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挑起眉毛瞅了瞅她,挠了挠后脑勺,撇撇嘴没说话。
那女子狠狠剜了天蓬一眼,凑近了猴子道:“大圣,跟这种人拜把子,你眼瘸?”
孙悟空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悦地抱起胳膊,却也没有解释或反驳,只眯着眼睛颇有些不耐烦地在嘴里挤出俩字:“你谁?”
“我没介绍吗?”那女子收了鞭子笑道:“我叫金羽,住在前面狮驼岭。你身后那位猪兄弟偷了我哥哥的宝瓶,我才一路追他到这。不过……虽然他是大圣的兄弟,也别指望我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了了之。”
孙悟空面色更难看,凶巴巴道:“他不是俺兄弟。”
天蓬听言将头探了出来,道:“俺没偷!”
头顶蝉鸣如噪,丹青叫他俩吵得脑袋噔噔地疼,于是开口道:“我就问他两句话,问完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与我无关。”
金羽转过头看了看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道:“你又是谁?”
“她是仙判丹青,天上的神仙。”孙悟空自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单手耍了一个棍花戳在地上,便有微微的杀气缭绕周身。此举将丹青天蓬挡在了自己身后,他警示般地与金羽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退后。
金羽当然知道这位齐天大圣的本事,有点心虚地退后两步,嘴里却不依不饶道:“好好的山大王为何要上天当那个什么破神仙,跟这些板着脸的人在一块不难受么。”
孙悟空闻言稍稍偏头回去看了丹青一眼,心里便是一沉。丹青儿是最不一样的神仙,自不是金羽所谓的“板着脸的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丢了原来的自己而已。
丹青却也不将金羽放在眼中,只专注地问天蓬道:“上次你来花果山送酒,那酒究竟是什么酿的?”
孙悟空闻言有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他本以为此次下界是与听幽的事有关,却不想其实是为他而来,心里更是泛起复杂的滋味。
天蓬舔了舔嘴唇,一副许久未沾酒肉的样子,道:“那酒是俺娘子酿的,我怎知用了什么料材?待俺找到她你自己问她便是。”
孙悟空眯了眯金瞳,回首道:“你娘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丹青颔首,盯着天蓬等他回答。
一旁的金羽立刻插嘴道:“我就说这猪头一定在扯谎!说什么来找娘子,娘子都死了还找个屁,他奶奶的,分明就是来偷宝瓶的!”
“俺没有!”天蓬声调高了八度,急切道:“听幽确实收了她妖身,可黑白无常并没把她魂魄勾走!起先俺也以为她死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可近来俺总觉得她还在似的,云栈洞里若有似无地总出现她的味道。前几日这味道颇为浓烈,俺老猪追着一路到了狮驼岭,岂料那小女子不由分说便将俺老猪绑了起来叫我交出啥宝瓶。”说着说着他又委屈起来,道:“她洞中那两个哥哥凶神恶煞得很,俺拼了半条命才逃出来。谁知这小女子不依不饶跟了俺几十里路,累死俺老猪了!”
金羽听后又举起长鞭,作势要打:“哼,瓶子不是你偷的还能有谁?你少在这巧言狡辩!”
孙悟空并未对天蓬所言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回首问丹青道:“你觉得凤凰酿的那酒与俺老孙中的邪术有关?”
丹青这几日才刚把听幽告诉她的事情消化过来,因而并未将皇鲤的事情讲与孙悟空听。待事情都确定之后再与他讲吧。她颔首道:“兴许有关。那酒和害了你的水元珠有一样的味道。”言罢,她转头问天蓬:“你确定霖铃还没死吗?你洞里可还有酿的那酒?”
“反正俺可不信她死了。再说那酒……没了,一点不剩了。”天蓬一耸肩,道:“那日听幽带了天兵天将来捉拿俺娘子,打斗时把云栈洞整个给烧了。俺娘子一生气还将听幽打成了重伤。”
丹青闻言一怔,眼圈就红了。
“你这呆子,讨打不是?”孙悟空拎起棒子就要往天蓬头顶敲。
“大圣,算了。”虽知道孙悟空只是吓唬吓唬天蓬,并非真要打他,丹青仍是一把握住金箍棒,道:“生死有命。”
天蓬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什么生死有命?俺娘子没死!”
丹青苦笑一声:“可我师哥死了。”
天蓬瞬间怔住,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他拽了拽丹青的袖口,道:“你说啥?听幽死了?”
两行清泪划过,丹青兀自用纯白的袖口抹掉,吞下喉间的苦涩,转过头问金羽:“你说他偷了你什么瓶子?”
