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说倩倩有了?”
“有了?有啥了?”沈婆子先是一懵,接着心里一沉,别是有了回城的指标?
想到这沈婆子感觉天塌了一半,不是她想要拦着儿媳妇不让走,是她走了这个家估计散一半。沈婆子腿软了一下,老天爷,她都这样真心待儿媳妇了,也留不下来吗?儿子好不容易开口说几句话了,以后要跟以前一样?
不是她愿意想多,是这几年村里一件又一件的事,让她看了心惊。
知青回城的指标,是每个下来的知青都一心想念的东西,但是僧多肉少,一年的指标有时候就一个,有时候一个都没有。知青每年会下来三四个,多的时候七八个,那一个指标哪够分?
每回分到指标的知青都是一脸高兴收拾东西回去,不管在村里处没处对象,还有知青勾搭过大队长的儿子,就为了一个指标,被大队长训了一顿。
更不说还有用其他手段的,没伤到别人的那都是好的,有人竟然连陷害都能想得出来,可见这个指标知青多么向往了。
沈婆子觉得儿媳妇不是这样的人,嫁给儿子是真心的,但是指标怎么回事?难道是儿子帮忙弄得?二凛疼媳妇想让她回城里去?
城里的日子是比村里好过,听说领工资领粮食工作还清闲,想到这沈婆子纠结了,是开口留还是不开口?唉,要是儿子能一起去她就不愁了。
“看我三嫂,你不高兴?”沈四婶看她表情不太对,疑惑了,这儿媳妇有了婆婆不高兴?三哥三嫂不是想了好几年孙子了吗?前两年侄子不想结婚愁的跟什么似的,现在难道是看开了?
“高兴,高兴。”沈婆子硬撑着回,不高兴也得说高兴,万一让人觉得家里不想让儿媳妇回去,给她使绊子怎么办?唉,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呢,沈婆子发愁。
“倩倩这才进门两个月就有了,明年这时候三嫂大胖孙子就能抱出来了。”沈四婶说着忍不住羡慕,自家儿子还整天想着吃肉呢,三嫂都有孙子了。虽然外面有人说话不好听,说侄媳妇是先有了孩子才结婚的,不过没人信,这种话她就不说出来让三嫂堵心了。
“啥?”沈婆子愣了下。
“抱孙子呀,三嫂你咋了?”这脸色有点吓人。
“谁说要抱孙子了?”沈婆子愣愣的问,她要抱孙子自己怎么不知道。
“外面都这么传的,三嫂你不知道?”再迟钝也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不知道。”沈婆子哭笑不得,两人还没圆房呢哪来的孙子,“不可能,倩倩没怀孕。”
“那外面传错了?”沈四婶也愣了下,这白恭喜了?但是外面说的她都信了,这事弄得。
“传错了,啥都没有,吓我一跳,我寻思着怎么了呢。”想到刚刚的担心,沈婆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婶你进来坐坐?我给倩倩煮给腌鸡蛋,她喜欢吃那东西。”
“怪不得别人都这样说,要我我也觉得是有了。”听沈婆子说话,沈四婶突然不奇怪了,这宠儿媳妇的样子,怀了孕的也不过如此吧?不熟悉的人听了这话八成也得想错。
“没啥,家里也没什么给孩子吃。”沈婆子想着从十五到现在就没吃过肉,忍不住感叹,“多久没粘荤腥了,也就吃个鸡蛋补补。”家里养了五只母鸡,一天能下三四个蛋,存起来的也够用了,给儿媳妇一个也没什么。
“行了嫂子,我不在这听你疼儿媳妇了,我这没儿媳妇疼的赶紧回去给孩他爹做饭,吃不上饭又着急。”就是趁做饭的功夫过来说恭喜的,结果闹了场笑话。
“行,我不留你了,自己回去吧。”沈婆子摆摆手,等晚上儿子儿媳妇回来,就跟两人说今天的事。
“什么?”林倩倩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她怀孕?这可真能传,怪不得最近看人眼神都不对,难道都以为她怀孕了?
