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南楚开了口,说:“不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
邱氏喃喃了两句,坐下,痛哭流涕。
“叔叔。”
七八岁的男孩子站在门口,拉住了乔南楚的袖子。
他高高壮壮的,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乔南楚蹲下:“嗯。”
小男孩子看着就很倔,明明很伤心,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忍着不肯哭:“那我爸爸是坏人吗?”
乔南楚摇头。
他吸了吸鼻子,还是不肯哭:“他们说我爸爸是大坏蛋,所以才被人打死了,他们乱说对不对?”
“对,他们乱说的,”
乔南楚蹲着,与这孩子差不多高,他抬起手,想拍拍小孩的头,最后,手掌还是落在了他肩上。
他告诉这个小男子汉:“你爸爸不是坏蛋。”眼眶微红,“他是英雄。”
他撒谎了,他的战友走的时候很痛苦,被砍了很多刀,都不致命,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
到底是孩子,还是哭了。
他哭着说,童言童语,掷地有声::“我长大了,也要当英雄。”
他又把眼泪擦掉,咬牙在忍。
他的弟弟妹妹才满月,以后,他就是家长了,不可以哭了,他要是哭了,他妈妈会更难过。
“妈妈。”
小男孩子走进灵堂,跪在母亲身边,轻拍她的后背:“你别哭。”
萧队捂着眼睛出去了,指缝里湿了。
乔南楚站在灵堂外面,没有急着走,靠着墙,点了一支烟。
晚上九点,温白杨刚洗完澡,手机来了短信。
乔南楚:“我在你门口。”
他很少会来她这里,若是过来,通常都会有事。
温白杨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衣服,去开了门:“你怎么来了?”她用手语问。
他站在她门前,眼里昏昏沉沉,三分醉意:“来讨茶喝。”
她上前去,嗅了嗅:“喝酒了吗?”
他笑:“一点点。”
才不是一点点,他身上酒气很重,眼里的光灰蒙蒙的,颓而无神。
温白杨让开路:“你坐,我去泡茶。”她犹豫着,要不要搀他。
乔南楚自己进去,脚步……还好,只是有一点点飘,他挑了长沙发,直接躺下了,合眼捏了捏眉心。
温白杨泡好茶回来,他已经睡着了,沙发还是小了一点,他腿放不下,那样蜷着。
“楚哥哥。”
她发不出声音,便把茶壶放下,俯身推了推他的手。
他睁开眼来,微醉,目光有些许迷离。
她怕他看不清手语,靠近一点:“你别睡,会着凉。”
他翻了个身,却不起来,眼里笑意很淡很淡,目光有些懒,便那样瞧着她:“怕我着凉啊?”
她点点头。
他手枕着脖子,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不太一样,嘴角笑得寡淡无味:“那你怎么不给我拿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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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我像个傻子一样,哭哭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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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把媳妇当女儿养(一更
“那你怎么不给我拿被子?”
哦,拿被子。
温白杨去卧室,把她床上的被子抱出来了,放在沙发上。
他躺着,也不动,眼里融了三四分醉意,有什么情绪,似是而非,他不说话,就看着她。
许久。
他才说:“帮我盖。”
他今天好不一样,像是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温白杨蹲下,把被子打散,铺得方方正正,将他整个人都盖住,只让头在外面,她嗅到了很浓的酒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
她看出来了,他心情很低落。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那要不要再喝点酒?”
乔南楚笑。
她以为他要喝,便起身去拿酒,刚站起来,却被他拉住了:“不能请男人喝酒,更不能在家里请。”
她还小,不懂。
喝了酒,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在姑娘家喝了酒,借着酒意当禽兽的,更多。
他松手,稍稍坐起来,耐着性子问:“知道了吗?”倒真像个称职又古板的长辈,也怪不得薛宝怡说他养女儿。
可不就是养女儿。
她似懂非懂,点了头。
这个成人话题,他没再多说,再说,气氛就该不对了。
他拿了杯子,喝茶。这大麦茶是她自己弄的,跟外头的不大一样,他家里也有,都是她送过去的,他还偏偏来这儿讨茶喝。
茶几上,除了茶壶,还放了一个烟灰缸,上次他过来,问她有没有烟灰缸,想抽烟,她说没有。
这是新添的。
烟灰缸的旁边,摆放了一张老照片。
“这是哪一年拍的?”
