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椅子上,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有点拘谨。
百无聊赖的在心中数着山羊,约莫过去了那么一二十分钟,她的五脏庙很不合时宜的唱起了空城计。
女校医笑看她一眼:“饿了?”
米松老实巴交的,也不搭话。
她中午都是睡过去的,自然错过了午饭时间。
女校医从卫生衣口袋里摸出一小块袋装的面包,搁在桌上,用笔头拨过去:“你先凑合吃点,垫垫肚子。”
米松看了看桌上的零食又看了看对面的女人,抿着唇冲她笑了笑,嘴角映出两漩浅浅的小梨涡。
“谢谢。”
她这一开口,才发觉嗓音哑得不成样,喉咙还痒痒的。
女校医怕她多想,平静说:“不打紧,过两天嗓子就会恢复。”
米松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她拆了塑料包装,小口小口解决完食物,还未把空掉的食品袋扔进垃圾篓里,许清让大喇喇的推门而入。
他提着一个打包盒,外层套着两个袋子,一双一次性筷子从提手的空洞穿过去。
“过来。”他朝她招手。
米松忙不迭走过去,露出饥饿的小狗看到骨头般的期盼表情。
许清让莫名被她逗笑,不疾不徐的拆开外层的塑料袋,解开打包盒的盖子。
里面盛着色泽鲜明的咖喱饭,满满当当。
咖喱味顷刻间弥漫出来,加速了米松口轻内唾液腺的分泌速度。
他替她剥了筷子外层的塑料薄膜,递给她:“吃吧。”
米松吃东西安静斯文。
除去细微的咀嚼声,没有其他多余的响动。
看似小口小口的扒拉着饭粒,其实吃得很快,仓鼠揽食般,腮帮子里塞得圆鼓鼓的。
这一碗,她消灭了三分之二才停下。
米松主动收拾残局,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学校食堂早已经没有饭菜了。
她一脸狐疑,顺手把盒子连着袋子一起塞进垃圾篓里:“你在哪买的饭啊?”
许清让慢吞吞“啊”了声,言简意赅:“校外。”
“现在不是不让出去?”
许清让不甚在意:“我翻墙出去的。”
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推开我家大门出去的”一样光明傥荡。
米松:“........”
女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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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九号下午,运动会圆满收官。
许清让和米松两人是一起回教室的。
一进门,七八道目光就跟X光扫射齐刷刷投射过来,其中不乏纯看戏而别有深意的,或是带了点各人情感满心嫉妒的。毕竟在操场上那么光明正大的.......
现在的局面完全在意料之中。
饶是如此,米松还是不太好意思。
她并不喜欢这种一直被人盯梢的感觉。
一落座,姜忻先问了米松的情况,两人闲聊了两句,很快便安静下来。
整个下午没有课程安排,一些个不怕事的学生带了手机来学校,还大大方方的拿上桌,拉了几个熟人开了把吃鸡,很快便以玩游戏的那位同学为中心,逐渐围拢了一大波人。
米松还有些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双手交叠,脸颊深深埋进臂弯里。
没一会就传来均匀平缓,低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姜忻逮着这个机会,开始疯狂揣许清让的椅子。
越不理她越来事儿。
许清让一脸无语,直奔主题:“别揣了,有事说事儿。”
姜忻也没有吵醒米松的意思,刻意压低音量:“许清让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
许清让:“?”
“你真对松果有不该有的心思?”姜忻明知故问。
她、江衍、许清让是从小玩儿到大的,虽不到“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拉什么屎”的了解程度,但许清让近期以来表现得可太奇怪了,如果说他之前对米松是心血来潮就拿着逗猫棒逗逗猫的程度,那么现在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猫奴。
许清让一声不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劝你尽早点收收心思吧。”
姜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打从她见松果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小姑娘起挺讨喜,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她有时候还想这么好的小白菜以后还不知道要被那头猪拱了去。
米松这人打小被人保护得太好,人性的黑暗面都不曾见过多少。
她像个公主,生活在象牙塔的塔尖里。
又单纯又傻。
许清让既不是王子,也没有一座能够护她周全的象牙塔。
倘若两个人真要在一起,其实真挺不合适的。
姜忻定定的看着他,在许清让冷漠到近乎要吃人的神情下咬牙说:“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顿了良久,声音很轻:“何况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辽一万
俺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辽
这一章大概质量堪忧,所以让我休息一晚我明天起来精修好吗!!!
