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仍心存一丝最后的侥幸。如同很多走到了绝境之路的人,仍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赵荔闻言笑了,笑得讽刺。笑声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她每笑一声, 乔眠身上就要挨一刀。
乔眠发现她极其不喜欢这种极具嘲讽的笑,或者说是厌恶。赵荔是这样, 何长洲也是这样。讽刺的笑容,让乔眠觉得她像是一个极度可悲的人。
“乔眠,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东窗事发, 不好意思讲了, 还要反过来问我?”这次赵荔看都没看她。
乔眠抓着毛衣,细软的毛,慢慢抚平她的紧张情绪。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在一个平和的维度,说:“妈,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赵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语气凌厉:“乔眠,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乔眠还是笑:“妈, 你不说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
“果然,你现在真是一年比一年伶牙俐齿。”赵荔从沙发上起来,环顾整个屋子。半晌笑着说:“说吧,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办?”
果然是这件事。乔眠和何长洲打算暂时先瞒着双方的父母,具体能瞒多长时间,他们也没有底气,总之,能尽量不让他们知道最好。
只是这才过了没多久,赵荔就不知道从何渠道,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
乔眠细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注意到赵荔已经走到身边。
突然一个身影笼罩住自己,挡住了阳台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亮。
乔眠反射性地抬头。
赵荔深深的目光,乔眠惊慌失措的神情,现下两两相对。
末了乔眠先败下阵来,她别过头,眺望阳台窗外的绿景,还有渗透其中的太阳光线。
“乔眠,你说好不好笑。”赵荔走到阳台,轻轻地说:“我们母女俩人的婚姻都是失败的。”
乔眠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她的视线充斥着赵荔惆怅的身影。
这样的画面很不真实。
赵荔从来不承认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哪怕离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她依然高傲如同年轻时强势的模样。
年轻时,父母都是工作重于家庭的人。结婚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同一个人有了某方面的联系,组成了一个家。简单点来说,只是生活里换了个人而已。
起初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也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直到乔眠的意外降临。
父亲还是忙于工作,女儿的出生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一一江湖水,片刻的波纹荡漾过后,很快又趋于平静。
在这场意外里,最先做出改变的是赵荔。一条新生命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开始放缓工作上的忙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与孩子身上。这个时候,女性的柔情与牵挂总是甚于男性。
而赵荔也不得不承认,那也算是她的一种妥协。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乔眠一日日长大,乔眠父亲工作更上一层楼,忙碌较从前更甚。久而久之,赵荔自然有了抱怨。两人开始吵架,但多半时间下,是赵荔一方在吵,父亲像个没事人,安静漠然。
吵到最厉害的时候,乔眠父亲甚至提出离婚,他一边处理仪器图,一边冷静地说:“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就是在这个时候,说出离婚的那一刹那,父亲依旧是在钻研他的仪器图。
从始至终,他看都没看他的妻子一眼。
赵荔根本不可能同意离婚,她不允许她的婚姻是失败的,更不容许她的孩子被说是单亲家庭。
那一年,乔眠刚上高一。
乔眠此时心内千回百转,抬头低头,再抬头,终究还是默然。
赵荔问:“为什么离婚?谁提出来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赵荔的妥协并不是针对她的个人,工作逐渐减缓,随之而来的是她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乔眠身上。
从小到大,乔眠的吃穿住行、交友往来,一一都要经过她的点头同意,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赵荔都不容允许。
就像她那苍白的婚姻一般。
乔眠走到沙发坐下,她双肘平放在膝盖,远远看着身处阳台的赵荔。母亲逆光而在,反观自己压力丛生。
“妈,你想知道什么,你一个个问。不过在我们要进行接下来的谈话时,我们能不能换个地点。”乔眠惊讶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镇静地同母亲讲话。
赵荔嗤笑:“家里只有你和我,这里不能谈?”
