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宁宁同学啊!你叫什么名字。”
“傅清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您脸色看着似乎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他经意提起。
女人扮面的手顿了一下,她眼神有几分闪烁,而后不在意地道:“嗨!人年纪大了,哪能没点小病小通,不碍事的。”
傅清时看着她,时隔二十年,他总算懂了。
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得病了,只是一直瞒着他,直到病情全面爆发,瞒不住了,才不得不跟他交代后事。
那时候他一心全扑在学习上了,却没注意到她身体的变化。现在再看,如果他多注意一点的话,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的。
“您会长命百岁的”,他笑道。
“哎!借你吉言。”
傅清时在座位上吃了面,因为知道他是杨宁的同学,所以那碗面格外的足,满满一碗快溢出来了。
再吃到记忆深处熟悉的味道,他喉咙有几分哽咽,他原本以为这世上已经很难有事物在让他心神动摇。
傅清时的到来,让小吃摊上的生意更为火爆了,来吃的大都是女生,简直就是行走的金字招牌。
余海心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小傅,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碗,阿姨请你吃。”
“谢谢阿姨”,他没有拒绝。
“妈,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是杨宁的声音。
“宁宁,你同学在那边,你去招待同学。”
杨宁兴冲冲地看向小桌子那边,她不由愣住了,忸怩不前。
“去啊!在这儿愣着干什么?”余海心笑骂了她一声。
她这才走到小桌旁边,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傅清时。”
“坐!”
“……”
杨宁觉得有些尴尬,倒是傅清时很自在,他反倒像这里的主人。他有时会问她一句,她会答一句,有时就干脆不说话。
—
课间操音乐响起,学生们纷纷离开温暖的教室,三五结伴的走向操场。
南苑中学为了锻炼学生体质,冬天跑操,夏天则做广播体操。
一班的班长每天都会清点人数,然后检查校服校徽的穿着佩戴情况。
一项有缺就会被扣操行分,操行分如果扣得太多的话,甚至会影响毕业。
“傅清时,你校徽呢!”班长问道。
“忘带了。”
“扣一分,”说完她又觉得语气太生硬,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记得带。”
班长是个固执还不太知道变通的女生,她平时工作尽心尽力,但因为太负责和听老师的话,反而不得人心,后排那群学渣经常和她唱反调。
比如现在,她又和后面吵了起来。
杨宁在前排有些走神,她今天出门着急,忘了带校徽了,结果等上完厕所回来,桌上就多了个校徽。
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她桌子上的,她看了一眼教室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于是拿起校徽也纷纷下了楼。
就想等下看有没有人丢校徽。
后来没人认领,所以她干脆先拿着应付检查。
傅清时也没有戴校徽,会不会是他经过她位置的时候无意间落下的。
不过她却不敢主动找她说话,他虽然搬到了她旁边,但两人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要是被人看见,肯定又要骂她不要脸。
毕竟此时的杨宁尚且还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高中生,承受了一年的冷嘲热讽。
那些流言蜚语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有来自高考的压力,她的心脆弱而敏感,却无人可以倾诉。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她妈全部的希望,她不一定会支撑下去。
操场上,藏蓝色的人流缓慢移动着,显得十分有序。
两圈后跑操才彻底结束。
中午午休时,李清嘉走到傅清时的座位前,道:“傅清时,我前几天想了一个对联,却只想到了上联,下联怎么对都觉得少了些感觉,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她把自己写好的上联摊开在了傅清时面前,是娟秀的毛笔小楷,字尚且不错,就是匠气重了一些。
烟锁池塘柳。
千古绝对无疑,烟雾,池塘,柳树,这三意象合在一起,意境空蒙,又以五行做偏旁
傅清时倒是知道这一千古绝对,他曾经拍过一部电影,里面就有这句上联。
和导演闲谈时,对方和他说这是一幅千古绝对,虽然与有无数文人雅士都尝试对了下联,但始终欠缺了点火候。
李清嘉一来就拿这千古名对来考他,倒也是看得起他。
“你这大才女都对不出来,更何况我了”,傅清时道。
李清嘉自信一笑,“这也说不准,说不定灵光一闪就对出来了呢!”
