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又轻声“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垂眸打量起她今天的妆容和造型。
他当然认得出这是冰雪女王ELSA的形象。
如果这都认不出，那段艺涵的仿妆怎一个失败了得？
但是……段艺涵本身的回头率就高，再穿这副吸睛的打扮出门，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沈皓自然而然地，以会对她产生的影响为第一优先考虑因素。
******
在喜欢的人面前，尤其还是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面前，谁都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但对于段艺涵来说……绝对不会是这个时候。
上回，她之所以觉得狼狈羞恼，是因为她刚起床、没化妆，再加上已经连续几天睡眠不好，导致素颜的气色很差。
这会儿已经化好了妆，也做好了造型，要是她还没有外表上的自信，那还真是枉为美妆博主。
她确定，她刚刚从沈皓迟疑、闪烁的眼神里看出的是——惊艳。
“好看吗？”段艺涵放下嘴角的弧度，随口问。
她走到鞋柜旁，挑了一双Addidas三叶草Stan S/mith系列的小白鞋。是一双缀趣卡通图案的小白鞋，鞋身侧面有一双滑稽又可爱的小眼睛。
虽然说穿洋装配运动鞋并不是很搭，但是要出门玩一整天，穿单鞋是一定会磨破脚后跟的。
系好鞋带，段艺涵又站到了全身镜前。这回是化好了妆、做好了发型、还穿好了鞋，视觉效果自然比刚才素颜还穿着拖鞋要好得多。
没听见他回应，段艺涵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解释道：“因为是去迪士尼乐园嘛，我就想说要穿得特别一点，到时候拍照的效果也会更好。”
她是在微博看到有很多漂亮姐妹，为了去迪士尼游玩和拍照，专门买了可爱的裙子、JK制服、佩戴米奇发箍，或者是和闺蜜一起穿了闺蜜装等等，看起来青春阳光又充满活力。
段艺涵自己看着觉得比较满意，可是总得不到他的肯定回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
沈皓平日里习惯于简单清爽的搭配，并不一定能够理解和欣赏她这种有点二次元的穿着和行为。
就好比，很多女孩子都并不一定能够欣赏把汉服或者Lolita装当作普通便服穿出门的女孩子一样，甚至还会对他们投射异样或是另类的眼光。
不过也是。
毕竟她又不是一个人去玩，而是和他、叶驰一起，这般高调惹眼的打扮，她习惯了别人关注的视线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但确实是没有顾及他们的感受，尤其是沈皓。
想到这一点，段艺涵飞扬的心情一下子就down了下来。
她抿紧嘴巴，腮边若隐若现有梨涡，缓了缓，问：“我这样出门是不是会显得很奇怪？你怎么都不说话？”
“不会……”沈皓话接得很快，这才动了动身子转朝她的方向，眼神在全身镜里和她的目光相撞，嘴里又说，“好看的。”
沈皓是理科生，数学成绩确实拔尖，但他并不偏科，语文成绩同样出色，初中、高中写过的作文也多次被选为优秀范文，全年级传阅。
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语、辞藻匮乏，怕她误会自己的态度过于敷衍，不够真诚，沈皓又补充道：“很可爱。”
他还在暗自懊恼，怎么说出口的夸赞都干巴巴的，段艺涵却很受用，高兴地弯了弯唇。
也许他不会知道，“可爱”是最高级的形容词。
普希金在《你多么可爱》这首诗中写过这样一句话——
“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
大约六点半，段艺涵从头到脚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抹上了防晒霜。
也就是在防晒时，她想起了沈皓也有撑遮阳伞的习惯，要是带两把遮阳伞的话，那就只能换个大一点的包。
遮阳伞都在楼下玄关处放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了LV的neverfull，把防晒霜、防晒喷雾、眉笔、散粉、口红、纸巾和小镜子通通都放了进去。
段艺涵从房间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沈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他已经换了件翻领的Polo衫，休闲中又带着一点点正式。也是天蓝色的，衬得他更清爽俊逸，他皮肤白，很适合浅色系的衣服。
看吧，她就说男孩子出门是分分钟的事情。
段艺涵穿着运动鞋一蹦一跳地快步走下来，灵动翩翩的样子，像是开心地要起舞。
走近，她才注意到在沈皓坐着的沙发一侧，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没有明显logo的礼盒。
“这是什么？”她随口问了句，就要往玄关走。
“过来，”沈皓朝她招了招手，站起身，双手把礼盒递给她，“这是送你的礼物。”
“送我的？”段艺涵指了指自己，然后把肩上的包放到了一边，双手把礼盒给接了过来。
分量还挺沉的。
她一边解开系成蝴蝶结的丝带，一边问：“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啊？”
