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维持镇静,低低开口:“干什么?”
“嘘。”林贺比了根手指在嘴前,指甲有意识无意识地刮过她的颈侧,他继续说:“别紧张。”
“会很好玩。”他站直身子,头顶的白炽灯在水泥地上照出他鸦黑的影子。他回了自己座位,打开盒饭,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江绵竹看着他,看着他安静的黑发,心上就像被人拿手捂住,快要不能呼吸。
她低头,开始扒饭。
明明她说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明明她也说过他们可以做朋友。
可为什么邪恶与善良共存,救人与杀人共生,腐生在沼泽里的玫瑰还能抬头看见阳光。
盒饭里饭菜的卖相很好,五味俱全,可是江绵竹却吃得味同嚼蜡。
“做我女朋友。”
“我会好好爱你。”林贺突然抬起头,说了这样两句话。
江绵竹一顿,抬头看着他俊朗温柔的脸,轻笑回:“你疯了吧?”
林贺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了下嘴角,笑了笑,温温和和回:“你不当我是囚徒,就可以。”
“绵竹,阿竹,竹子,你喜欢听我怎么叫你,还是宝贝?”
江绵竹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他,想说不,但处境教会他屈服。她轻轻慢慢,无所谓地回了句:“随你。”
林贺却突然站起来,仍旧是温和的声音,“宝贝儿,我听见你言不由衷的话了,你的心上人逃了,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欺骗我了吗?”
他走到她身前,伸手擒住她的下巴,他指间一用力,“啊?你说是吗,宝贝儿。”
江绵竹吃痛,却认真回:“不是。”
“我们不可能林贺。我曾以为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可现在看来,似乎全都不可以。”
江绵竹的大眼睛死死看着他,眼眶湿润了,有泪珠要往下掉。
林贺看着她的模样,手中力度轻了些,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你没有情绪。现在看来,有情绪就很好,游戏会很好玩。”
他松开手,把椅子拉到她身旁,那双温柔得含了水的眸子看着她,他轻轻开口:“你和许萧把我大哥骗得团团转,他饶不了你的。”
江绵竹偏过头看他,开问:“林枫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林贺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开口:“宝贝儿,别提他好吗。”
“今天为他做的手术,我已经很累了。我们开心一点不好吗?”
江绵竹想到那个手套上沾的就是林枫的血,整个人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贺却握住了她的手,轻慢慢地摩挲她的指腹,微笑道:“你喜欢听他,我们明天就去看他好不好,我做手术,你就当我的助手,怎么样?”
“你做梦!”江绵竹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林贺,我真的不认识你。”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
“林贺,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快离开吧,永远也不要杀人了,只救人,好吗?”
“你知道,这里保不了多久了。”
林贺看着她,眼神变得温柔,快要吹出一湖明净的池水,他不紧不慢道:“我知道啊,宝贝儿,你是为我好。”
“可是大哥他愿意留在这,我便相信他。”
“村中有这么多百姓可以利用,我们也不傻啊。”
“我不在我杀乎死多少人,也不在乎我救多少人,只要我的母亲快乐,在我有生之年。”
“所以,就算我死了,我也得完成母亲的遗愿。”
“而你,得陪着我,看到那场最美的祭礼。”
江绵竹看着他,忍住眼泪,“你要把卓玛怎样?”
“她不是祭品。”
“做母亲的都不会愿意孩子变成如你一般的,你母亲也一样。”
林贺却弯腰,轻轻吻了江绵竹的额头。低低道:“我爱我母亲,她也爱我,她爱我的一切,她愿意我所愿意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现在很晚了,早点睡哦。”
他直起身子,转身,去到了杯水,侧身从兜里拿出一粒药,放在里面,摇了摇杯子,溶解完全。
江绵竹额头还留着轻轻的触感,她想起了许萧,心里涌出说不出的酸涩难过。
林贺转身,把水杯递给她,“睡前一杯水,会有好梦。”他笑得好看。
江绵竹看了看他,一把接过,仰头喝完,她抹了抹嘴角,轻笑反问:“满意么?”
