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很快,张柠将桑塔纳停在了镇卫生院门口。
说是卫生院,其实就是几间平房。白墙上用红漆刷了个红十字。
门口挂着个破旧的木头,上面写着磐石镇卫生院六个字。
此时,卫生院还没下班,大门敞开着。
张柠下了车,赶紧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他下车,“秦……秦锋,到了,下车吧,小心点手抬起来,别垂着。”
张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两世以来,她真的没当面对他直呼其名过。
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他秦先生。
他身上那股子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有距离感的。
她对他更是存着敬畏之心。
直接喊名字,会不会太不敬了?
秦锋听着女孩别扭的声音,终于像是满意了一般,神色缓和了许多。
“手臂有点酸。”他高大的身躯坐在车座上,并未立刻下车。
“来,我扶着你。”张柠想也没想,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腕。
纤细的素手扶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他似乎是终于满意了。嘴角微微上扬,这才配合的下了车。
张柠一手大力的关了车门,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进了卫生院。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值班,穿着旧旧的不白不黑的大褂。
坐在椅子上织毛衣。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低着头,没有打算抬头看一眼的意思。
张柠扶着秦锋进来,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大夫,请问这边有消炎药,纱布,碘伏吗?麻烦帮我们拿点。”
中年妇女听到一道清澈又急促的女声,这才懒懒的抬起头,望向门口。
然后,看到进来的一对气质非凡长相俊美的男女。
中年妇女眼睛顿时一亮,自动忽略了秦锋身旁的女子。
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了秦锋的手上,不对,是脸上。
好俊!
这是中年妇女的第一反应。
“大夫,我说的这些东西,你这有吗?”
张柠正着急着,看到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盯着秦锋的俊脸,压根没有一点职业素养。
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身子一动,挡在了秦锋前面,遮挡了中年的视线。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见秦锋手心的伤,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哦,有,手破了是吗?等一下,我去拿东西包扎。”
说完,女人进了药房。
张柠本来想说让秦锋坐下歇息,结果看到那椅子上扔着没缠好的毛线,乱七八糟的,秦锋脸上明显大写加粗的抗拒。
俩人只能站着等。
张柠怕他手酸,两只手跟搀扶老佛爷一样,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很快,女人手上拿着纱布碘伏和消炎药出来了。
“快坐这,来我给你包扎,咋伤成这样呢?”
女人态度异常热情,将椅子上的毛线扔到桌上的一堆纸张上,示意秦锋落座。
秦锋皱着眉头,看向张柠,“拿了东西,去车里包扎吧。”
“哦,好。”张柠急忙问,“大夫,多少钱?”
中年妇女没回答张柠的话,她看着秦锋的手,语气热情,“都伤成这样了,不让我这个专业大夫包扎怎么行?同志,你看你这手,长的这么修长好看。可不能落下病根,快坐下,让我看看。”
秦锋被吵的有些烦躁,房子里药味又重,他皱着眉头,又幽幽的看向张柠。
“大夫,谢谢,你快算一下多少钱,我们自己来就好。”
张柠慌乱的去掏兜,结果悲催的发现,兜里没装钱。
她有些尴尬的又看向秦锋。
秦锋用眼神示意了下裤兜,“我的钱包在兜里,拿一下。”
“好。”张柠只能再次去掏他的裤兜,拿出了钱包,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大钞,翻了一圈才从里面找出一张十块的。
“多少钱?”张柠对着女人有些不耐烦。
中年女人拉下了脸,语气凉凉,“四块五。”
张柠付了钱,等她找了钱,赶紧提着东西往外走。
秦锋却站着没动。
张柠回头看他,“怎么了?”
“手酸。”
一听秦锋叫唤手酸,中年女人又凑了过来,对着张柠控诉,“我就说嘛,情况这么严重,应该让我这个专心的大夫看,怎么能自己随便处理呢?姑娘,这是你对象吧?你是不是小心眼?不想让别人碰他?我跟你说,我是大夫,大夫眼里无男女,何况伤在手上。你那么小气做什么?”
