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德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的校服和校牌样式都不同,小学部的学生平时没有批假条不能出校门。
逢宁扫了两眼,“你还挺能折腾人的,专门跑出来就为了吃个肯德基?”
“当然不是。”
中午午休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逢宁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某个商圈。吃完肯德基,小胖子非不要那个哆啦A梦的玩具,又去柜台找服务员,换成了冰雪奇缘的安娜公主。
逢宁好笑,挤兑他:“你好娘啊小胖子。”
赵凡宇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要送给别人的。
“哦~”逢宁恍然,“喜欢的?暗恋的?”
小胖子扭扭捏捏半天,才点头。
逢宁心里偷笑,八卦地问:“小妹妹叫什么?”
“江…”小胖子刚说了个姓,就赶紧闭嘴,“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准告诉我妈。”
“行呗。”逢宁拍了他脑壳一下,糗道:“玩早恋,还挺赶时髦,这么小就有能耐呢。”
*
最近不怎么忙碌,逢宁把日子过的规律极了,晚上跑完步,按时到教室自习。
写了会作业,前面有个女生落座。不出几分钟,空气里都带着点很高级的香水味。
不是花露水,还挺好闻的。
前排的声音虽然小,但逢宁隔得近,难免听到些声响。
“江问,这题为什么要画辅助线呀。”
“这里加速度为什么和那里不同?数值怎么看呀?”
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听到后来,逢宁恨不得撸袖子,拿起笔,亲自上去给她讲题。顺便推销一下自己的五十元笔记最好了。好看好懂好记住,比卖的资料都好使。
她暗暗唾弃自己喜欢窃听的毛病,或许这就是别人小情侣之间培养感情的手段呢?
逢宁把习题本收起来,浅浅寻思着,是时候换个学习场地了。
程嘉嘉耐下性子,又装模作样看了一会数学题。耳边突然传来短暂且急促的呃呜声,这道声音断断续续,很微弱,闷闷地带点压抑。
有点像哭声。
察觉到异样,程嘉嘉转头看去。
逢宁头抵着一只胳膊,脸埋在底下,肩膀一耸一耸的。
程嘉嘉摆出担忧的表情,敲了敲她的桌角,“同学,你怎么了。”
逢宁没理――她没听到。
于是程嘉嘉凑到江问耳边,温温柔柔道:“你后面的女生好像在哭,她怎么啦,没事吧?要不要问问。”
江问面上冷淡,没说什么。
其实程嘉嘉认识逢宁。
逢宁长相是过目难忘类型的,非常漂亮。之前程嘉嘉就从裴淑柔那儿听过一点她倒追江问的事,后来去东街吃宵夜碰上,她一眼就把她认出。
程嘉嘉自我感觉良好中带点怜悯地想:逢宁正处在失恋中,她这么甜甜蜜蜜地和江问秀恩爱,的确是有点残忍。
一想到踏碎那么多芳心也不回头的男生现在属于自己,程嘉嘉打心底里感到满足。
这种满足甚至可以让她忽略对逢宁说不清道不明的歧视。
最终还是戳了戳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江问也转头去。
逢宁仰起脸来,脸颊微粉,牙齿嵌着唇,被咬的地方颜色是熟透的樱桃红。
她伸手,拽掉两边耳机,因为刚刚憋着笑,声音有点哑,但是很软,“啊,怎么啦?”
一不小心耳机孔也连着扯下了下来,安静的教室里响起郭德纲老师的大嗓门:
――我拿着丘比特的弓箭追啊追,你穿着防弹背心飞啊飞!
程嘉嘉愣了愣,“你没哭呀。”
“啊,什么?”逢宁跟他们说着话也心不在焉,见没人再出声,就把耳机插上,又去瞅手机屏幕。
郭老师相声说的精彩,她自得其乐笑了两下,睫毛轻飘飘地扇了扇,眼里亮亮的水光,像是夜空落下来的星星。
江问心里一堵。
第18章
江问回到寝室,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两盏台灯。他掀开被赵濒临随意丢弃的杂志,在自己椅子上坐下。
赵濒临翻一个身,从床上探了个头下来,小声说:“郗高原昨天晚上陪她女朋友去电影院看复联的首映,今天九点不到就睡了。”
江问点点头。
“那你呢?”
“我什么。”
“和程嘉嘉干嘛了?”
