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总之不要对女孩们女人们乱献殷勤就对了,要知道……”垂眼,“要知道你是有夫之妇,有时候,也许你的无意之举,哪怕……哪怕一个善意的微笑,都有可能导致让女孩们,女人们心碎的结果。”
说完,如释重负。
“明白。”这番话得到犹他颂香的回应。
真明白?抬起头。
“女王陛下,”犹他颂香指着餐厅,“孩子们都在等着你。”
两点十分,餐会结束。
苏深雪以何塞宫主人身份对前来参加缅怀仪式的来宾简短致谢。
来宾按指定路线陆续离开,苏深雪看到桑柔和李庆州往医务处,犹他颂香和外长正在花园一角低声交谈。
两点二十五分,苏深雪提前回房间,让苏深雪意想不到地是,犹他颂香比她更早出现。
这还是头一遭,首相先生忙得很,约会总是踩点到,这位数据狂人也号称,不会把时间花在等人上。
看着站于窗前的犹他颂香,苏深雪心里微微一沉。
犹他颂香不仅早到,还很体贴为她挂外套。
挂完外套拉起她的手,打开花园阳台门,让她坐在雕花双人椅上,他再挨着她坐下。
“是什么事情,说吧。”苏深雪看着层层叠叠的花园园林,看着满目千红万紫。
犹他颂香手盖在她手背上,轻轻唤了声“深雪。”
也许是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为柔和,也许是这午后的花香和微风让人昏昏欲睡,导致于苏深雪从犹他颂香口中听到,发生在叙利亚偏远村落的那场集体婚礼让她以为这是在道听途说。有人在机缘巧合下走进那处于硝烟中的学校操场,见证了乔装打扮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为挽救陷于魔爪中的少女,成为这位少女的新郎,熊熊篝火中,青年和少女为彼此戴上婚戒,他们在狭隘的房间度过新婚之夜,再历经重重险阻,坐上那趟通往光明的列车。
故事在这里划上句点,但苏深雪总觉得还欠一些什么,比如——
“最后,乔装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和逃出魔爪的少女过上了幸福生活。”
恍惚中,苏深雪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问了句“后来呢?”
回应她地是沉默。
“后来呢?”稍微把声音提高一点。
还是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可是说了不少。
没想到犹他家长子还很有说故事的天赋,她都被带到那个有熊熊篝火的学校操场,甚至于,透过火光,她依稀见到互换戒指的阿拉伯青年和楚楚可怜的少女。
扯了扯他的手,意思是想让他快点说下去。
回应她地是一声“深雪。”
不!不要!
“不,不要叫我。”女人尖锐的声音打破静寂的午后时光,直把她吓得从椅子上站起。
她站着,他坐着。
一个冷颤,苏深雪明白过来,那把她吓得一下子从椅子直接站起的声音来自于自己,而……而乔装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
呵。
看看,她多傻,居然把发生在叙利亚偏远山区的那场集体婚礼听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在看到那女孩那双小鹿般的眼眸会慌张,原来是这样。
女人的敏感天性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她的丈夫去了一趟叙利亚,带回一名叫桑柔的少女,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他和那叫桑柔的少女举行了婚礼,作为妻子的她,连反对机会也没有。
她站着,他坐着。
她低头看他,他微昂着头,也在看她。
那张脸,直把她眼眸看出了淡淡浮光。
浮光中,她看到缓缓伸向她的手。
呆呆看着,直到他的指尖抵达她眼角,微风吹过,推动她鬓角的发丝,又一个冷颤,倒退,避开他的触摸。
倒退着,退出阳台,转身,脚步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脚步会把她带往哪里。
现在,她无法思想。
苏深雪不知道无法思想是否和慌张有关,目前她唯一在执行的,唯一能执行的,就是听从自己的脚。
紧跟于身后的脚步声让她慌不择路,这里没别人。
那个声音在背后叫“深雪,苏深雪。”
别叫我,不要叫我,不许叫我!她很想这样大声吼出,然而嘴角抿得紧紧的。
“别无理取闹。”他在她背后说。
如果刚刚她还想叱喝他不许叫她,那么这一刻,她想找一样东西狠狠往他头上砸,混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把戒指戴在另外一个女人手上。