照片里,他穿警服,身边的小姑娘才到他胸口,傻里傻气比了个剪刀手。
温白杨用手语道:“我来帝都的那一年。”
那时候,她脸上的高原红还很明显,特别不爱笑。
当时,他还在念警校。
乔南楚把照片拿起来,瞧了瞧,笑问她:“你刚来的时候,有一米五吗?”
“……”
温白杨:“有。”她平时很尊重恩人,从来不会反驳他的话,但这一次,她想纠正,认真地纠正,“我那时候一米五一。”
现在她一米六三。
乔南楚又笑了,养得还不错,长高了不少。
他把照片放下,刚碰到杯子,动作停了一下,目光定住了,在看照片里他警服上的警号。
14Z083。
六位,数字加字母,是帝都警校的在校生。
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乔南楚拨了江织的号。
响了很久,才通,江织是被吵醒的,不情不愿地接电话:“怎么了?这么晚。”
“0893给周徐纺的纸条还在?”
江织睡意很浓,声音都有气泡音了:“在。”
“别睡了,等我过去。”
他困得厉害,打了个哈欠:“我把钥匙放门口,自己开。”他要先睡。
乔南楚挂了电话,起身:“得走了。”
温白杨点点头:“等我一下。”
她跑去厨房,把冰箱里的小菜装好,装了一大袋子提出来:“你带回去吃。”把袋子递给他,她嘱咐,“吃不完要放冰箱里。”
乔南楚接过袋子:“锁好门,除了我,晚上别让人进来。”
“好。”
乔南楚叫了个代驾,去了青山公馆。
江织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下面,他直接开门进去了,屋里灯都没开,他开灯,去卧室,把被子掀了。
“江织。”
江织没反应。
“江织。”
趴着的一团动了动:“嗯……”
乔南楚拿了枕头,扔在他头上:“起来。”
江织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坐起来,顶着一头东倒西歪乱糟糟的雾霾蓝:“你就不能等早上?”
乔南楚:“不能。”
江织踹掉枕头,爬下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去了书房。0893留的那个纸条上面还有血,就一串数字。
江织窝在沙发里,懒得动:“有问题?”
乔南楚指给他看:“这个2,有没有可能是字母Z?”
他瞧了两眼:“不太像。”不过,“也可能是0893把Z看成了2。”
不排除这种可能。
乔南楚拿了支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字符,问江织:“如果是Z的话,这俩格式像不像?”
14Z083。
14Z096。
江织‘嗯’了声:“是什么?”
乔南楚手里拿着笔,转了两圈,笔尖一定,落在了纸上:“是我在警校的警号。”
窗外夜深,三两点星辰,一轮圆月。
独栋了别墅里,有猫叫声,回音绕着空荡静谧的房子,一声接一声。
“喵。”
“喵。”
楼梯的灯亮了,房子的主人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白色丝绸的睡衣贴服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她开了楼下的灯,去墙角把那叫唤不停的折耳猫拎出来:“叫什么,不睡觉吗?”
“喵。”
折耳猫又叫了一声,挣扎两下,掉在地上。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房子的主人先把猫抓起来,放在腿上,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放在猫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张总。”
她问:“办妥了?”
电话里的男人回答:“华军和洪三的妻儿都已经送走了。”
“在枪决之前,把人看好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又拨了一个号。
“史密斯先生,”她说了一口很流利的英文,“你手里还有货吗?”
屋外,月色迷离,一缕淡白的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窗没有关严实,有细细的微风,卷起窗帘吹进来,帘上的流苏被撩起,缠在了客厅靠墙的柜子上,柜子上有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都穿着警服。
警服上的胸徽有些模糊,仔细瞧才能瞧清上面的字符:14Z096。
半个月前。
“内鬼抓到了?”
桌上的手提正开着视频,那边的人没有露面,只看得到一双修长的腿,还有脚下的白色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