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电梯走去,看了眼身后目送的她:“回去啊,别吹风。”
他在小区门口碰到两个小弟。
小弟跟他汇报起最近一切平安:“而且这个小区物业也加强了,宪哥,你小媳妇我们会帮你看着,但你什么时候自己来看啊?”两个少年眼底都是坏笑。
霍宪心情很好,拿出张卡给小弟:“仔细看着点,钱也看着花,别给老子干坏事。”他指腹有些疼,借着路灯看了眼,是刚才将玫瑰藏在外套里时被刺扎到的,血珠凝结,像颗朱砂痣。他唇边笑意不减,再次叮嘱了小弟保护好季桃的安全才离开。
上次他细想后没有安排保镖来保护季桃,毕竟他刚回归,身边没有信任的人,而招聘的保镖他不放心,会担心招来的不是自己的人。霍家那些私生兄弟挤兑他也怕他,老五身上发生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季桃身上,那群废材不至于这么张狂。
……
时贺的感冒加过敏已经三天都不见好转,何束文想提议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但他看到书房的电脑就会想到季桃跟霍宪,坚持扑在工作上。
今晚有场慈善晚宴,时贺答应出席。
晚上七点,生活助理邓琳送来时贺的西装,他换完衣服从集团直接出发,到了晚宴上看见霍宪也在场。
布置奢华的晚宴现场,时贺微微眯起眼睛隔着人群睨着霍宪。
霍宪西装革履,身上少了上次宴会上的戾气,多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时贺想起曾经那个温和儒雅的霍宪,知道这两年他身上多半发生了重大变故才致改变。
旁边几个生意场上的熟人跟时贺打招呼:“时总在看霍大少爷?我叫他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不必。”时贺语气很淡。礼仪小姐端着香槟过来第一个递给他,时贺道:“麻烦给我热水,谢谢。”
他的热水被霍宪截下,霍宪亲自从礼仪小姐手上端过热水朝他走来。
“时总,怎么不沾酒。”霍宪停下朝他微笑,“你这是身体不好么?”
时贺接过杯子,没回答霍宪这句话。眼前这男人就是敌人,勾引他前妻,不要脸得很。
他今天西装里面穿着高领毛衣,这种不系领带的穿搭很明显吸引大家,但刚才几个熟人并没有深挖时贺今天的穿着,可霍宪不同。
霍宪在他昂起头喝水的间隙里瞧见他脖子上还没消退的几处红疹,诧异道:“时总您皮肤过敏了?”霍宪又后知后觉,故意调侃,“还是前几天的热搜谣言惹的?”
旁边几个男人听完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虽然热搜撤得快,但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件事。
时贺略勾起唇:“海鲜过敏。”
何束文在旁边笑着说起是老板太看重工作导致的疏忽,几个商人都夸时贺不亏是海市商圈第一人,值得大家做榜样。
霍宪惋惜地说:“那您保重身体,海鲜这东西分体质,我有个好玩的女性朋友就很爱吃海鲜,她吃再多都不过敏。”
时贺冷冰冰看霍宪说笑。
你怕是不知道我能监视你们吃海鲜吧!
你们吃了什么吐了多少壳我都记得很清楚!小龙虾的油滴了我前妻一身!
够男人,勾引我前妻!不要脸。
“时先生,过去跟赵总打个招呼?”耳边响起何束文提醒的声音。
时贺感觉自己像个怨妇般正恶狠狠剜着霍宪,他觉得不应该。将杯子递给霍宪,他恢复惯有的冷淡笑意:“劳烦把杯子送回去,失陪。”
转身,时贺烦躁地伸手去拽领带,但才发现自己今晚穿的是高领毛衣,手指抓了个空。
何束文低声提醒:“时总,今晚这场慈善晚宴全程直播,您注意形象。”
“我形象不够好?”时贺恼道,“是姓霍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季桃她很单纯……”
何束文使劲咳一声。
整场晚宴上时贺依旧是众星捧月的人物,也是整场捐款的焦点,他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直播摄像头都对准他,身边一些商人也都热络跟他寒暄。
但大家发现今晚的时贺状态并不好,这个海市资本市场的大佬一向吝啬跟人交谈,今晚尤其不爱说话。一些人联想到热搜上的绯闻,推测多半热搜都是真的。
看这冷冰冰的侧脸,看这抿作直线的薄唇,这大佬眼底写满了失落无情,完全是恋爱中才有的丧。
捐款仪式结束后便是歌舞晚会,第一个节目是明星助唱,出场的竟然是徐颖城跟一个当红的男明星。
宴会厅热气让时贺感到闷热,时贺想走了,但他正准备起身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小女生声音又甜又软,就响在他身后。
他回头,霍宪正坐在他后面,手上的手机灯光照亮霍宪笑吟吟的脸,他正在跟手机里的人讲语音。而时贺没听错,跟霍宪讲语音的人是季桃。
季桃正在说:“哎呀锅都糊了!”
