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俏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尝试着把手拉出来,但席让的手劲太大了,她把自己扯疼了都没能挣脱丝毫。
恐慌在心底蔓延,宋俏突然害怕自己会被打死,这个阴暗的小休息室除了席让,谁都不会进来,更没人会发现这里即将发生的惨剧。
宋俏犹豫两秒,不争气地开口道歉:“对不起,但你烧得太厉害了,不吃药不行。”
门外的动静不是没有听到,但席让已经无法思考,他慢慢起身,压迫地靠近宋俏,双手一撑,把她抵在了墙角,缓缓靠近她,在距离鼻尖不过两厘米处,席让停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几乎缠绕在一起,宋俏忍不住微微发抖,害怕得眼角发红,“对不起,对不起,请……请你不要打我。”
要打也不要打脸,她还要拍戏的。
宋俏腹诽,不经意间跟席让对上眼,更加紧张了。
席让努力撑着眼,想要开口,但心里空荡荡的,瞪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词来。
两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变了味,似乎是他的呼吸太过炽热,蒸得宋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席让半敛眸子,好奇地看了两眼,鬼使神差弯下腰,把额头抵在宋俏的眉间,近乎自言自语,低声呢喃:“奇怪,不烫啊。”
宋·蒸汽机·俏当场熟透。
她用手轻轻推了席让一把,晕到丧失理智的人脚下一晃,整张脸凑近,滚烫的唇毫无征兆地落到了宋俏的嘴角上。
宋俏的脑袋嗡地空了。
她的瞳孔倏然放大,心跳骤停,推开他的手僵在半空再无法动弹。
这个吻一触即分,落在宋俏眼中却犹如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的唇从她的脸侧擦过,仿佛着火了一般,烫得她指尖发颤。
席让低低唔了一声,下一刻闭上了眼,晕倒在宋俏的肩上。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肩上的脑袋就脱力地往下滑,宋俏的反应快,她赶紧把人抱住,但席让的身体太沉了,小胳膊小腿的她根本承受不住,不仅没能把人扶稳,反而被带着往折叠床倒去,被席让压在了身下。
清冷陌生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沉重的身体压得宋俏无法呼吸,她红着脸努力将他推开,身上的人却跟磁铁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弹。
宋俏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生无可恋地在心底呐喊:哪位神仙来救一救她,再不来人她要被压死。
事实证明这世间并没有神仙,宋俏等不来拯救者,她逐渐喘不上气,眼前朦朦胧一片白光。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压死之际,有人推门进来,掐着嗓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悦耳:“席前辈,听说你生病了,我给你带了……药……”
谭念桃的声音戛然而止,宋俏跟她相顾无言,一时间无从解释。
“你……你们……”谭念桃语无伦次,抬着的脚不知放还是不放,悬在半空格外滑稽。
宋俏的脸又红了几分,她艰难地开口:“席让晕倒了,麻烦找人来帮下忙。”
谭念桃傻傻地点点头,难得一见地听话,扭头就往外走,才踏出一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片场喧嚣忙碌,雨声添了几分热闹,剧组的人并未发现休息室里暧昧的一幕,如果这个时候拍下来,往后便是一份猛料。
娱乐圈中最不缺的是猛料,最缺的也是。
谭念桃反身走了回去,半信半疑靠近他们,人畜无害的脸上写满天真:“他真的晕倒了?”
“是……”宋俏还在挣扎,她无暇顾及身边的谭念桃究竟怀着怎样的鬼胎,她把手搭在席让的肩上,为了避免再次亲到,还把头扭到了一边,看起来像是席让在啃噬她的脖子。
突然,一道闪光亮了一下,在休息室里格外显眼,宋俏惊愕扭头,只见谭念桃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们两人拍照。
谭念桃特地找准了角度,镜头中的主角亲昵暧昧,连宋俏惊讶的目光都恰到好处,就像真的是被抓奸在床。
宋俏一贯温和的脸上出现几分怒意,她怒道:“你在干什么!”
“拍照啊,”谭念桃笑了笑,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阴森可怕:“宋同学,以后可要对我言听计从哦,不然你的让让可能就要被毁了。”
“你!”