“教室学习。”
“装,你就继续装。”赵濒临满脸都写着恶趣味,像个教唆犯,“你得对妹子主动点啊,不主动怎么能上垒呢,不上垒怎么能体会到人间乐趣呢?只要有心,今天约会在教室,明天约会在床上,多美好啊。”
江问摆弄着手机,不搭理他的黄腔。
早已经习惯他的性冷淡,赵濒临也不介意:“跟程嘉嘉发短信啊,这么认真?”他脖子都快仰断了,换了个角度才看到江问手机屏幕上的花花绿绿,是一款新的赛车游戏。
“没意思,真没意思。”赵濒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喃喃,“也是,谈恋爱怎么会比打游戏有意思呢。”
*
运动会如期而至。
启德运动会历来允许不穿校服三天。
短暂地在操场集合以后,铁娘子让班长领着他们去九班的看台坐下。
因为上一届有人趁着运动会溜出去玩,结果路上出了事,家长到学校闹了很久,这一届就重视起来,管的格外严,铁娘子再三强调,让他们一个都不准跑,定时定点来签到。
天气酷热,几个女生各自结伴,坐在一起谈着闲话打发时间。
江问膝盖上有伤,什么项目都没报,戴了顶白色棒球帽挡太阳,拿着iPad看视频。快到中午吃饭时分,大朵大朵的云聚集在一起,天色突然晦暗下来,又要下雨了。
江问一抬眼,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立了个人。他反应的并不及时,视线从下往上看。
破洞牛仔裤,到黑色T恤,胸前的骷髅头项链张牙舞爪,很酷的一身。江问的错愕慢慢累加。短暂的沉默后,他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已经冷战很多天。
逢宁眼角眉梢微微挑起,不答反问:“还记得我这身衣服吗?特地穿给你看的。”
他脸色一变,嘴硬道,“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我不信。”逢宁笑的很开心,很胸有成竹,“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怎么连我穿的衣服都不记得了?”
“谁对你一见钟情?”江问唰地站起身,激动极了,“真是无聊!”
江问连ipad都不管了。他恼了,又羞又恼,赌气地往前走,脚步急地像逃荒,而她不紧不慢跟他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绕了几个弯,几条街,又走到那条熟悉的巷子口,逢宁悠悠拦在他身前。
江问终于放缓脚步,口气不善,“不要跟着我。”
逢宁还是笑,一双桃花眼放着电,“我跟着你嘛你也生气,我不跟着你嘛你也生气,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要你别跟着我。”
“你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想。”
她扬着头,一下一下推着他的肩膀,“又口是心非,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嗯?说谎话的小孩子要长鼻子哦。”
江问比逢宁高一个头,却脚步趔趄往后倒退,直到被她压着挤到墙边,退无可退,“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踮起脚,吻落在他的耳垂上,蜻蜓点水一样,只有一点点的热度,“我要这样啊。”
江问的背绷直,心扑通扑通地跳,激烈到脸不争气地红了。他很无措,惊骇到说话都秃噜了,“你、你……”
逢宁像个无赖,色色地凑到他耳边说,“你腹肌上那颗痣好性感的,给我摸摸看呗。”
江问身躯僵硬,心口像塌陷了一块,视线也跟着乱起来。
她还不肯罢休,又凑近了一点,两人贴的紧,骷髅项链硌到他胸口,硬硬的发疼。
见他没反应,逢宁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伤心地说:“江问,我后悔了,你不要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心里好难受,难受的天天上课听不了讲,睡不着觉。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对我的忽冷忽热,想你对我的爱答不理。”
“你也会难受?”他失了魂一样指责道:“你根本就不难受,如果你难受,为什么还在看相声?”
“我苦中作乐,我强颜欢笑。”
远处云层闷闷地传来轰隆的雷响,不出一分钟,豆大的雨珠应声而落。路上行人匆匆,走着走着都跑起来,急着找屋檐躲雨,没人关心这个角落正在发生什么。
“你骗人。”江问终于要疯了,他昏了头,连声音都格外委屈,“你明明不喜欢我。”
定定看着他,逢宁在雨声里轻轻地说,“我喜欢你的,你是我的小王子呀。”
他们身上都湿哒哒的。
江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深情款款地拉起来,五指缠着,缠得他的心往下坠。
逢宁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狎昵地吻了一下,又去亲他的唇。
坚持不过两秒,他就主动把舌尖伸出去。从尾椎骨的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