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洋拿着竹片的手小心翼翼,几乎要捏成兰花指了,另一只手上拿着刀,也只抓着刀柄末端,左看看又看看,坐在那里似乎非常为难。
檀栒小声问:“张老师,怎么了?”
张瀚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嗯……我的手,是上过保险的……”
啊?
檀栒盯着张瀚洋那双比起一般人漂亮许多的手愣了两秒,然后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话,他的这双手,应该是真的上了保险,而且价格很有可能还不低!
张瀚洋可是世界级的青年演奏家!前途无量的那种!
如果她是他的经纪人,别说保险了,估计恨不得除了弹琴之外,其他时间都给卸下来锁保险箱里。
这么看,随时可能会弄伤手的竹片还有锋利的小刀,都是巨大的威胁啊。
“……那怎么办?”
檀栒想不出解决办法。
节目组给出的任务是通过老师傅的考验,但张瀚洋如果根本都不碰这些东西,任务自然算是失败了。
可如果真的为了完成任务伤了张瀚洋的手,就算有保险,节目组估计也得赔一大笔钱,还会把关系闹僵。毕竟张瀚洋的手不仅仅是他的手,在国际上的时候,这双手在一定程度上还代表了国家。
简直是进退两难。
节目组的策划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檀栒看了一眼导演组的方向,发现他们全都在专心做自己的工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
张瀚洋也有点苦恼。
他来参加综艺的初衷是散心玩耍,但也不会不敬业,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综艺,总不能留给大家不好的印象。
但是刀削竹片?
这两样东西如果被他经纪人看见,绝对会尖叫着有多远扔多远,此时却被他拿在手里,不知所措。
一直有分心关注檀栒的周鹤注意到了两人这边忽然安静的氛围。
“怎么了?”
檀栒指着张瀚洋的手说:“张老师能不做这个吗,他不能伤手啊。”
许磊听到声音也扭过头,恍然大悟:“对对对,张老师你赶紧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
旁边本来还在笑呵呵看着几个便宜徒弟的朱传根愣住了:“怎么了?”
许磊给朱传根老师傅解释了一下张瀚洋的工作,以及他不能碰这些东西的原因。
朱传根听完挠了挠头,倒没觉得张瀚洋是矫情,毕竟大家都是大男人,二十多岁的人了再怎么矫情也不至于连碰一下刀都不行,所以肯定是真的不能碰。
“可干我这活儿就没有不伤手的工序啊。”
周鹤拉着朱传根的手放在摄像机下,来了一个无死角的特写。
这确实是一双典型的劳动人民的手。
上面布满了老茧,还有一些已经愈合但留了疤的伤口,肤色也比正常人的要深。
许磊则拉着张瀚洋的手放在了另一台摄像机前。
张瀚洋的手长得非常好看,十指修长,皮肤白皙,每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干干净净,完全可以用来当做绘画用的手部模型。
两相对比,差别更明显了。
朱传根有点慌:“哎呀,这孩子这么好看的手弄伤了确实可惜,要不你在旁边看着?”
张瀚洋哭笑不得:“那怎么行!您想想有没有别的什么活可以给我做吧?”
朱传根左看右看,最后从角落里拖出来一桶还没开封的漆,交到了张瀚洋手里。
“这个是防虫蛀的,刷子在这里,等会儿他们就在这继续削竹片,你跟我去外面,给房子刷漆,这个不伤手!”
张瀚洋松了口气,接过那桶漆点点头:“谢谢您了,这个您等会儿也要教一下我,怎么刷,从哪里开始刷,以前没干过这类型的活。”
“没干过没关系,这个活我小孙子都会做,只要有耐心,就可以做好!”
“好的,我一定争取比您小孙子做的更好。”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行程安排
四位嘉宾和朱传根这位老师傅在浣纱堂里呆了整整一天, 等天都要黑了,才从里面出来。
大家本以为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明天继续了, 谁知道一出门,四人就看见了摆在浣纱堂大门口的四个旅行背包。
背包上挂着每个人的名牌,一眼就能分辨是谁的。
四位嘉宾一脸茫然的看看背包,又看看导演组。
许磊问:“这是要干什么?”
