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制着徐长夏,拳头扬起来,还未落下就听到了白念的惊呼:“住手!”
沙迁缓缓抬头,白念站在他跟前,她伸手拉他衣袖,恳求道:“别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事情我们好好说,可以吗?”
白念这低姿态恳切的态度是为了保全徐长夏,这让沙迁更加来火。
刚交往那阵子,沙迁偶尔打架,白念跟他发脾气的重点都是他不该去斗狠,她怕他受伤,所以沙迁都听她的。然而现在白念的重点是,她不在乎他受伤不受伤,反正徐长夏不能伤。
沙迁冷笑一声。
白念越是这样,那这拳不就越是应该毫不留情地朝徐长夏挥下去吗?狠狠的,重重的,以牙还牙。
他沙迁从小到大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架,还真没有被打了不还回去的道理,他要让徐长夏后悔自己竟然自不量力地敢跟他动手。
再次挥拳头,却听到白念更大声的制止:“你住手!!!”
沙迁听到白念叮叮咚咚翻包的声音,他心中陡然有些不太妙的设想,下意识抬头。
白念还是站在刚刚的位置,举着沙迁见过的那瓶防狼喷雾。她的手在颤抖,一脸畏惧却又坚定地跟他说道:“你要是还不放开他,我就……”
她没说“就”怎么样,但沙迁很清楚白念的意思了。
他眼睛发酸地看着眼前的白念。就在不久前,他还觉得白念这畏惧又绝对会稳准狠下手的模样可爱,可他现在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那瓶喷雾就这样举在他眼前,准确无比地对着他的眼睛,带着威胁,带着谈判,带着白念绝不手软的坚定。她的态度过于强硬,她毫不掩饰地传达给沙迁那样的信息——如果他敢动徐长夏,她就会下手。
沙迁觉得荒唐。
他打死都想不到白念会这么对他。
白念不能这么对他!
可再荒唐,事情已经无比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白念,他的白念竟然打算拿对付莫近的手段对付他!
她还真是有让他难过到透不过气来的本事。
沙迁不得不承认,他准备还给徐长夏的这一拳他不敢挥下去了,他人生里第一次必须强迫自己对挑衅自己的人做到“打不还手”。
不是白念那辣椒水能有多痛,而是白念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他。
沙迁所有的记忆里,白念都是爱他的,爱到就算他没有工作,就算他家庭糟糕,就算他一无是处,白念都会把心掏给他,什么都只想着他好。谁伤害他,白念就跟谁拼命,不管遇到什么事,白念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是他决不动摇的支撑。可沙迁现在无比深刻地体会到,她不爱他了,一丁点都不爱,她的心里现在放着谁,就算他想装瞎都没办法逃避。现在白念是谁伤害徐长夏,她就跟谁拼命。她再也不是他的支撑,她头也不回地站到了徐长夏的那一边。
白念是真的厉害,她这威胁太有效,他是真的怕。
要是白念真用对付莫近的手段对付他,要是白念真的喷下去了,心里承受不住的是他。他无法预测那一刻如果真的发生他会受到多大的伤害,这种由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他光想想就如坠寒冰。他绝对,打死,也不要尝试。打死,也不能被白念真的喷那么一下。
沙迁冷冷地看了眼被他按在地上的徐长夏,拳头还在半空举着,白念的防狼喷雾也那样举着。
他自嘲一声——沙迁,必须住手啊,不然辣椒水后面搞不好还会有电击器等着你呢。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抱着白念尸体时的难过,那种痛是绝望的,自暴自弃的,一个人不想再好好过日子的,而现下这种痛更加尖锐,更加有攻击性。现在不是白念被迫留下他一个人在世上,而是白念不要他了。
道理都懂,她只是不记得了呀,她只是这个时候本来就喜欢徐长夏,她那么做多么顺理成章呀!他懂,他全都懂,他却接受不了。心里被刀子划出一道,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那些口子渗着血,每一滴血都在说——白念,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在跟白念对峙了片刻后,沙迁终究先松了手。他放开徐长夏,用这辈子最大的定力控制住自己,沉默地退开到一边。
他听到白念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看见白念立刻冲过去将徐长夏扶了起来,她快步拉着徐长夏走开,迅速远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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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好几十米后,徐长夏有些郁闷地跟白念说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简直莫名其妙。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完全没见过。”白念疑惑地摇了摇脑袋,又关心道,“你刚刚怎么样呀?没事吧?”
