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糖醋奶茶)

　　他的懂事和坚强，不想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小满的父母也一直坚信，自己的孩子一定能挺过去的。
　　小满的爸爸在乡下的工厂里上班，为人纯朴老实。
　　小满的妈妈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小满住院的时候，她还在给小满织冬天的毛衣。
　　她那时候，肯定觉得自己的小满能活过这个冬天。
　　但就是这样的父母，又因为查出来坏了二胎决定放弃小满的治疗。
　　大家常会提起小满，还是因为沈肆行上次情绪失控的事情。
　　其实在肿瘤病房，得了这些病的人，有很多家人都会帮他们选择放弃治疗。
　　小满父母的选择，在大家看来可能太残忍，也可能太现实。
　　但是这样的一个家庭支撑小满的治疗，也未必能等到完全康复的那一天。
　　等不到造血干细胞移植，化疗并不能保证完全治愈且费用很高。
　　等到了合适的配型，那一大笔的移植费用，可以压垮一个普通家庭。
　　小满的父母做了一个自私又正常不过的选择。
　　白血病治和不治都是煎熬，化疗的痛苦成年人都难以忍受，更别说小孩子。
　　但是不治，各种各样的并发症、高热、出血。
　　就像听着死神在门外，一下一下敲响生命的倒计时。
　　小满最后是穿着妈妈给他织的毛衣走的。
　　“小满不是已经出院了吗？”季谣问道。
　　沈肆行说：“今天下班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又带着他来了，到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凌晨走的。”
　　季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紧紧抱住沈肆行。
　　“我们睡了吧，天都亮了。”
　　今天看样子是个好天气，冬日的暖阳。
　　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那一点点阳光，正在欢脱地跳跃着。
　　可惜有人再也看不见了。
　　“好。”沈肆行说。
　　“沈医生，什么都会过去的。”季谣说。“我们会永远记得小满。”
　　伤心难过或者崩溃，都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好起来。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打磨器，能磨平人这漫长一生中任何的伤疤。
　　但是伤疤会被磨平，痕迹却会永远地留在生命中。
　　季谣也知道，沈肆行会一辈子记得小满。
　　她也要陪沈医生一起记住他。
　　沈肆行：“嗯。”
　　他有季谣陪着，什么都会过去的。
　　*****
　　小满去世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圣诞节，沈肆行因为工作原因，再加上他信仰佛教。
　　这个圣诞节，季谣是和和小土豆还有哥哥一起过的。
　　三人晚上一起吃了顿火锅，其实也就是借着节日的名头一起吃个饭，季谣也想哥哥和小土豆多见见面。
　　席间，季游时不时问起季谣的“男朋友”。
　　季谣都乖乖回答，季游听到季谣不断说着“她”男朋友的好话。
　　心里宽慰了些。
　　饭桌上的另一个人，看着两人侃侃而谈，却吱都不敢吱一声。
　　小土豆临出门前，被季谣狠狠地警告过。
　　“你敢说漏嘴我和沈医生的事，我就告诉我哥哥你喜欢他的事。”
　　吓得小土豆今天话都不敢和季游多说，就怕自己一不注意说漏嘴了。
　　于是只顾着吃，吃到撑了就放慢了速度继续吃。
　　吃完饭后，季游送两人回了海樾公寓。
　　季谣拉着小土豆，直奔工作室。
　　小土豆晚上吃得有些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谣谣，走慢点，走慢点。”
　　季谣：“行行行，你这么又重了？我拉都拉不动。”
　　小土豆委屈：“哪有……我没有胖吧？”
　　季谣没心思管这些，她现在满心都扑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回到工作室，季谣丢下一句“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消化，待会再吃点”就进了厨房。
　　小土豆看见季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胃都抽出来。
　　呜呜呜，为什么沈医生生日要到了，自己却要先替沈医生试毒？


第39章
　　年末，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沈肆行在值夜班中迎来了他的生日。
　　季谣守在零点给沈肆行发了生日祝福。
　　【亲爱的沈医生，生日快乐哦～】
　　还附赠了一个自己拍的gif动图表情包。
　　季谣可可爱爱地对着镜头mua了一个。
　　沈肆行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谢谢。】沈肆行回复道。
　　但是想了想，这样未免冷漠了一点。
　　又在和季谣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一个她发过的表情包。
　　一个卡通兔子mua的表情。
　　保存下来，发给了季谣。