“没有积淀的灵光一闪就是个笑话。”
上课铃响了,李清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而是将那张写着烟锁池塘柳的纸放在了他桌上。
“如果你能对出下联的话,麻烦告诉我一声。”
苏筱慕却是暗自咬牙,不时瞥一眼后方。
虽然她对傅清时还称不上喜欢,只是有好感,但她也绝对忍受不了他喜欢别人。
心里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愤怒,尤其这个人还是和自己不对付的李清嘉。
或许她该主动一点,不然真让李清嘉抢占先机了。
“时哥,你这纸还要不要”,吴发发打了个喷嚏,指着傅清时书堆上的那张薄纸。
“不要了。”
“那我拿走了”,吴发发一把夺过纸,然后对着鼻子一擤,然后随手扔进了自己的抽屉。
傅清时有轻微洁癖,扔地上被他看见他肯定会难受,他一难受就没有作业抄了,所以他已经养成了不随手乱扔垃圾的好习惯,但是他的抽屉却成了垃圾桶。
傅清时眼不见心不烦,转过了头,杨宁正好趴在桌上,拿余光在看他,把她吓得瞬间埋进了双臂。
第4章 04
最后两节课是数学的随堂考,灭绝师太已经叫数学课代表发试卷。
一考就是两节课,试卷比较容易,他第一节 课就写完了,然后被吴发发他们借去抄了。
杨宁她很认真地再写试卷,但是脸色很是苍白,不时拿手捂着肚子,做男人没有大姨妈的困扰,倒是让他忘记了这一茬。
灭绝师太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后排,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前兆。
好在傅清时及时将自己的试卷从他那里抽了回来,所以吴发发正对着天书一样的数学题抓耳挠腮。
她把傅清时的试卷拿了过去,“既然写好了,那就交了吧!”
傅清时看着数学老师拿走了他的试卷,其实他还有几个故意写错的题没改,不过也只能作罢。
学校下面有家生意不错的奶茶店,店里的招牌蜂蜜甜茶卖得特别好,打出的广告语暖胃又暖心,杨宁很喜欢喝这款甜茶,甜而不腻,而后微苦,淡淡的奶香在舌尖绽放。
“时哥,你的奶茶”,吴发发喘了口气,把奶茶放在他桌上。
“辛苦了。”
“不辛苦。”
“不过时哥,我没想到你还喜欢喝这种女孩子才喜欢喝的东西”,吴发发嘿笑道,那张胖脸上很是猥琐。
此时教室没有几人,空调仍在嗡嗡响着,傅清时把奶茶放到了杨宁桌上,而后穿上厚重的校服离开了教室。
这番操作就让吴发发不懂了,难道傅清时对杨宁有意思,但这也不应该啊!毕竟杨宁看着实在很普通,压根没有丝毫亮点。
原谅他只有那么点可怜的脑细胞,实在想不通。
杨宁姗姗来迟,看到桌上放着的奶茶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学习,傅清时还没来。
而此时的吴发发也在偷偷打量着杨宁,光看有什么用,怎么不喝呢!
晚自习写作业的时候,杨宁总是走神。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班长走到后桌,“傅清时,你补办的校徽。”
“谢谢。”
班长板着脸有些僵硬地离开了。
“时哥,你校徽掉了啊”,吴发发问道。
“嗯!昨天晚上不小心掉洗手池了。”
杨宁嘴唇动了动,她原本想问是不是落在她这儿了,但听完两人对话后,她又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的话给吞了下去。
低垂着头,有些失落。
高中生活,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办公室到教室的那条走廊上,苏筱慕追上了傅清时,“傅清时,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这周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啊!”
“抱歉,我周末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苏筱慕笑容一僵,而后笑得更灿烂了,“没关系,以后有时间还可以再约啊!
曾经傅清时总是追在苏筱慕身后,那时她对他却爱答不理,现在情况却颠倒过来,他对她爱答不理,她反倒主动贴上来了。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还没靠近教室,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我们说错了吗?你以为傅清时搬到后面来是因为你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