乔眠朝二楼的客房看了眼,转瞬收敛目光,她笑意淡淡的:“可以。”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赵荔心底的怒气难以压制,她咄咄逼人:“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果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不跟她商量,她还在对之前的读研事件耿耿于怀。乔眠淡着说:“跟您说也更改不了局面。而且,”她笑笑:“妈,我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
赵荔咬着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以为你大了,就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妈,我很清楚地知道,跟不跟您说,事态发展还是原来的模样。”乔眠说完,又低低地补了句:“说不定更糟糕。”
赵荔耳尖,这句看似呢喃般的话语,她全然清晰地接收。一番咀嚼,她问:“乔眠,你的意思是,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我的原因了?”
乔眠不语。只是盯着地板看。
“你不回答是吧,”赵荔笑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说:“我猜猜,是孩子的事?”
乔眠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好,你不说。那就是我说对了。”赵荔说,“是我逼着你了,还是何长洲那边的问题?”
提到何长洲的名字,乔眠这才有一丝丝反应,她与母亲对视,说:“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乔眠笑:“我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
无论说多少次,对于孩子的问题,她的回答依旧是否定。
赵荔也跟着笑,仍旧是很讽刺的笑,冷冷的,“乔眠,你好好跟我说话。”
乔眠也觉得累:“妈,我就是暂时不想生。”
“为什么?”赵荔步步紧逼。
“没为什么,就是暂时不想生。”乔眠说,见赵荔思量着自己,她又补了一句:“我还年轻,何长洲也还年轻,为什么这么着急生?”
她将问题归于年龄方面。赵荔果然被带偏,“可是乔眠你不小了,再过一年你就30了。”
“你不是说还有一年?”
赵荔气结,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离婚?”
乔眠将回复高可可的答案照本搬出来:“生活理念不合。”
“哪里不合?”
一问一答的形式,赵荔的咄咄逼人,乔眠为自己辨明:“妈,我不是犯人,你问我话不用像审犯人一样。”
对此赵荔轻飘飘一句:“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
听到这句话,乔眠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徒然的。母亲之于她,向来不存在一种平等的关系。
见乔眠再次保持沉默,赵荔重问:“到底哪里生活理念不合?”
“我工作太忙,不顾家。”
说到这个,赵荔顿时昏天暗地,“乔眠,从刚才起,我一直憋着忍着,尽量与你好好说话。现在,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气我?”
乔眠还是丝毫不受波动。
“什么是工作太忙,这就是理由,为了这个理由,你就离婚?”
乔眠手指抓着沙发,置气说:“这个理由不够吗?既然生活理念不合,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不是很自然的事?”
赵荔气得抓起茶几的杯子,末了又轻轻放下,冷着声音问:“乔眠,过不下去就离婚是吧,”她重重来一句:“你跟你爸一样,过不下去就离婚,从来不会从自身找原因,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负责任。”
“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连读大学、考研的事都要找他商量。我早该知道,你跟他一样,冷血无情,从来只考虑你们自己。”
这段话给了乔眠致命的一击:“不然呢?你什么都要我按着你的方向去走,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考大学要去外地上,你做了什么,冷嘲热讽,就是不许。最后的妥协是什么,必须在本省,甚至本市。我想考研,你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克扣了我的银行卡,我能怎么办?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赵荔多少能猜到乔眠心里的想法,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女儿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你在责怪我?”
乔眠情绪失控:“妈,你讲讲道理。”
赵荔笑,每回乔眠情绪失控,她总要笑,这样好像她就手握成功的砝码:“乔眠,我很讲道理,”她看乔眠:“你看,我不是把你培养得很好?”
她这话像是在说,没有我的悉心培养,有你乔眠的今天?
乔眠心灰意冷,她抹抹脸,额前散落了几缕头发,显得她整个人异常狼狈。
“妈,你把我培养得很好?”乔眠难免发笑。
赵荔冷冷的:“不然呢?”
“是不是你以为我的人生把握在你的手里,你指东我就不敢往西,你叫我结婚我就结婚,你叫我生孩子就生孩子,你说什么我都要听,我活成你想要的样子,这样就是好的?就是你认为的“把我培养得很好”,是这样吗?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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