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状若静止般,四片嘴唇胶着,是她主动吻他的。
她以为这次和以前会有点不一样,为了讨好她,他都给她弄来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他摆放尼罗塔模型别提多耐心了,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但没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去床头柜没放水杯,其他的和以前一样都是第一秒直奔主题,他不吻她就让她先吻他,不是类似蜻蜓点水般触碰,而是像男人女人之间的接吻,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唇在他唇瓣上辗转,徒劳地讨好的细细碎碎温柔吸吮,想要去获得他一点点回应,然而,他所表现出的肢体语言就差付诸口头形式: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吻女人们的,倒是女人怎么去吻男人她是知道了。
眼角湿哒哒的。
焦躁、愤怒、噩梦、挣扎、清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就像一道公式,在你身心俱疲时,这道公式步骤为以下——
焦躁和愤怒联手把你推进噩梦里。
梦里,有两张女人的脸,犹他颂香比谁都清楚那两张脸来自于两个死去的女人,长发的女人是妈妈,短发的女人是伊莲娜。
伊莲娜是谁?
伊莲娜是妈妈最疼爱的小侄女,也是犹他颂轻的小情人。
妈妈的身体在浴缸逐渐冰冷阶段,犹他颂轻就在伊莲娜的床上。
八年后,伊莲娜死于毒瘾发作。
“我长大后要成为一名超级名模”这是伊莲娜十岁许下的生日愿望。
后来,她真的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但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成却是爬上姨父的床——这是戈兰一家媒体对死于一场圣诞派对的伊莲娜的评价。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犹他家长子也参加了那个圣诞派对。
圣诞树是黑色的;兔女郎们也是黑色的;一闪一闪的灯也是黑色的;黑色一闪一闪的灯落在男人女人们的脸上,一张张的脸,宛如置身极乐世界。
戴着黑色圣诞帽的少年低头很认真在看着什么,有一双手扯住他牛仔裤裤管,眨眼间,那双手从拽住他裤管变成缠住他颈部。
窒息感!
窒息感无处不在。
挣扎,伊莲娜死了,死于她二十六那年的圣诞派对,死于毒瘾发作,他需要牢牢记住这件事。
伊莲娜死了,死于毒瘾发作。
睁开眼睛。
黑色圣诞树、黑色兔女郎、一闪一闪的黑色光晕、带着黑色圣诞帽的少年一一消失不见。
清醒。
伊莲娜死了,死于毒瘾发作!
但手还是下意识间往颈部。
有一只手横在犹他颂香的颈部上。
打开床头灯,淡淡的光晕中。
犹他颂香看清那只手的主人。
是长发的苏深雪;不是短发的伊莲娜。
第34章 给你都给你
淡淡光晕中,犹他颂香看清横在自己颈部那只手的主人。
是长发的苏深雪, 不是短发的伊莲娜。
黑色圣诞节的咒语解除, 钟表指向凌晨两点十分。
凌晨两点十分,苏深雪正以一种极为变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二分之一脸部被头发挡住, 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她翘翘的鼻尖。
凌晨, 从一场噩梦醒来, 每一个毛孔都以无比清醒的姿态竖立着。
也许, 他应该对眼前的女人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苏深雪。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深雪,我记住你的话了。”犹他颂香一度以为自己真记住这句话。
就目前而言,要记住这样一句话似乎有点困难,好比一名以技巧著称的歌手被要求声情并茂演唱昔日成名曲。
犹他颂香习惯以最短的时间解决一切麻烦。
他对苏深雪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有理由生他的气, 这个节骨眼她生气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眼前这件麻烦事,但愿苏深雪也和爱听漂亮话的女孩们一样。
麻烦事很快得到解决。
他才想起她和他强调的: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 不是别的女孩。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这他从来就知道,他也没把她当成别的女孩,要追根究底的话,他对她不够真诚, 他对她缺乏耐心。
真诚,对他而言是比较陌生的字眼,而耐心……耐心他是有的,比如说他用八年时间等来伊莲娜毒瘾发作,用更长时间等到犹他颂轻载跟头的机会。
终究,苏深雪不是伊莲娜,亦不是犹他颂轻,苏深雪自然不是这两个把他推进噩梦深渊的人,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