　　发完之后，沈肆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的…… 自己都快30岁的人了，怎么像个热恋中的小男生一样。
　　以前的生日不上班就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上班的话就自己在医院过。
　　沈肆行久违地感受到了过生日的快乐。
　　沈肆行有过那么一秒钟的犹豫，要不要撤回这条消息。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
　　季谣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看样子应该是有乖乖听话早睡。
　　沈肆行很满意。
　　热爱工作的他，也开始期待下班了。
　　直觉告诉他，季谣会给他惊喜。
　　九点的时候，沈肆行难得一次交接完工作就离开了办公室。
　　就连赵医生都在说：“老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急着回家啊？”
　　沈肆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医生恍然大悟：“哦，老婆在家等你？”
　　沈肆行点了点头。
　　赵医生开怀大笑，说：“那你快回家吧老沈，别让老婆等久了。”
　　说完摇了摇头，“真是羡慕你们这种新婚夫妻，我老婆现在看着我就觉得我烦。”
　　赵医生今年35了，孩子都上小学的年纪了。
　　沈肆行难得和赵医生聊起家常：“嫂子怎么会嫌你烦呢？”
　　赵医生：“嗨呀，还不都是因为那些，我不洗袜子、回家不做饭之类的。”
　　沈肆行笑了笑，和赵医生道别后准备回家。
　　还好她和季谣没有这些问题，他想。
　　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就算有，那也是家庭生活乐趣。
　　沈肆行步行回家，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是九点半。
　　季谣这个时候应该刚好要去工作室了。
　　果然，沈肆行在楼下遇见了季谣。
　　季谣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摇粒绒外套，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一双腿，穿着厚厚的雪地靴。
　　沈肆行一晃眼，差点没认出来。
　　“沈医生！”季谣看见他，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肆行抱着季谣，问道：“你要去哪？”
　　季谣仰着头，看着沈肆行说：“我去工作室上班呀。”
　　沈肆行一愣：“今天还要工作吗？”
　　季谣点了点头说：“当然了，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过节，当然要上班了。”
　　沈肆行脸色冷了几分，说：“哦，那你去吧。”
　　季谣垫着脚，亲了沈肆行脸颊一口：“那拜拜啦，你回去睡觉，晚上等我吃饭。”
　　沈肆行：“嗯。”
　　季谣又说：“鸡蛋煮好了在锅里，牛奶在冰箱，被子也开了烘被器是热的。”
　　沈肆行又问了一次：“那你多久回家？”
　　季谣说：“放心啦，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家里了。我先走了哦，沈医生拜拜。”
　　季谣给他挥了挥手，就向工作室那栋楼走去。
　　沈肆行在看到季谣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才上了电梯。
　　昨晚还在零点准时给自己说了生日快乐，怎么转头就忘了？
　　刚才看到自己和一个没事人一样。
　　转念之间，沈肆行又开始给季谣找台阶下。
　　因为拍摄vlog被EL官博转发之后，季谣又涨了一波粉丝。
　　最近接了个新活儿，是要画一组微信表情包。
　　肯定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沈肆行想。
　　到家之后，沈肆行吃完早饭，和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让他多回家看看。
　　沈肆行随口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又给沈承行打了个电话。
　　沈承行早上的时候给他发了个微信，让他不忙的时候回个电话。
　　沈肆行：“喂，哥。”
　　沈承行今天在家休息，和严莉莉在市中心的公寓里住着。
　　严莉莉还在睡觉，沈承行怕吵醒了她，走到阳台接的电话：“喂，下班了？”
　　沈肆行：“嗯。”
　　沈承行：“生日快乐。”
　　沈肆行：“谢谢哥。”
　　沈承行站在高楼，往下望去看见车来车往，“你要买的东西我帮你订了，但可能还需要小半个月才能送到，定制款的东西等的时间比较久。”
　　沈肆行说：“好的，谢了哥。”
　　沈承行笑了笑，说：“你这么客气干嘛，都说了我们两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沈承行想起了昨天严莉莉交代的事情，“上周我让莉莉帮忙给弟妹选个见面礼，过几天我路过医院给你拿来吧？”
　　沈肆行：“给……给我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