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夫人也知道,这儿子虽不靠谱,遇上姐姐的事儿还是正经的,于是点头同意。
谁知上了车,汤榆却又对汤蕊说:“姐,我今儿其实约了朋友,你一个人没事吧?”
汤蕊已经冷静下来了,徐观的事儿虽然让她生气,但过了好几天,一时从徐观那里也找不到突破口,要不是今天收到消息,得知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其实是他们大学时共同的同学,也到不了流泪的程度。
那个女人……那个杨果,她连名字也记不住的,当年那样平凡而普通的人,居然成了徐观的女朋友。
不再多想,她点点头,嘱咐弟弟注意安全,又给他转了不少钱,送他到了地方就自己回家了。
——
“Sometimes the dreamer finally wake up, Dont wake me I am not dreaming ……”
低而缓的歌声响起,杨果穿着单件紧身毛衣,在屋里打扫卫生,跟着音响轻轻哼着。
上次吃完火锅,她又约徐观吃过一次宵夜,徐观没拒绝,还送她回了家。
她感觉到,这场有关她一个人的战争,好像终于有了进攻的方向。
晚上九点,杨果走进理发沙龙。
“理发。”
与此同时,菜市口的长街上,卖烤串儿和卖盆栽的摊位中央,徐观摆好摊面,小夜灯亮起,开张。
今夜是周末的最后一个晚上,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少,行道旁的侧柏还凋零着,徐观贴完几张膜,点上一根烟。
道路尽头处走来一群吊儿郎当的小伙儿,个个穿着光鲜亮丽,打头的是个白净高挑的少年人,亮银色的外套在杂乱的街市里很显眼。
“榆哥,您今儿选的这地儿牛逼啊,深入体验人民群众生活?”
汤榆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随意说道:“怎么着,嫌弃啊?”
先头搭话的那个人赶紧摆手,“诶那可没有,榆哥选的地儿准没错儿!”
于是一伙人闹哄哄地就要奔着另一边的大排档去,经过徐观的摊位时,被称作榆哥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觉得我短发不好看?”
杨果坐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被剪到耳根处的发尾,斜睨Andrew的表情。
Andrew赶紧拍着胸口保证:“诶那可没,我果儿姐hold得住任何发型!”
杨果微笑着站起身,走到背景墙前抬起下巴示意:“来,拍照。”
Andrew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拿出手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看见杨果调整了姿势,整个人站得笔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标准的证件照微笑。
十点,汤榆走到徐观摊位前,将手机往他桌上重重一拍,“贴膜。”
徐观坐在小矮凳上,眼皮微抬,就要拿过手机的时候,那人又迅速将手一收,惊讶道:“哟!这不是徐大少爷吗?怎么在这儿啊?”
说完,他动作浮夸地抬头揉了揉眼睛,突然猛地弯身,拿过桌上的小夜灯往徐观脸前凑,“不是,瞧瞧这脸,还真是咱们徐大少爷啊。”
他直起身,勾过身边一个身材火辣的妹子,顺手在她屁-股上一抓,惹来娇羞的惊呼。
徐观笑了笑,声音却在鼎沸的闹市中显得冷漠:“好久不见,汤榆。”
汤榆点上一根烟,打量一番徐观的摊位,在看到那一包金桥时,冷笑道:“哟,咱徐少怎么抽这样儿的啊,也太丢份儿了,要不弟弟我匀你一条好烟?”
徐观抽出一支烟,点上火,往上呼出一口气,今夜无风,那烟雾便直直往上冲,差点儿就能喷到汤榆的脸上。
汤榆往后退了一步,嘴里高声喝骂:“艹!老子他妈的……”
他身后一堆人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平日里呼风唤雨无恶不作的汤家小少爷怎么就能认识一在菜市口摆摊贴膜的,虽然一看汤榆的样子就不怀好意,但也不敢妄动,此时他这句骂好歹算是一个信号,俱都开始撸袖子就要上前去找麻烦。
“可别,”汤榆开口拦住他们,又很快换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对徐观说:“徐少,这是什么意思啊?弟弟我一番好意,看您就抽这,不可怜您吗?”
徐观站起身,夹烟的手往下指了指小桌,“我在做生意,劳架让个道儿。”
汤榆嗤笑一声,接着道:“您这一晚上能赚多少啊,报个数,我给你三倍,跟我去一边来两根儿?”
徐观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言,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汤榆把嘴里的烟往地上一吐,“艹!给脸不要脸,好好跟你说不听是吧,行!给我把他摊子砸了!”
