作家兼电影编剧,段彦宁不在家,叶晨曦不受人管束,习惯了晚睡晚起的生活作息,不到中午根本起不来。所以,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家里不应该有动静才对。
段艺涵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双眼,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楼下传来的。她掀开薄毯起身,趿拉着凉拖,打开房门往外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嘴里喊着:“妈,你在忙什么呢?”
声音里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和被吵醒的无奈。
她垂着脑袋走了没几步,刚放下揉眼的手,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先看见了一双穿着男士凉拖的脚。
“爸?”她以为是段彦宁回来了,下意识就唤了一声,脸上也染上了惊喜的笑意,可当她一个抬眸,看见的却是……
沈皓?!
眼前的人,可不就是整晚缠绕着她梦境的人嘛!
沈皓身穿基础款T恤和米白色短裤,露着白皙笔直的大长腿,脚上踩着双眼熟的拖鞋,看起来一副悠闲散漫的居家模样。他先是被她这声“爸”唤得一愣,随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
“你……你……”
“你……”了半天,段艺涵也没能多吐出一个字儿。脑袋像当机了似的,她整个人就这么愣在原地,只有一双飘着雾气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的,才能看出这并不是静止画面。
正在楼下厨房忙碌的叶晨曦,听见女儿喊她,便走出来探着脑袋,冲楼上扬声回应:“涵涵,快起床了!你沈皓哥哥来家里了,妈妈正准备午餐呢!”
段艺涵这才回过神,清醒过来,惊觉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
下一秒,她就“啊!”地叫了一声,赶紧抬起双手捂住脸,背过身去,“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身后,传来沈皓略显无辜的声音——“我给你发信息了。”
段艺涵:“……”
她夜里睡得晚,怕被打扰休息,睡前一向记得调成飞行模式。那他难道是今天早上才发的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