见白念这么副关心的模样,徐长夏心情微微好了些,又拉起白念的手:“我没事,你跟我再去外面逛逛吧。那怪人杵在那里,你别当着他的面上楼了。我怕他知道你住哪个单元,以后对你不利。”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八成是认错人了。”这个插曲虽然吓着了白念,但看看徐长夏,白念又难以抑制地开心了起来。她这刚跟徐长夏确定关系,本来回家就有点依依不舍,现下有机会多跟徐长夏处处,自然高兴,不免咧嘴笑起来,“那我们去哪里逛?”
“就外面公园吧。”徐长夏笑笑,又随口说道,“说起来我觉得那怪人不是认错人了,他这么不正常,我怀疑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说着,徐长夏指了指脑袋。
白念就这样被徐长夏拉着手,甜甜蜜蜜地往小区大门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因为徐长夏的猜测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自己家单元楼下。
那个怪人竟还站在那里,僵直着身子,跟枯木一般一动不动。昏暗的路灯勉强照亮了男人的脸,颓丧的,凄惨的。白念不解地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只觉得这个怪人也太奇怪了。她又没真的用辣椒水喷他,他干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很快,路边声控的感应灯灭了,没有了光亮,那个男人的身影便像是被光明抛弃一般,快速被无边的深渊般的黑暗吞没。
白念想,可能真的就是个哪里受了刺激的神经病吧?到底在难过绝望什么东西啊?真是一点都搞不懂。
第69章 烂俗桥段
————【第二世界】————
沙迁离开白念的小区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道多久,现下的情况对他来说实在有点讽刺。
白念遇害,他从警局出来,无家可归,白念护住了,他从警局出来,竟还是无家可归。
果然,他此前不肯随便使用系统的直觉无比准确。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他体内的系统,莫名其妙就给予他逆天改命的能力,看上去像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实际上却是个绝望循环的大陷阱。
这个系统虽然从不对他发号司令,从不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他看似是系统的掌控者,但实际上,掌控着一切的还是这个系统,又或者说得更玄一点,是时空,是宿命。
好像会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好像宿主勉力去挣扎,去重来,去改写历史也基本不会成功。
如果破例成功了,那就得付出同等惨痛的代价。
现在眼前的代价,就惨痛得沙迁承受不来。
要让他怎么去服从宿命?要让他怎么坦然接受徐长夏取他而代之?要让他怎么哑巴吃黄连,就这么伟大退出,说一声祝福白念?
他做不到。
可连续重启这么多次都阻止不了白念表白,再想想白念刚刚令他遍体生寒的表现,他真的累了,每一个细胞都疲惫灰心地想宣布罢工,每一寸意识都妄图窝进回忆,逃避现实,去寻找虚假的慰藉。
他想起白念那时候心疼地搂着他,用脑袋蹭着他的心口,说:【我不可能舍得你的……】
可正回忆着,那温暖的画面就被撕裂,变成了白念冷眼敌对,冲他举着喷雾的模样。
回忆在这一刻就像镜子落地,被摔了个粉碎。这些记忆再也不是能倒映出甜蜜的镜子,它们支离破碎以后便是无数锋利的碎片,强行拼凑只会割伤手指。他不敢回想,不敢触碰,只要他敢回忆,这些碎片就会裹挟着残忍的反差,尖锐地扎进血肉。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崩溃,为了让自己还有力气愚蠢地顽固地垂死挣扎,沙迁想,他需要休息休息,没准睡一觉,他就能想出挽回白念的办法了。
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沙迁给李知新打了个电话,打算去他那里借宿一宿。
李知新接到电话时觉得沙迁一定又喝醉了:“说什么胡话?!你不本来就跟我住吗?找我借宿一晚是什么鬼?又不是没钥匙,自己回去呀!我被太后压公司里加班呢,估计不到转钟不会放我回去。”
沙迁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两年前这个点,自己确实跟李知新住一起。他摸了摸口袋里白念家的钥匙,深感一切很不现实,却又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我把我俩出租房的钥匙弄不见了,自己回不去。”
“你这是喝醉到钥匙都搞不见了吗?”李知新头疼,“你等下,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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