他在她背后说着:“苏深雪,我无法理解你现在的反应,告诉我,你在介意什么?你也听到了,那场所谓婚礼的前因后果,在我眼里,那甚至连游戏都不是,那时所发生的我一秒都不愿意回忆起,你可能不知道,一名成年人往一个小家伙手指上套所谓戒指有多滑稽。”
不,不是,不是小家伙,更有,你为了那小家伙放慢脚步,对我,你从来就没有过!对我,你只有苛责和疏忽,以及,藐视。
垂落至嘴角的泪水滋味苦涩。
狠狠几个眨眼下来,苏深雪眼前一派清明,她还以为自己走了多远,原来她还在自己房间里,橱柜摆满她一张张戴着玫瑰皇冠的肖像。
那玫瑰皇冠,象征着这个国度的骄傲和荣耀。
她是女王。
苏深雪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对上犹他颂香的眼睛。
深深望着那双眼眸,说:“颂香,那不是小家伙。”
犹他颂香表情一顿,眉头皱起。
“你口中的小家伙,上个月刚过完十八岁生日。”苏深雪一字一句。
好巧不巧,苏深雪和桑柔同一天生日。
不久前,苏深雪拿到桑柔相关资料,下周末,何塞宫会有一场册封典礼,桑柔也会出现在这场册封典礼上,看到桑柔的资料注明的出生日期,苏深雪还觉得巧,桑柔和她同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苏深雪不知道她和桑柔同日出生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是意味着,她和她将在不同时期接受同一个男人在她们无名指戴上戒指?
笑。
她的笑容惹来犹他颂香的不满,那声“苏深雪”带着浓浓警告意味。
不能笑吗?苏深雪看着犹他颂香。
片刻,他目光投向别处,缓缓说:“苏深雪,如果不是李庆州,我甚至于认为,这是一件不值得把它带到你面前的事情。”
这就是他一直强调的所谓“忠诚”?
“颂香,如果我瞒着你和别的男人举行一场婚礼,这场婚礼有主婚人,有祝福,戒指有,交换戒指环节有,甚至于新婚之夜也有,你会怎么想?”问。
沉默。
看,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很快,犹他颂香就选择视而不见,以较轻松的语气说:“如果换成我,我会认为这是在合理范围区域发生的事情,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反过来就是在指责她反应过激了。
“那么,”冷冷说,“改天我也找个人举行一场连游戏也不算的婚礼,到时候,希望首相先生还能认为这是一件在合理范围区发生的事情。”
“苏深雪,不要无理取闹!”犹他颂香提高声音,片刻,又低低叫了声“深雪。”
苏深雪看着自己鞋尖,越看越觉得累。
累又慌。
“深雪……”男人的声线听着有点涩,“当时,时间太紧迫,我想不出别的方法,我能和你保证地是,那个晚上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可怎么办?要怪他好听的嗓音,还是怪那满园的花香,把她带到了破旧学校操场,带到篝火前,那场婚礼把她看得泪流满面,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给别的女孩戴上戒指。
拖着沉甸甸的脚步来到对讲电视前,苏深雪按下服务键,对着扬声筒,说:“给首相先生备车。”
回过身,对上犹他颂香冰冷的眼神。
迎着那束视线,扯了扯嘴角:“我的逐客令还不够明显吗?”
犹他颂香走了。
苏深雪站在原地发呆,也不知道过多久,想起她还得去办公室一趟,孩子们现在在午休,午休完何晶晶会带他们参加女王办公室,她需要和孩子们在办公室合照。
敲门声响起。
想必,这是催她去办公室的。
脚往前,也没楼梯也没凹凸不平的地面,她居然一脚踩空,身体软绵绵瘫在地面上。
顾及到女王仪态,她必须马上从地上起来,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该死的,犹他颂香怎么能……
在别的女人无名指上套上戒指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最让她慌张地是,还有发生一些别的吗?
要是有别的话,她不会原谅他。
绝不原谅他!
王室医务处。
洁西卡在给桑柔做全身检查,作为医务室唯一男性李庆州被勒令在休息室等候。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洁西卡从他面前经过数次,从洁西卡脸上凝重表情可以判断出,检查结果并不是很好。
李庆州猜到会这样。
在安卡拉酒店房间,李庆州看到被犹他颂香死死按在地上浑身抽搐的桑柔,等医生的几分钟里,桑柔在塞进她嘴里的塑料方块留下深深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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