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靠着椅背。
抱着他奶奶亲手给宋葭做的两个小菜。
逐渐眯上眼睛……
直到陷入沉睡。
他的手机是静音的。
以至于。
蒋承延的电话打了有二十多个。
他都没能接到。
……
“医生！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啊！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120急救车的呼声，响彻整个小区楼下。
小区门口围了一大堆的人。
有jingcha，还有医院的护士医生。
前后拉了一长条黄色警戒线。
“天啊，这里死人了吗是？”
“你还不知道啊！刚才有个老太太在这里被车撞了！脑浆都崩出来了……”
“真的啊！好吓人啊！”
“酒驾啊！人家都来把他抓走了！真可惜啊，好好的老人家就这么没了……”
“还有救吗？120不是刚带走了吗？”
“哪能啊，人家老太太的后脑都直接开花了……”
“哎……可怜可怜，大家出行都多注意看车啊。”
……
宋葭也是被担架抬走的。
她轻伤。
可是，她昏迷不醒了。
蒋承延打电话的手，一直在抖。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可是没人接。
电话还是没人接！
陈峥和俞澄蓝都接到电话了。
火速赶去了人民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
蒋承延坐在急救室的门口，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到底怎么回事？”陈峥和俞澄蓝气喘吁吁地赶来，着急地问。
电话里蒋承延根本哭的不行，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蒋承延一抬头，看见俞澄蓝，当场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惊恐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不应该把奶奶一个人留在路边的！我不应该的！”
“老蒋！你好好说啊！冷静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俞澄蓝朝着他大吼了一声。
蒋承延彻底怔住了。
……
“小宋，奶奶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你的，希望你和幺儿好好的，不要再吵架啦……”
“奶奶累了，奶奶要走啦……你要一直开心哦，幺儿和我一样，很喜欢很喜欢你……”
“奶奶最疼的幺儿，要交给你照顾了……小宋，奶奶走了……”
遥远的地方，好像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正逐渐朝着她远去。
她拼命地想握住奶奶的手。
可是怎么都握不住。
她的笑容，那么慈祥，那么怜爱。
宋葭猛地睁开眼！
心脏处一阵剧烈的抽痛！
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刚才……
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一帧帧的画面，鲜血淋漓地上映。
她看见程也奶奶了。
她朝着她招手。
奶奶激动地朝着她挥她那只没受伤的手。
满目的笑容和激动。
她站在马路对面。
后面有一辆车子打着剧烈的喇叭朝着奶奶开了过去。
宋葭一急。
压根没注意到，并没有那么危险。
因为程也奶奶站的位置并不是在路中间。
可是她急了。
她的视野里。
那辆车完全和程也奶奶平行。
行动完全快于思考。
“奶奶小心！”
她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她。
万幸的是，车在最后一刻急速刹车了！
她被碰擦了一下，后怕涌了上来，她刚万幸的喘了口气。
然而。
身后，砰的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猛然砸到了耳膜中。
她僵硬着回头——
这一辈子。
她都不会忘记那个画面。
那个她一样相当喜欢的奶奶——倒在了血泊里。
满头白发全部浸染成血红。
而她的嘴角，却还是带着安详的微笑。
咔嚓一声。
宋葭好像听到，心脏口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宝贝们，都珍惜家里的老人家，常回家看看。】
第71章 死亡
“乘客们，你们好，您所乘坐的G8527即将到达铜铃站，请各位旅客注意下车切勿错拿行李物品……”
广播里的提示音。
响了起来。
程也微睁开眼，缓了下。
醒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谁知一打开。
就是蒋承延的电话，连续二十多个。
程也看到以后，内心咯噔了一下。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列车到达。
起身，匆匆走到下高铁的门边上。
给蒋承延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响声，持续了有好几秒。
才被接起来。
“喂……程哥……”
“怎么了？我刚睡着了，手机静音。”
程也听出来了，蒋承延的声音很哑。
像是刚哭过一样。
“程哥……我……我……”
那边，断断续续，还没能组织成一句完整的话。
程也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股不详的预感，直接涌到了胸口。
连带着出口的声调，都跟着拔高了几分。
“说！”
……
那边，蒋承延一瞬间崩溃了。
“程哥……奶、奶奶……出事了……”
少年恍若雷劈。
……
程也是私生子。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丢给奶奶养了。
奶奶为了他，甚至也被赶出了程家。
大概两岁的时候。
妈妈就丢下他不要他了。
他打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什么事情都是奶奶一手操办的。
几乎可以说。
奶奶就是他的命。
没有奶奶，就没有现在的程也。
程家……
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
程也是程家的血脉。
也是。
一夜情的产物。
又怎么能够进程家的大门。
程也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默默立下过目标。
他长大了。
一定努力让奶奶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不靠程家。
也不需要程家。
他可以靠自己，让程家所有的人都知道。
他程也，就算是无父无母。
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他其实已经很优秀了。
可是，还不够。
完全不够。
他的努力背后，永远都会有奶奶在支持着他。
可是……
现在，他的梦，还没筑成，就土崩瓦解了。
***
高铁站的旅客都很奇怪。
有个长得怪好看的小年轻。
一路在跑。
从出站口又绕到入站口。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和时间赛跑。
不停的“借过”和“抱歉”
在这到处都是人的高铁站显得似乎格外抢眼。
“刚那个小哥哥好帅！他和说借过啊啊啊！”
“我怎么傻了，我应该问他要微信的！”
“算了吧，人家好像有急事吧？看他的样子，应该十万火急。”
“我可以搭小哥哥一程的嘛。”
“好啦，我们也该去检票了。”
……
医院。
急救室的灯。
终于暗了下来。
门缓缓打开。
一堆人涌了上去。
宋葭的眼眶都是红的。
“怎么样！？”
“医生如何？！”
“怎么样啊医生！”
三个人异口同声。
宋葭的心跳声，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口。
所有人都把希望的目光，寄托在了手术医生的身上。
然而——
“抱歉，患者送来的时候，心跳已经很微弱了，后脑上的创伤更是致命的，我们……尽力了。”
“准备后事吧。”
第72章 分手
程也见他奶奶最后一面的时候。
是在停尸间。
少年狗搂着身子，跪在那张花白的床单面前。
他在停尸间待了有一个小时。
期间。
宋葭动了无数次想要进去和他解释的念头。
可是。
看着他那副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机的样子。
宋葭不知道说什么。
警.方那边的人也来过了。
判定酒驾的司机，两位都被带走了。
对宋葭……
他们只是和大家交代了这么一句。
“那位小姐本意是想救人，但是判断失误，间接造成了这一起车祸事件，肇事者已经缉拿归案了，至于这位小姐……”
“我们只能说，我们提倡见义勇为，但是我们不提倡盲目的见义勇为。”
“所以宋小姐还需要跟我们去一趟，做个笔录。”
宋葭被带走之前。
她盯着少年的背影，看了有数十秒。
眼泪哗然而下。
她对不起程也……
她这辈子。
都欠了程也……一条人命。
……
程也奶奶的丧事。
办的很简陋。
只有程也他们自己认识的几个朋友。
程家没有一个人出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