林贺揉了揉她的头,“真乖。”
“你会很舒服的。”
过了片刻,江绵竹眼前变得迷迷糊糊的,头脑发昏,四肢软了下去,要往地上倒。林贺接住她。
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他抱着往外走,她浑身发热,由内到外无法抑制的热,室外凉风仍灭不了这种燥热。
走了不知多久,她感觉自己落了地,躺在柔软的棉被上,可是她好热,浑身都是汗水,急切的渴望。
林贺进了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笑:“是不是很热啊宝贝,要不要我帮你脱衣服啊。”
江绵竹眼皮沉重,她早知道林贺下药了,但没想到是这种药,她忍受着体内的燥热,冷笑:“滚。”
林贺却凑到她跟前,微微笑:“求我,我帮你啊。”
江绵竹感觉自己在火海之上,浑身难受得要死,她几近哭着说:“洗手间,冷水!”
林贺却突然转了身,冷冷道:“这药是我自己调的,不比市面上的药效,不做你会难受死。”
“求我帮你,快,宝贝。”
江绵竹咬着牙,眼泪不受抑制地流出,她真的好难受,可是她想到了许萧,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小丑,舞台剧谢幕了还有人来奚笑她。
她哭着大喊:“滚啊!”
林贺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上一抹笑,他轻轻道:“那么,祝愉快。”
“明天,我们还有游戏。”
“晚安,宝贝。”他转身离开,锁上了门。
江绵竹抱着身子在床上四处滚,她毫无章法地脱掉衣服,一边哭一边忍受痛苦。
她忽然很想死,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必须忍受,她只得咬自己的手臂,嘴里一遍一遍念着许萧的名字。
希望我爱的你,永远都好,永远都不要遭遇我承受的痛苦。
因为啊,你就是这个世界曾爱过我的全部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回来啦~
日更有点吃不消,以后改为一周六更,周日不更,大概率晚上六点。
嗯,就这样,祝安好^_^
第33章
江绵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日光炽烈,刺得眼睛生疼,她抬了抬臂,沉重绵软,使不上力,像漂浮在棉花中,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她。
她堪堪将手臂抬起,手指触及眼睑处,泪痕沾得皮肤发紧,仍旧难受。衣服散落一地,她捡起,艰难地穿好了衣服。
昨晚如火燎原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她难受到抓心挠肺,浑身都是汗,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十几次,整个人都快虚脱。
她朝右瞥了眼自己的手腕,一道深紫的牙印赫然在目,显得狰狞。她无声地笑,笑得咳嗽起来。
她静静对自己说“林贺的手段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眼泪静静从眼角流下,淌到了干裂的嘴皮里,又苦又涩。
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平静。不过片刻,她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江绵竹捏了捏拇指,平静地看着来人。面孔生涩,她并不认识。
他说话很客气,“二哥请你去一个地方。”
江绵竹点点头,站起身来,浑身疲软,使不上力气。她艰难支撑自己不倒,慢腾腾地走过去。
那人也极有耐心地等着她。而后出了门,绕着环绕式楼房走,她走得慢,走了近十分钟才到林贺说的那个地方。
一进门,一股凉风浸了出来,江绵竹稍稍一哆嗦,继续往里走。
屋内漆黑,惟靠着窗的地方有光亮,分两间房,格局一般大小,内间有张木桌,三张木板凳。林贺就坐在其中一张板凳上。
他低着头在擦拭一套铮亮的手术刀,医用剪刀躺在右手边,面前的木桌上还有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他没看她,却温和道:“昨晚可舒服?”
江绵竹看着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没有什么情绪地回:“如你所愿。”
她继续往前走,走进了内屋,脚下一怔。她看见一副巨大的铁链,以及墙角里卓玛瘦小蜷成一团的身影。
她脱着虚浮的身子,颤抖急切地走向卓玛。到了跟前,她深深弯下腰,一把抱住了卓玛细小的背脊。
卓玛很虚弱,脖颈侧面有血痕,手上也是,她微微睁了眼,极低极轻地叫了一句,“绵竹姐姐,你来了啊。”
江绵竹心一痛,紧抱住她,点头,一遍一遍重复,“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啊。”
“她现在死不了,宝贝儿来我这。”林贺对着反光的手术刀哈了口气,温和道。
江绵竹抬眼,看着他,目光里夹着把锋利的刀,恨不得将他割喉。
林贺抬头对上她锋利的目光,她提了提眼镜,斯文地笑:“宝贝儿,你的眼睛要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