身后的人立刻一拥而上,踢翻了徐观的小桌,手机壳、小夜灯撒落一地,桌面下露出一个帆布大包,其中一人看准了就捞起来要砸。
徐观本来坐着没动,这时却突然站起身,一拳就砸到了那人肚子上,力道极重,将他打退了好几步。
众人正准备一拥而上,街对面的水果摊里突然传出一声高呼:“警察来了!”
拿包的那人还在扶着兄弟喘气儿,就听汤榆怒喝道:“艹,先走!”
他急中生智,抱着包就跟着大家跑,却被徐观一把拽住,“包还我。”
那人一时挣脱不开,急得踹了徐观好几脚,但男人的手用了巨大的力量,死死拽住他的手腕不放。
汤榆一看也急了,他家里情况特殊,万万不能被警察逮住进局子问话,赶紧和几个兄弟上前对着徐观拳打脚踢,好容易解放了那人,招呼了众人就跑。
他们跑出长街,人烟渐稀,往后一看,徐观竟然追着过来了。
汤榆看了看他,突然一挥手示意兄弟们跟上,往右拐进了纵横交错的胡同里。
杨果到菜市口的时候,发现徐观今天不见人影,但是摊位在,小桌面上乱糟糟的,还有很多东西被扫到了地上。
周围很多人围着,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杨果隐约听出什么“打人了”、“被砸”、“怎么会得罪这些人”。
她皱起眉,随便扯了个人问:“怎么回事?这里那个贴膜的男人呢?”
那人是个大妈,闻言可惜地摇摇头,“唉哟,这小伙儿,不知道怎么就把一群混混给得罪了,那群人瞧着就不是啥正经人……”
杨果不耐烦听下去了,转身去了水果店,问老板娘:“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姑娘言简意赅:“有人找事儿,我帮忙报警,他们就跑了,贴膜的小哥追过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果急急问:“他们从哪边跑的?”
姑娘不说,反而叮嘱她:“他们人可多了,你想干嘛啊?”
杨果突然高声吼道:“你告诉我哪边!”
姑娘被吓了一跳,这个女人来她店里,从来说话都是淡淡的,她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只得指了方向,说:“从这边走,但是好像出街以后就拐进胡同里了。”
杨果顺手抄起她铺位上一个装水的玻璃瓶,转身就奔过去了,姑娘着急的声音被甩在身后,她掏出手机给艾玛诗打电话:“你帮我看着手机定位,不动了立刻报警。”
不等那边回答,杨果确认她听到后,就挂断了。
她越跑越快,背包在身后砸得啪啪响,脸颊被冷风吹得甚至刺痛。
傻逼,艹,这个傻逼……
晚上十一点,杨果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她听到前面左边的小巷子里传来嘈杂的呼喝。
捏紧手里的玻璃瓶,她走了进去。
第11章
汤榆拐进这条小巷就停下了脚步,身后一众人跟着停下来,转身看见徐观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这里没有路灯,非常黑,巷子的边缘还扔着好几包垃圾,地面脏兮兮的,还偶尔穿过一两道可疑的小小黑影。
徐观就那么走了进来,一个人两条腿,甚至没有随手顺一根木棍。
他有些喘,但声音还是淡淡的,“包还给我。”
汤榆咬住后槽牙,恶狠狠说:“不给你又怎么着?”
徐观突然笑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同时脱掉外套,缓缓解开脖颈处的衬衫扣子。
他的动作太过随意,气场几乎是悠闲的,仿佛不是面对着近十个虎视眈眈的青壮年,而只是一群要与他进行友好交流的老头老太太。
拿着帆布包的那个人,不知为何竟然瞬间感到胆怯,往后退了两步。
汤榆猛地将他往前一推,挥手道:“给我揍死他!”
众人一哄而上,先是赤手空拳的较量,徐观的身影在人群里灵活闪躲,如一只迅捷的豹,躲开大部分毫无技巧可言的攻击。
说到底这只是一群平日里沉迷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很多还在读书,身子都挺虚,打架从来只是仗着人数取胜。
徐观的目的只是夺回自己的包,并未恋战,四肢的动作协调得不可思议,次次直往要害处击,动作快速有力,靠近的人往往只能挨他个边儿,就短暂失去作战能力。
他盯准了拿他包的那个人,专往他身上招呼,不说游刃有余,却也让那人被揍了个够呛。
汤榆眼看着这群没用的兄弟伙这么久都只让徐观挂了彩,恨恨怒骂:“集火!你们他妈的集火啊!一起上!”
吼完便撸起袖子加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