导演笑眯眯的举起话筒:“接下来,你们需要跟着朱师傅乘坐动车前往他的老家, 感受真正的民间技艺,而这些就是你们今天要带上的行囊。”
檀栒一听,心里咯噔一声,默默地走上前,打开了挂着她名牌的背包,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翻了一会儿, 檀栒松了口气。
这个包应该是吕漫帮忙收拾的, 她的私人用品都装在一个袋子里塞到了最底下,上面放着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 最外层则是一个旅行用洗漱包,准备的十分充分。
另外三人也和她一样翻了翻自己的包。
然后发现除了背包是节目组提供的, 里面的东西还是自己的,纷纷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最后,节目组给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旅行摄像机, 又一人发了一张动车票,就收工走人了。
四位嘉宾:“????”
许磊一把抓住想跑的导演:“等等,导演,你们不去?”
导演笑:“去啊,我们坐飞机去,比你们先到,去那边准备一下,你们跟着朱师傅走,一切有他安排。”
然后趁许磊愣神,挣脱了他的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四人背着背包,一手车票一手相机,面面相觑。
而这时,收拾好自己行礼的朱传根也从浣纱堂侧门走了出来。
他手里也攥着一张车票,背上背的背包和他们也是同款,一看就是节目组统一准备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里没有摄像机。
见到四人,朱传根扬起了招牌式的憨笑,朝他们招手:“走吧,去坐地铁,现在出发,到车站应该正好能赶上检票,不耽误时间。”
四个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乖乖地跟在老师傅后面走,为了保证镜头分量,走的时候还得注意手上的相机的拍摄角度,这种感觉和体验十分新奇。
落在最后的檀栒和张瀚洋肩并肩走着,抓着相机嫌累的张瀚洋在还没进地铁站的时候,就已经把相机关机挂在了脖子上,准备靠檀栒的手持相机蹭几个镜头就算完事。
肩负着两个人镜头的檀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边拍一边回忆吕漫给她拍短视频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然后绞尽脑汁和张瀚洋搭话,创造节目分量。
“张老师以前坐过动车吗?”
张瀚洋抿着嘴看着地铁大门在自己眼前关闭,表情略带几分紧张:“没有,我也没坐过地铁。”
檀栒:“咦?平时出行都靠轿车吗?”
“嗯,轿车,还有飞机。”
张瀚洋出身音乐世家,从爷爷奶奶那一辈开始,就从事古典音乐相关工作了,可以说他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音乐贵公子。
从小,他接受的教育也都是高端教育,很少能够有机会接触到大众教育和大众交通,出门在外,近的地方就坐私家车,远的地方就坐飞机,不管是地铁还是火车,对他来讲都是头一遭体验。
檀栒又问:“那你感觉如何?”
张瀚洋动动眼珠左右看看,小声说:“人好多。”
而且没位置,只能站着,扶着无数人抓过的扶手,他十分不习惯。
但也仅仅是不习惯而已,他心里并不排斥这样的生**验。
艺术虽然是高雅的,但通常与现实联系紧密,从现实而来才能高于现实。
别的不说,就在这样一个人挤人的空间里,张瀚洋竟然莫名觉得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一部分,似乎他马上就能找到那个困扰他很久的出口了。
想到这,张瀚洋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连眼睛也弯出了弧度。
檀栒赶紧给了他一个特写:“人多让你觉得开心吗?”
张瀚洋回答:“让我有一种……嗯,归属感?很有意思的体验,以后有时间了,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更多类似的体验。”说着,他抬起一只手,堵住了一边耳朵,用另一边耳朵做倾听状,“我能听到音乐在流淌,这种感觉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檀栒眨眨眼,也偏过头,试图听见张瀚洋所说的音乐。
然而她除了地铁的轰鸣声还有车厢内嘈杂的说话声,以及有个没素质的人开功放玩游戏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听见什么音乐。
看来这就是艺术家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吧。
檀栒还想再问别的问题,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请问,是檀栒吗?”
檀栒扭头,发现是两个女生,看着装打扮和气质应该是大学生,看着她的时候眼里都在冒光。
檀栒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回答:“是的。”
女生们眼里的光更亮了:“那我们能拍个照吗?合照,我们三个人,就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