霍宪好笑安慰:“鸡翅用烤箱烤很方便,你用锅炸肯定会糊,你没用不粘锅吗?”
他手机声音大,点开季桃发来的语音时时贺也能听得很清楚。
“童童饿了想吃,我说点外卖她肚子饿得等不及。不说了,我先忙了。”
狗男人霍宪温柔地回了个“好”。
时贺感觉紧绷的脸颊都在颤动,他几乎气到扭曲。
如果他没猜错,季桃炸糊鸡翅的锅是他还在时他们一起买的,当时季桃想为他学习做饭,也不会挑厨房用品,照着标价买了一口不算贵也不便宜的锅。
可现在这口锅竟然跟他身后霍宪这个渣男有关,而和他毫无关系了。
“时先生,您不想看了?”
时贺已经僵硬很久,何束文出声提醒他。
他回过神起身走开坐席:“回家。”
他这一走,其余各领域的大佬都开始八卦交谈。
“这不是徐颖城小姐的节目么,时总没看就走了。”
“多半啊这绯闻是真的。”
“你看他走时还挺生气。”
“是么,我没看见。”
“可不是,脸都气变形了。”男人扭头问旁边微笑的霍宪,“霍少,你说是不是?”
“唔,太黑,看不清呢。”
*
黑色劳斯莱斯穿梭在城市夜晚的道路上驶入榭景湖岛别墅,时贺下车大步走进客厅,这次没像平常一样进电梯上楼,他走了旋转楼梯,每一步都踩出很大的声音。
佣人面面相觑,知道男主人最近脾气大,小心在书房找到男主人,默默放下感冒药和热水就走了。
时贺已经忍着三天没看监控,今晚的季桃跟霍宪的微信对话让他再也忍不住打开了监控。
一帧帧回看,这三天里他没再看到霍宪去骚扰季桃,正想庆幸时忽然看到火锅当晚的录像。霍宪变出一朵玫瑰花送给季桃,她高高兴兴接过,还跟他在过道里转圈圈,他们俩是有病?
药没吃,他披上外套直接去了车库取车。
黑色汽车穿进夜色驶出别墅,直奔向季桃的小区。
时贺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上次来时他发过誓再来这里他就是狗。走进小区大门,他脚步还有些停顿,他发誓不过来了不是么,现在再出现季桃会不会很得意?
不,这小区是他收购的物业,他是老板,自己地盘上他怕什么。
*
季桃还没休息。
宋童这两天是例假,身体不舒服,都是她照顾着好姐妹。刚刚的鸡翅没禁止得住,宋童非要吃,不给吃就说她不够姐妹,吃完又说咸了想喝热水。
季桃坐在客厅等着热水,手机正播放着今晚海市的慈善晚宴。
她不知道自己看这种节目是几个意思,想看到时贺?不,也许只是第一次接触过这种圈子,想起来便打开再看一眼吧。
晚会上时贺总是焦点。
可以看出主办和导演特意留给他最多的镜头,男人即便在镜头下也是气场全开,但今晚似乎格外冷漠,脸色也好像有些病态的白。
季桃还看到了霍宪,不得不说直播上完全看不到霍宪在樱花路批发城时的戾气,他西装革履,做足礼数,但笑容里藏着的疏离跟平日里她眼前的青年不一样。
热水壶发出滴滴的提示声,季桃倒好水去卧室:“童童,热水烧好……”她才看到宋童已经睡着了。
季桃带上卧室的门回到客厅,恰好听到门口响起短暂的两下敲门声。
她以为是宋童背着她点的外卖,但看到猫眼里时贺的脸时怔住了。
没有等到她开门,他又敲了两下,他的敲门声总这样短促,似乎不情愿多给一秒。
季桃不想见他。
上次没有闹够么,狗男人又跑来做什么?
但时贺有她不开门他就不罢休的架势,两下敲门声过后,他冷静的语气隔着门传进来:“季桃,我知道你在里面。”
季桃沉着脸打开房门,她不想吵到宋童。
时贺站在灯下,却不比猫眼里看到的,他脸与嘴唇都带着病态的苍白。到嘴边的恼羞一时凝结,季桃赶客的话一时被噎回。
他很聪明,捕捉到她瞬间的微妙情愫,好像读懂她心事,顺着说:“我生病了,我有事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