将照片备份好,谭念桃心满意足地把药盒放到折叠床边,这才不紧不慢踱步走出去,语气焦急地喊起了人:“来人啊,不好了,席前辈晕倒了,快来看看。”
吵闹的片场被扔下一道惊雷,瞬间人仰马翻,连何导都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跟着几名人员挤进休息室。
一入眼就看到了不怎么该看的一幕。
何导瞪着宋俏,你怎么在这里。
宋俏生无可恋地被人观看,她咬咬牙,努力解释:“这是一场意外。”
何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快打120救人先,枸杞去联系喻易琳,其他人不准将此事外扬。”
跟着何导混的剧组人员了然,席让是流量巨星,去年又拿了最佳男演员奖,成为极具话题的男星,不管是病倒,还是病倒在女演员身上,哪一个泄露出去都足以上热搜,席让的粉丝更能直接踏平附中,为了《心跳》能顺利拍摄下去,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合力将宋俏解救出来,看她含着泪可怜兮兮的,也不再多过问什么,以免一开口就把人吓哭,宋俏本来就胆小。
附中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快,推担架的医生看到席让四肢都贴着退热贴,赞赏地点点头,招呼着就把人带走。
临上车前还看了宋俏一眼,问道:“那个女孩子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宋俏的脸再次涨红,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何导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她没有生病,枸杞,你跟着去,我们晚点就好。”
小助理已经把席让的手机外套收拾好,脸色苍白地爬上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
男主角病倒,不知道情况如何,剧组也无心拍摄,何导又警告了两次,不让人泄露出去,得到保证后,这才挥挥手让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己则带上车钥匙准备去医院。
宋俏拦在何导跟前,满心担忧道:“何导,我能跟着去吗?我也想看看席让的情况。”
剧组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何导左顾右盼看了下,暗暗点了点头,偷偷带上了宋俏。
宋俏是席让的粉丝,会这么紧张也无可厚非。
再者,宋俏是个好孩子,要是能因此成就一段佳话,也算是美事一桩。
《心跳》总导演何先生为年轻人的感情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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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医院,医生已经为席让打上了点滴,晕倒的人转醒,失魂落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任谁叫唤都没有搭理,直到宋俏的到来。
听到她软软细细的声音,席让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复而又看着头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席让的脸色白得渗人,半阖的眸子晦暗无光,伤痕累累的手背上刺着细细的针管,往体内输送着透明的药液,还在发着烧的他连唇色都近乎纸一样的白。
视线扫过他的嘴角,宋俏心虚地垂下脑袋,扣着手指头不敢乱开口。
何导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他恨这两个不开窍的家伙。
“席让啊,现在怎么样了,还发烧吗?”何导虽然是在问席让,但眼睛却是放在枸杞那里,因为他很清楚,以席让这幅表情,肯定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的。
枸杞心领神会,把医生的话告诉他:“医生说他是过度疲劳,加上受寒才发烧的,打两瓶点滴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何导松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回去跟你们家喻姐好好说一说,通告不要安排太多,他虽然年轻体壮但也经不得折腾的。”
枸杞语塞,替喻易琳喊冤,现在不是她安排通告,而是席让挑通告,基本上一天有一条就算不错了,哪有“安排太多”的说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俏记在心上,回去要跟老爸商量商量,提一提席让的薪酬,顺便减少他的通告。
精打细算的宋俏并不知道,就在她努力参加自主高考的时候,席让拿着他攒下来的资金,成功入股绝代传媒,如今已经成了拥有15%股份的大股东了。
他拍戏纯属兴趣。
喻易琳风风火火赶来,看到病床边上的宋俏,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微怒:“你怎么还在这里,枸杞带她走,小心别又被狗仔拍到了。”
枸杞不敢问不敢说,带着无尽的疑惑起身,往宋俏身边走去。
“诶诶诶,”何导拦住他,有些不满:“好端端地赶人干嘛,是你们照顾不周让席让生病的,又不是宋俏。”
“何导,您的剧组在行业内向来是有口碑的,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什么照片都敢拍,还敢往外传。”喻易琳还没来得及压热搜就赶了过来,也不知道司炀运不运作得了。
何导一头雾水,招呼着宋俏拿出手机看微博,还念念有词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等会啊,等会再找你算账。”
喻易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病床上,脸上带着怒意,动作却小心翼翼,她把手搭在席让的额上,不悦地皱着眉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烧了,你是不是没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