沈凛看了眼林倩倩,没说过。
“明天我打听打听这事怎么传出去的,赶紧说说。”唉,她是真想要孙子,不过看两人的样,还得慢慢来。
林倩倩不好意思说话了,低头慢慢吃饭。
看她这样沈婆子也没继续说,招呼吃饭:“先吃饭,别的等吃完饭再说。”
……
第二天沈婆子出去打听了一趟,晌午吃饭都没吃几口就出去了,到了晚上终于摸清怎么回事了。
“摸着肚子?”林倩倩回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第一天上工那天,她吃多了路上揉了肚子,难道那回被人误会成了怀孕?这误会也太大了吧。
“管他们怎么说呢,没事,明天娘就跟那群老太太说清楚,隔天就没事了。”村里一有消息就传的哪里都是,解释清了也快。
沈婆子说的没错,隔天村里又被另一件八卦吸引了,没人关心林倩倩的肚子是真是假,这下在路上走路没了嘀嘀咕咕的声音,林倩倩轻松了许多。
至于另一件八卦,说起来主人公林倩倩还认识,就是孟薇和程曹,加上沈昌平。
沈昌平发现年后孟薇开始不理自己了,每天都去知青院骚扰一番,只是孟薇还是对他爱搭不理,只有要钱要粮的时候脸色好看一点,拿到东西立马变脸。
沈昌平前两回傻傻的被她哄住了,第三次感觉不对劲,偷偷爬了知青院的墙,就看到孟薇拉着程曹,两人亲亲密密的说话,醋意上来大喊一声,没分开两人自己踩滑了脚,摔断腿了。
沈昌平没想到他都这样了,孟薇还是不理自己,出来看了一圈被程曹拉着回去,两人还关上了知青院的门。
知青院里没人管,村里人不可能不管,再怎么说也是村里的小伙,路过的村民喊人把他送回家,顿时闹翻天了。
五队长媳妇拉着儿子哭,哭完了拿钱打算送他去医院,结果一翻箱子,钱没了。
钱没了!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积蓄,她藏的好好的,问了沈昌平两遍,他才支支吾吾说出来一点,给了孟薇。
五队长媳妇感觉天都塌了,她儿子跟知青处对象,被人骗了钱不说,自己还摔断腿了,她要是真心实意也就罢了,看样子还给儿子带了绿帽子,这样的媳妇他们家可要不起。
“先把钱要回来。”五队长叹了口气,儿子怎么样,他这个当爹的都要帮忙背着。
“没、没钱了。”沈昌平断断续续的说,说完腿又疼了,疼得他脑子有些清醒,“孟薇嘶——她把钱嘶——拿去、去买粮食了。”要问他怎么知道的,粮食也是他帮忙买的,想到当初一脸欣喜的给她带发绳,沈昌平想掐死他自己。
“一分都没了?”五队长烟都不吸了,上百块钱,都花光了?
“没了。”沈昌平清清楚楚记得,两人拿多少花多少。
“罢了。”五队长看着他那条腿,“我去喊村头李老头,能怎么样看造化吧。”
“爹!爹我不要李老头,爹我错了,爹我知道错了,你带我去医院,我改,我以后再也不拿家里的钱了。”
村里的李老头,是个赤脚大夫,为什么没被人揭发,就是因为以前医术不好没人用他,后来村里没有大夫了,别人才会找他拿草药,只是吃了药跟没吃药哪个更好,就全凭运气了。
“唉。”五队长收回脚,也就是说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儿女都是债,能不管吗?“我去借钱。”
“爹,我以后肯定听话!”沈昌平保证,这一回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跟那人有一点瓜葛。
五队长也没去别家,来了沈家。
“三哥。”五队长难以开口,说起来两家还是本家,就是各家兄弟都多没那么亲热罢了,他想了一圈,刚过完年也就会计家可能有余钱。
“先给孩子治腿吧。”一个不好就是一辈子的毛病,沈老汉让沈婆子去拿钱。
这种事沈婆子一般不阻拦,毕竟救人,只是家里的钱……沈婆子想了想,开口:“就还有三十多。”虽然沈凛办喜事没用家里的钱,但是为了让儿媳妇进门好看添置了不少东西,零零散散也花了不少钱。
“二凛那有吗?”沈老汉吸了口烟,他一般不朝儿子开口,实在是急事等不了,要是等五队长再转一圈借几家天都黑了,难道因为这个等一天?
“倩倩在屋里吗?”沈婆子敲了敲门。
“在,娘你直接进来就行。”家里来了人,林倩倩直接躲屋里了。
“嗯,”沈婆子走进去,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你爹的意思是你们两口要是有就稍微拿点,都是本家也好看,治好孩子比什么都强。”
林倩倩愿意给,但是钱不是自己的,犹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凛,小声问:“给不给?”
沈凛点点头:“你做主就行。”
“好。”林倩倩回想起那天沈凛给自己的钱,不知道给多少合适,“娘,要给多少?”
“二十吧,再多让五队长自己想办法。”五十块钱大概能去医院把腿接好,缺多少她也不知道了。
“行。”林倩倩从床头箱子里拿出两张十块的,“娘,给。”
“中,我让五队长给你们打借条。”他们的钱好说,儿子这边得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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