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恋爱细胞可干不出脚踏好几只船的事情。
沈夺见孟阮一直不说话,咬咬牙,想着要不就赌一把?或者是婉转地表达他和季伶伶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纠结中,孟阮忽然抬起头看向他。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身上有股味道,很不好闻。”
沈夺愣了两秒,抬起胳膊边闻边往后退,担心是身上的汗味熏人。
孟阮却上前一步,凶悍地盯着他,一鼓作气把话说完:“是女士香水。这个调调的,不好闻。”
沈夺懵了。
他极力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搜索了半天,冷不丁想起来季伶伶给他送牛肉时不小心滑了一脚,他扶了一把。
当时,他们靠得挺近。
沈夺一五一十告诉孟阮。
孟阮听后,急速打鼓的心消停了一点点。
她面上装着镇定,漫不经心地又问:“她还给你送牛肉,对你不错啊。”
沈夺说:“是季伶伶的妈妈王老师炖的,让季伶伶送过来。长辈的心意,不好拒绝。”
说完,他觉得这话似乎不妥,好像是在说他和季伶伶包括她的家人,关系亲近。
咂摸了下,呆木头说了他一句迄今为止最对的话。
“而且,”沈夺喉结滚动,声线不由得紧绷起来,“高轩拜托我多关照季伶伶。”
高轩?
回想中午吃饭时的种种,高轩的表现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沈夺的这句话算不算是把他和季伶伶划清了界限?好歹也是夕江夺哥呢,不可能和兄弟之间因为女人不清不楚……
孟阮想再深入地问问,结果——
咕噜!
她的肚子叫唤了一声。
沈夺下意识视线下移,孟阮羞得赶紧用包挡住肚子,脸颊绯红一片,撇嘴道:“我、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不许我饿啊?”
沈夺抿了下微微上扬的嘴角,“那,我做饭给你吃。”
肚子很配合又叫了一声。
孟阮真想哭,她的面子在他面前丢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可神奇的是,她起起伏伏的心情因为他的这句话奇迹般的得到了平复。
哪怕,她的肚子越叫越带劲儿。
“这么晚了,你做完饭得几点啊?”她小声嘟囔,“有现成的最好。”
沈夺说:“没关系,很快。”
“……”
服了他了。
孟阮叹口气,破罐子破摔吧。
反正考验他什么最后都会反弹给她自己。
“我上午都去给豆子庆祝生日了,晚上要是不去的话,大家说不定会以为我上午怎么着了呢。”孟阮稍稍放慢语速,“所以,我还是去party吧。”
这下说的够明白了吧?
沈夺还是慢了几拍才懂,随后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藏起嘴角勾起笑容。
***
晚上的party,大家玩得很高兴。
至于伶伶姐,压根没有来。
而且不仅是季伶伶没有来,高轩也是踩着切蛋糕的时间赶过来露了一面,送了祝福后,又匆匆离开。
八点刚过,party结束。
毕竟孩子们要早睡早起,李奶奶年岁也大了,经不住一天都在忙碌。
孟阮见时间还早,问沈夺要不要陪她去糖水街?
