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自己的舅舅,袁沁很想找理由换掉她,就怕理由不充分,不足以去说服他,反而让自己惹得人怀疑,只能且看且走一步了。
“怎么闷闷不乐的,你想姐姐,我明天带你去看她就是了。”看小丫头愁苦的小脸,易凌呈也是舍不得。
袁沁心不在焉的点头:“恩。”
第二天没等去找她,袁琳倒是先上门了,穿着一身职业女强人的套装,兴奋道:“小沁,我帮你填写的M国就学申请通过了,一个月内去报到就行,你高不高兴?”
“M国?”易凌呈紧锁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一旁的袁沁跟着傻眼,开始姐姐问她要不要找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她为了尽快离开这里,离他远点,自然忙不迭的答应了,没想到居然是出国。
“小沁老早就同意了,我想着舅舅忙着工作还要教小沁,肯定分-身乏术,毕竟跟同龄人在一块才能学得更多,那边的教学质量不用担心,小沁也进步了很多,我只递交了一份她平时作业,那边学校就录取了,这都亏得舅舅。”
她竟然同意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么?难道这些天他对她还不够好?内心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一阵阵钝痛。
易凌呈紧握拳头,手背青筋绷起,强压怒气道:“她还小,出门在外毕竟不安全,既然我教得好,那还用跑这么远干什么?”
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语,倒像是她不为自己妹妹好似的,袁琳感到自己太冤枉了,原先舅舅跟小沁不和,她操心,现在舅舅对小沁比她还好了,她还是操心。每次来看自己的妹妹都得看舅舅的脸色,占用了稍多一点的时间就明里暗里的赶人。
小沁都长大了,总不能老是待在舅舅家,为了妹妹的前途着想,她才想要送出国的,要是小沁没有那个能力,她也不会干涉,关键是小沁已经有见识风雨的能力了,她自然要放手让她翱翔。
“姐姐……”袁沁垂眸,“出国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吧。”
“怎么啦?小沁不想去国外么,要知道现在学历文凭有多重要,就算以后你接管了袁氏,没有点本事别人也很难信服你,大家只会说你是靠家族关系的,听话,姐姐别的事可以随你,只有这事不行。”
听妹妹有些犹豫,袁琳急了,这入学申请都通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因为一时的任性而放弃呢。
“这个……”袁沁为难了,她总不能说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千年树妖吧。
“够了。”易凌呈一脸不虞,将小丫头拉到身后,“这件事我来处理,大清早的你不用上班么,快去吧。”
袁琳见一时半会的劝不下来,一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袁氏还有个会议等着她开,遂道:“舅舅,你帮我劝劝小沁,回头我把录取通知书拿来,拜托你了。”语毕,匆匆而去……
易凌呈缓口气,转身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凝视道:“你想去?”
袁沁忙摇头:“不想不想,我只是想找份工作好好实习,这边学校都没毕业,我没想去这么远。”要真是去了,树妖再吸食魂魄,她哪赶得急啊,而且她有预感,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听到她坚定的否决,易凌呈胸口的窒息感才微微消除,克制住想搂她进怀的手,干咳一声道:“你想去实习,正好有份工作很适合你,你要不要试试看?”
“什么工作?”
易凌呈眼神温柔:“私人导游,地点水上之都。”
“……”她算是知道了,有些人厚起脸皮来真的可以当城墙使。
最终袁沁也没能去玩,也没能出国深造,不知道易凌呈是怎么说服袁琳的,她再也没要求袁沁去国外,只是略感遗憾。
公司旗下艺人出了事,易凌呈只得把带她出去玩的计划搁置,也不把她带去公司,甚至不让她出门,让人守在家门外看管,她一出门就拦回去。
袁沁从没有被这样束缚,等他回来,蹙眉质问道:“小舅舅,为什么突然把我关在家里,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不是你做错了。”易凌呈心下揪起,柔声道,“最近外面有疯子跑出来了,不安全,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带你出去,你要是觉得闷,我就在家陪你,好不好?”