“阴阳二气瓶。那可是上古的宝物,厉害得很。莫说妖怪,就是神仙丢进去一旦言语也会一时三刻间化为脓水,修为尽失。”金羽冷哼一声,道:“反正他不交出来,我绝不会罢手的。”
丹青思忖了一番,伸手自怀里掏了一根东西出来,道:“这个跟你换,别再难为天蓬了。”
孙悟空见状,一把将她的手拽了回来,道:“他打伤你师哥你还向着他?这样好的东西何不留着防身?”
丹青扯了扯嘴角,道:“大圣不是说要负责到底的吗?若还作数,我要这宝物有何用?”她将东西塞进金羽怀里,道:“乾坤尺,从玲珑塔里带出来的。与你那瓶子可有一比?”
金羽不以为然地拿在手里瞅了瞅,狐疑地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些门道,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她将那乾坤尺塞进怀里,还口是心非道:“这样的宝物我们狮驼岭有的是,不过本姑娘今日心情好,便与你换了,你们走吧。”
天蓬立刻作揖道:“谢谢丹青妹妹,谢谢金羽妹妹,嘿嘿。”
丹青夹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孙悟空便跟在她身后唤来了筋斗云。二人刚刚驾上云彩,便闻得身后金羽的声音道:“大圣,记着我叫金羽,有机会到狮驼岭找我玩儿呀!”言罢,她又小声抱怨道:“他奶奶的,刚认识就要走。”
丹青回头看了看那身着黄衣正朝他们摆着手的女子,不悦地努了努嘴。
“怎的,吃醋了?”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往云上盘腿一坐,挑着眉角看她。
脚下的筋斗云软软的,飞得极慢。风从耳边轻轻掠过,搔痒了丹青的脖颈,亦如一双小手落在心头,渐渐抚平她的心事。她眯了眯眼睛,有些诧异地低头望了望孙悟空,问道:“大圣从哪里学来的吃醋一说?定又是那八仙整出的劳什子。”
孙悟空一咧嘴,没把情圣天蓬供出来,只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他拉着她的小手让她一起坐下,却又没有马上放开,只在她手背摩挲了两下,道:“这世间并非再无人疼你。不是还有俺老孙。”
丹青微微张开小嘴,刚想说些什么,他又道:“想哭就哭吧,肚子里的泪儿憋多了饭都吃不下了。”
她的眼圈登时又红了,眼泪流得厉害。她歪过头把脸埋在孙悟空那金甲上,眼泪吧嗒吧嗒全滴在了他身上。那金甲上带着些许孙悟空的体温,一片温热。她狠狠地抽泣起来,片刻后,一双毛茸茸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只觉得被她紧紧靠着的肩膀挺了挺,那肩膀的主人微微叹了口气。
良久,她终于止住了哭。他从怀里掏了个桃儿出来,掰成两半把核儿扣掉,递给她更红的那一半,道:“出门带零食,机智吧?”
未等她回答,他咔嚓一下咬掉一大口,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丹青心中一暖,挎上了他的胳膊。
☆、第42章 像不像花果山
很多天没有见到玉时的身影,孙悟空和丹青都是。丹青台案上的卷宗越摞越厚,快将她埋起来了。然而她也没有抱怨过谁,虽如往常一样见到吃的便流哈喇子,也会欣然接受当事人——当事仙送来的美食,却再也不会脑子一热便胡乱写了终结报告。
孙悟空每天坐在明决宫里吃桃,看着丹青翻天规天条断案子。
有时他会不经意间叹气咋舌,感慨一个人的离去竟会给旁人带来这样大的震撼。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他总觉得丹青是个不靠谱的只知道徇私枉法。可如今看她这样认真地在循着听幽的脚步做事,他又有些不习惯了。
这还是那个丹青吗?是他想要的那个丹青儿吗?
每天赖在明决宫,就像她当初死乞白赖非得呆在御马监一样,他究竟想要什么?
孙悟空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张罗着饭菜的安静使和宁神使……算了,反正都是天宫,住哪不是住啊。
丹青嗜睡的毛病还在,却已好了不少,一天里看卷看到睡着的情况屈指可数。
孙悟空替她擦干卷宗上的哈喇子时,偶然看到了那本卷宗的案件名。是关于风古的。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在忙分内事,从未留心过她到底在忙什么。于是他给她披了件衣服,坐在她对面听着她微微的鼾声,看了看她在批注的东西。
一桌子的案卷,都是关于风古还有霖铃的。一页页翻过去,孙悟空只有哑然。
丹青醒来的时候,孙悟空还在看她的东西。她一怔,把卷宗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大圣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该吃饭了?”
孙悟空望着她睡得乱成了鸡窝的脑袋,挑了挑唇角:“不会再有人死了。”
丹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挪开,道:“大圣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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