沈夺依她。
夜晚的夕江比白天更加温柔多情。
空气里弥漫着月江的水汽,混合着小吃的香甜,让人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孟阮买了两串炸鹌鹑蛋,一串鸡排、一串千页豆腐,和沈夺并肩坐在月江边的长凳上。
一串鹌鹑蛋就是解百忧。
孟阮吃得开心,小鹿眼弯弯,再也不像中午那样火气四溅。
“高经理吃饭时就来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吗?”她问,“季伶伶也没来,他们……”
沈夺递给她奶茶,她喝了两口又交给他接着拿。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沈夺说,“高轩一直很照顾季伶伶。”
高轩和季伶伶都是土生土长的夕江人,也都年幼丧父。
高轩的妈妈在他爸爸去世不久后,也生病走了,他是和唯一的亲人,他的爷爷一起长大的。
高轩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
老师们都认为他是镇里最有希望考出去的孩子,可最后因为家里实在负担不起,读到高二还是辍学了。
没过两年,高轩的爷爷也去世了。
高轩去外地打工被拒,回来后便守着家里留下来的老房子,做了房产中介。
而季伶伶要比高轩幸运很多。
她虽然也没了爸爸,但是妈妈是老师,收入稳定,一路供她读书。
季伶伶自己也很争气,最后考上名牌大学。
王秀珍年轻时和高轩的妈妈有些交情,两家的孩子常常在一起玩。
王秀珍见高轩前途无望,就有意疏远了他。
这种态度潜移默化给季伶伶,让季伶伶也看不上高轩,觉得他一辈子也就到这儿了,没什么指望。
“原来高经理还有这样的经历啊。”孟阮叹息,“我看他平时总是活力满满,待人很热情,还以为……”
沈夺摇摇头,没说什么。
每个人的外表都只是外表,内里藏着的是伤痛还是快乐,是孤独还是迷茫,只有这个人自己清楚。
孟阮吃掉所有的串串,将签子扔进垃圾桶。
“回去吗?”沈夺问。
孟阮想了想,说:“我们沿着月江散散步好吗?我想消消食。”
沈夺点头。
身侧的叫卖声不断。
临近十一,秋天的气息越发浓烈,晚上的风裹挟着寒意。
孟阮接过奶茶杯子,靠奶茶的余温取暖。
吸着珍珠,她在犹豫要不要问心里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反正都已经聊到这里了,她多嘴问问也不算是探听隐私吧,而且她嘴巴很严,从来不会乱说。
孟阮组织着措辞,正要开口,手臂又被那股惊人的力量给猛地扯了过去。
下一秒,一辆骑得飞快的电动车唰地从她身边骑过!
奶茶摔在地上,全洒了。
而孟阮来不及心惊,便已经安全的靠在坚实的胸膛上。
她鼻尖微动,发现之前的香水味不见了。
熟悉的薄荷清香回来了,清新冷冽的气息挑动着她的神经和心弦……她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味道,还是怀抱。
沈夺弹开扣在女孩腰上的手,退到一侧,解释:“这里有些孩子贪玩,会偷骑大人的电动车。”
孟阮“嗯”了一声,心跳还有些乱。
静了会儿,她偷偷呼口气,看向地上的奶茶,“浪费了。”
“你还想喝?”沈夺问,“我去买。”
孟阮拦住他,刚才酝酿半天的措辞全给忘了,张口就是没前没后的一句:“你关照季伶伶,是因为高经理拜托了你?”
沈夺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季伶伶她……喜欢你。”
说出来这句话时,压在孟阮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轰隆倒地,取而代之的,是又一轮不安分的心跳。
一秒、两秒、三秒……孟阮煎熬着。
终于,呆木头开口了,就说了四个字——
“可能是吧。”
孟阮愣了愣。
这是什么狗屁回答?他是知道季伶伶喜欢他还是不知道?还可能?
孟阮这爆脾气又要上来。
可紧跟着,沈夺又说:“我管不着别人。但我,不喜欢她。”
这话又像是急刹车。
就好比让坐着过山车准备到达顶峰的乘客忽然被定在了最高点,只等提心吊胆到极限的那一瞬,刹车松开,机器哗啦啦窜下去,乘客乘着风从高处尽情俯冲。
之前乱七八糟的感受全变成了一个字:爽!
“这、这样啊。”孟阮清清嗓子,转过身咧着嘴傻笑,然后又快速收敛,“那我觉得、我觉得你还是和人家说清楚的好,别给人家错误的信号,是吧?”
沈夺不是没表达过。
他对季伶伶一直是比陌生人强一些的态度,最多也就是因为当年王秀珍的举手之劳而心怀感谢,从而对季伶伶保持客气礼貌。
再有就只是高轩的一再嘱托了。
可现在……
“你说得对。”沈夺点头,“必须说清楚。”
孟阮彻底舒心了。
可话又说回来,呆木头就是太闷、太能忍,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表达出来。
要是早点把话说清楚,她还生什么气?
这人还真是和上学那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有长进!
“奶茶店还开着,你真不喝了?”
孟阮回过神,想起过去的事不免心里有些小怨怼。
“不喝了。”孟阮将视线移到一家卖臭豆腐的小车上,“我想吃这个,你吃不吃?”
沈夺一愣。
他一不爱吃甜,二就是不喜欢这些重口味的东西,尤其是臭豆腐。
孟阮瞧呆木头的表情,就知道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明明没试过,却先入为主不喜欢这些臭烘烘的食物。
既然如此,做为过去和现在的精神补偿,她就帮他破戒吧!
孟阮要了两份臭豆腐。
然后带着沈夺来到黑乎乎的巷子口,摆明要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