什么外面有疯子不安全的话,明摆着在哄小孩,袁沁叉腰盯着他,最近他十分不对劲,像是防备她知道什么,连电视通讯设备都扯掉,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这么害怕。
奇怪的是,她发现原主的记忆里,竟然有一段空白。
第二天,易凌呈要去公司交代事务,再回来陪她,正好袁琳也来看妹妹,袁沁便将这事跟她说了。
“哦,这事啊。”袁琳摸摸她的脑袋,“爸妈出车祸,我忙着处理遗嘱和公司的事,回来不见你人,听说舅舅把你带走了,等我去找你时,你已经晕倒在舅舅公司,醒来就一副吓傻的样子,问你发生什么事,你又说不记得了。”
说到这袁琳叹道:“偏偏以前的事都记得,却唯独忘了这第一段,舅舅说是因为遗嘱,你在他公司大吵大闹,还碰了他东西,他这人我也知道,最忍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这样,恐怕是他发火的样子吓到你了,这之后,你每次看见他就躲。”
“是吗?”袁沁垂眸,原主这么害怕躲避他,甚至连她也受到影响的原因,只是这么简单吗?
他这么不想自己出门,是因为什么?送走姐姐后,袁沁便给外面看管她的人简单施以催眠,跑出门去。出了别墅区,就是街市,有许多在街边摆着碗乞讨,却四肢健全的人,一浑身邋遢破烂不堪的乞丐妇女,向她扑了上来,那激动不已的眼神,像是认识她很久。
48
易凌呈回到家,门外倒了两个人呼呼大睡,怎么叫都不醒,屋门大开,本应该在里面的少女不知所踪,他以为是有人闯入绑走了她,顿时心急如焚,忙派人赶紧去找。
本身有洁癖的他,在此时此刻却完全不顾,驱车在街区四处寻找,碰见相似的身影皆不放过,都要下车去看看,有人碰到他的身体,他却毫无反应,只不停的找。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似曾相识,像是自己曾经也这样找过,一遍一遍的重复,不知道她在哪,翻天覆地,满世界都寻遍了,却唯独找不到她。
袁沁的突然失踪,引起了他骨子里强烈的不安,灵魂深处的烙印为此燃起火焰,灼烫着他的心脏,脑袋里的画面一片片闪过,笑的她、哭泣的她、撒娇的她,扑在他怀里的她……
看着一双脏兮兮的手抓向自己的胳膊,袁沁原本想要躲过,但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她,只得任这乞丐模样的女人将自己猛地抱住。
“沁沁,我的女儿啊,女儿……”妇女边哭边喊,还一边拍抚她的背部。
袁沁略感不适,蹙眉微微挣脱:“阿姨,你认错人了吧?”虽是这样问,但这妇女跟她一模一样的五官,她已经确定这就是生下原主拿钱走的亲妈,可那时原主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说女大十八变,她怎么能这么肯定自己就是她女儿。
听女儿不认她,妇女忙掏出裤兜里褶皱的相片,跟她对了对,激动道:“看,这就是你,我去你学校问了,同学还给了我照片,几年没见,女儿长大了。”
照片里的少女正走在路上,似感觉有人偷拍,不悦的望向那里,正被镜头拍下,和现在的她一模一样。
几年没见?袁沁心下不安:“什么几年没见,要你真是我妈,不是刚生下我就丢弃了么?还带走了一笔钱。”
闻言,妇女心虚道:“好女儿,那时我缺钱用,而且五年前你跟我见过了,你不记得了么,你那时就已经知道了呀,我真是你妈妈。”
路边过往的行人都好奇的望向这一边,渐渐有围起来的趋势,袁沁忙拉住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在她们身后,两个穿黑西装的匆匆挤过人群,只能看她们的身影一晃不见,急得跺脚。
找到处餐厅,在包厢内,袁沁双手环胸,紧盯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妇女刚想说话,看见有人进来,忙低下头,像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餐厅服务员进来倒茶,看见妇女一身破破烂烂,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服务至上,没有把她赶出去。倒是少女的模样引起了她的注意,刚才正在播出的娱乐节目,突然插播了一档寻人新闻,上面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服务员倒好茶出门,手指哆嗦着按下屏幕下方的电话。
等包厢门关好后,妇女抬头,痛哭流涕道:“沁沁,你这次可要帮帮我,你舅舅又要抓我去精神病院,已经五年了,我被关在精神病院五年,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知道我没有病的,他这是在报复。”
“报复什么?”袁沁逼问,声线有些颤抖。
“他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在你爸的车上动了手脚,接连害死了他姐姐,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女儿,你还记得你爸的遗嘱吗,他有留给你一半的,没想到你爸死了,他易凌呈就把遗嘱给改了,这原本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妇女嘶吼着,声音越来越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