沈皓说：“毕业礼物。”
她慢慢揭开盒盖，作为装饰用的浅粉色拉菲草纸丝里，静静躺着一只……数码相机。
是LEICA Q2全画幅数码相机，黑白棋盘格饰皮，简洁干脆又时尚漂亮。
对于美妆博主来说，相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设备。段艺涵自己正用着的是佳能PowerShot G7X Mark2，网红vlog相机之一。
徕卡相机的logo，她自然认识，但是她倒是不知道Q2出了这样的新款式。
但是现在要关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段艺涵没有伸手去碰这款相机，而是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他：“你说要送给我的礼物，不会是这个吧？”
徕卡Q2相机，售价四万两千五啊！！！沈皓送她这么贵重的毕业礼物？要她怎么收得起啊？
“是。”沈皓应得很快。
见她迟迟不肯动，他直接从她手里又接过了礼盒，取出相机，放进了她手里，回视她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眸，柔声问：“不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段艺涵小脸皱着，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似的为难极了，把相机小心地塞回他手里，推拒道，“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段艺涵长这么大，倒不是没有收过比这个更贵重的礼物，可是那些都是父母、长辈在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送给她的，沈皓怎么会……怎么会舍得送这么贵的礼物给她？
“你之前不是还说，攒了两年的奖学金才攒到来回飞伦敦的机票吗？怎么转眼就这么浪费钱？”
也正是他那句话，让段艺涵开始反思，并且对自己的金钱观、消费观有了另一种程度的理解。
难道他说攒到奖学金再飞去伦敦看她，都只是信口拈来的借口，就为了堵住她的口，所以才在她面前故意卖惨吗？可沈皓明明才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价值四万多的徕卡相机，他说买就买，平静地像不要钱似的，又怎么解释得通？
段艺涵真的想不明白了，眉头越皱越深，莫名地生起气来。
沈皓自以为偷偷准备了惊喜，她也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没想到却是有惊无喜。不仅没有“喜”，他还要反过来被她这么一顿教育。
他一脸哭笑不得，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脑袋，“送你的礼物，怎么能叫做浪费钱？”
他左手稳稳按住她想要还回来的动作，面上淡淡地笑道：“而且，这笔钱本来也是为你攒的。”
本来也是为你攒的。
本来也是为你攒的。
本来也是为你攒的。
这八个字，砸进了段艺涵的耳朵，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吼，有些人，恋爱没谈过，骚/话倒不少！！
第16章
沈皓只是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脑袋，段艺涵却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牵线木偶一般，懵懵的，只知道顺势往右侧偏了偏头，却没有立即调整恢复过来。
她微拧着眉，脑内循环播放着他说过的那句话——“这笔钱本来也是为你攒的。”
所以，他确确实实地计划过要去英国看她，为此还攒下了两年的奖学金。而她回来了，他又因为她的回来，就打消了去英国的念头，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台徕卡相机，作为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所以，沈皓去英国，真的只是为了看她。
就看她。
此刻，她终于百分之一百地相信。
足足一分钟，段艺涵的意识才慢慢回笼，眼神也重新有了焦距。她微微张了张口，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地低声反问：“为了我攒的？”
沈皓郑重地点头，道：“这笔钱本来就是为了去英国看你才攒下来的，现在当然还是要物尽其用。”
她这般反应，不在沈皓的意料之内。
从前，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每逢节日、生日，一个精心挑选，一个欣喜接受，双重满足，快乐也是翻倍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会碍于礼物的价格而拒绝他，把他的心意物质化。
再说，段艺涵是段家的独生女，又是三个世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受尽长辈们的宠爱。比这个贵重千百倍的礼物，她也并不是没有收到过。怎么到了他这里，她就执拗地不肯接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