凌晨两点十分,犹他颂香首次对这个称谓产生困惑。
成功男人们背后的女人,这个话题老生常谈,在犹他颂香决定回戈兰竞选下任首相时,他就知道了,是苏深雪。
苏深雪适合当一名政治家的伴侣,安静、低调、从不锋芒毕露。
他和她彼此了解,有各自目标,这足以让他们相安无事度过每一个人生阶段。
但随着时间推移,事情隐隐约约有往不可抗力的方向发展,你无法判断这种趋向是利还是弊,比如此刻,昨晚要完她后他没洗澡,这事光想着就让他想皱眉,犹他颂香得承认那一刻,他的眼睛和注意力都被苏深雪反常的身体状态所吸引住了,讶异于她原本白皙的肤色变成一种趋近于刚出生时小生物的浅粉色,看着十分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护于怀里,看着她,脑子里隐隐约约知道,他应该去做某件事情,费了点精力,犹他颂香才想起所谓某件事情是指洗澡,洗澡好像可以稍等,他当然是不可能把洗澡的事情忘了,稍等一分钟,再稍等一分钟……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又比如,让她头枕在自己臂膀上呼呼大睡,这他并不介意,他较为介于地是她横七竖八粘在自己自己脸上颈部上肩膀上的头发,不过数分钟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把它们往章鱼的触须方面联想了,情趣产品广告清晨醒来女人摆动着一头飘逸长发的画面都是骗人的,男人们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睡在身边的女人也是扯淡,当然,排除男人们想再来一次。
好像扯远了。
犹他颂香认为,他现在应该分析这些改变是利还是弊。
昨晚苏深雪的出现不在犹他颂香的计划当中,他讨厌总是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忽发事件,循着这个思路,苏深雪的出现不是什么好事,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地是,她满足了他感官上的愉悦,怀里那具身体是那么柔软,可一方面它又拥有蔓藤般的缠绕力,这是苏深雪吗?那是苏深雪吗?犹他颂香闭上眼睛,黑暗中,有柔软的唇瓣停留在他嘴角处。
皱眉。
黑暗中,停留于他嘴角处的柔软唇瓣一点点移动着,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固执,如游鱼般,他讨厌这种感觉。
确切说,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不安,安静祥和的下午,兜里放着俄语测设卷,在没推开浴室门前,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非常完美。
犹他颂香讨厌所有不在他掌控中的忽发事件,他受够面对躺在浴缸里那张苍白女人脸时的措手无策。
那种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所有……苏深雪,以后不要做那样的事情。
还有。
苏深雪,谢谢你来。
车子行驶在清晨四点半的何塞街,何晶晶开的车,苏深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沿途擦肩的车辆,街灯。
苏深雪是四点离开的,离开前她没看到犹他颂香。她以为醒来时他会在她身边,昨晚他一副想毁了她的样子,以前就算多粗鲁他多多少少会顾及到她的感受,昨晚他不仅没顾及到她任何感受还带着浓浓破坏情绪,完全不把她当人来着,这不能怪谁,都是她自找的。
以后,她不再干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就是,以后,她更不会主动去吻他了。
他昨晚的粗鲁说不定是不满意她主动吻他,笑。
对了……
看了何晶晶一眼,吃吃笑说“那一套我还没找到实践的机会。”
显然,何晶晶没领略到她这话里的意思。
好吧,她就说详细一点,清了清嗓音:“你之前不是传了一段视频给我吗?昨晚我以为实践的机会来了,但可惜首相先生没给首相夫人诠释坐上去的机会。”
如苏深雪所料,何晶晶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笑得洋洋自得。
当然了,不能让何晶晶对首相产生什么误解,苏深雪扯了扯帽衫领口,密密麻麻遍布于颈部锁骨的红印子,足以让何晶晶晓得首相先生在某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
“昨晚,我命都差点没了。”心有余辜的语气。
八点,犹他颂香往苏深雪手机里打了一通电话,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很有默契只口不提。
“女王陛下,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好丈夫的语气。
报完早餐目录,她反问他早餐,他再例行问了她几个问题,一一作答,也投桃报李回馈作为一名妻子应有的嘘寒问暖。
完毕,是该挂断电话的时候了。
最后一秒,他叫了声深雪。
她等待着。
电话彼端传来大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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