以及,我是甜文作者呀!相信我一点也不虐!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也日万???
第24章 二十四口
于许清让而言,喜欢不喜欢和离开不离开, 他从未认真想过。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什么的在他这里从来没有。
他的生活向来随心所欲, 做事随心而动。
活在当下,走一步算一步。
姜忻觉察许清让的脸色, 不禁质疑自己多说这一嘴是对是错。
他从不再这些,多说也无意。
许清让不再看她, 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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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松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天都灰了。
十一月的天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分明还一副要把大地烤成焦土的架势, 现下却平地生出一块青黑色的云。
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下沉, 黑云压城。
云层里隐隐闪着雷电,平息几秒后闷雷诈响。
带起一串轰鸣声, 刺眼的雷纹将天空四分五裂。
米松从熟睡中惊醒。
走廊上拿着抹布值日的学生被吓得双肩一颤,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骂了句粗鄙之语, 心有余悸说:“我去, 刚才那一下真是赫死劳资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跑得没影。
米松发了会儿呆, 才慢蹭蹭的支起上班那身, 撑手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乏力的四肢,肩上倏地有什么东西垂落。
她旋过身去。
椅子上, 一件皱皱巴巴的校服外套躺在那。
米松指尖勾起衣领边缘,还带着些许余温。
应该盖在她身上有一段时间了。
她拎着衣服双肩的位置,将其抖开。
整体看上去又大又宽松,袖子粗大得能容下她两只手臂。
柔软的布料上还残留着反复搓洗后都未能洗去的蓝色墨星子,清清浅浅的几点,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她正疑惑是谁盖在她身上的,鼻尖嗅到了点淡淡的雪松香。
混在洗衣粉的馨香中,微不可查。
哦,是许清让的。
米松百分百肯定。
但身边的位置空荡荡,他人不在。
她思忖片刻,伸手把敞开的拉链拉上,把这件过于宽松的外套一下一下叠成方正的方块,端端正正的摆在许清让桌上。
做完一系列动作,她又左右看了看。
姜忻日常趴在桌上打盹,消极怠工。
米松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发呆。
此时,天空像是被巨人戳了个窟窿,大雨倾倒。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飘进走廊内侧,还有雨丝顺着风向飘进教室里。
她出神时,一只大手抵在玻璃外壁上,分开的修长的五指按压着平面而泛起充血的黄白,却又能真切的看清那只手的主人指腹上独一无二的小漩儿。
大敞的玻璃窗让人从外面关上。
夹在细雨扑面的凉风连带着雨滴坠落声一同被隔绝在外。
人影从窗前晃过,许清让从前门绕进来。
他踱步至她桌边,背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曲起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发什么呆?”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着陈述句的语调。
米松捧着脸颊,担忧却不见愁眉苦脸:“我在想待会要怎么回家。”
她话音落下,站起来让许清让进去。
“没带伞?”
米松微微颔首:“我昨天看天气预报可没说会下大暴雨啊,”她再度瞥了眼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天空却仍然一个色调,甚至比之前更沉了沉:“天气预报也不靠谱。”
结果她今天好巧不巧的连之前那把小阳伞都没带。
许清让扯过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止住了抖开穿上的念头转而将它放进桌洞里:“我带了。”
他顿了那么零点五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耷拉着的眼梢衬得他面容愈发清隽柔和几分:“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米松迅速在心中权衡利弊。
两家住的也近,何况雨下这么大,看上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算都是百利而一害嘛。
一起回家就一起回家,又不会少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