中年大夫在一旁直勾勾的看着秦锋的手,喋喋不休。语气满是心疼,恨不得直接过去给他拽过来。
女人如同狼一般冒着绿光的眼神,让张柠很不舒服。
也没解释她与秦锋的关系。
“阿姨,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她特意加重了阿姨俩字。
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端庄一点?
张柠气呼呼的说着,亲昵的过去扶他,“手酸是吗?我扶着你,快走。”
秦锋看着女孩气鼓鼓的腮帮子,心情愉悦,连带着手上的痛感都减少了些许。
回到车里,张柠给他拆了手上已经浸染了血液的布,然后拿出了碘伏,“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嗯。”
张柠打开碘伏,用棉签沾着给他手心消了毒。
消完毒后,张柠又拿了止血消炎的药粉,给秦锋手心的伤口上洒了薄薄的一层,然后就找出纱布,动作轻缓的包扎好。
“可能刚开始有点疼,等过几天伤口结痂就好了,我把剩下这些东西放在车里,明天再换个药。”
张柠一边细心的包扎着,柔声给他叮嘱道。
秦锋全程乖乖的抬着手,碘伏倒上去都没皱一下眉头。
看着女孩认真的小脸,轻声开口,“明天你给我换。”
“好。”张柠低着头,全神贯注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听到他的话,很自然的接了话。
虽然受了伤,但是秦锋真的觉得,他很享受这一刻。
包扎好以后,张柠说道,“那啥,你是住镇委家属院是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平白无故让他受了伤,张柠满心歉意,都不好意思去看他。
“我无碍,既然报警了,警察过去若是没有当事人,岂不是治不了那个疯女人的罪?”秦锋并没有打算回去休息的意思。
“那你要继续回我们村吗?手没问题吗?”张柠一脸关切。
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秦锋靠在座背上,语气漫不经心,“没事,反正是你开车。”
张柠,“……”
对哦,这桑塔纳是她从村里开到镇上的!
妈呀,又暴露一项技能!
她一个农村女娃,还会开桑塔纳,这对于其他人来讲,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怪不得一路上,秦锋怪异的目光频频盯着她。
当时她关心则乱,神经紧绷,满脑子都是快送他去处理伤口,压根没多想。
这……
现在是应该给他个解释才行啊。
秦锋也是心理强大,她从他兜里掏钥匙,他乖乖让她掏。
她让他上副驾驶,他完全配合。
甚至,看到她发动车子,他都没一句异议。
全程淡定的坐在她身边,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蛛丝马迹。
太能绷得住了。
就这么相信她的吗?
张柠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试图想个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
可她该找个怎样靠谱的理由呢?
这不是驴车马车摩托车,这是四个轮子的桑塔纳哎!
这镇子上都没几辆这样拉风的汽车。
别说那么熟练的开到镇上,村里很多人根本见都没见过这庞然大物。
张柠低着头,绞尽脑汁,良久,才勉强想出了一个比较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她轻咳两声,状似云淡风轻的开口,“那啥,之前我师父教我医术的时候,是顺带教过我开车啦。他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必须掌握各项技能,不然有个什么紧急病患需要救治,步行太耽误事了。”
不会开车的学生不是好医生!
就是这个理。
秦锋闻言,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聂大师教你学开车?”
“是……是啊。”张柠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不仅开车,他还教了我很多技能。总之,我师父是个能人,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除了不会生孩子,啥都会。”
秦锋,“……”聂大师要能生孩子,不成怪物了?
她都如此说了,他便没再多问,“那就出发吧。”
“好。”张柠收拾好药袋,将从他手上拆下来的染血的脏布拿下车扔到一个垃圾堆处。
秦锋的袖子早就被她挽了起来,依旧干净,黑色西裤上滴了几滴血渍,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前世的霸道总裁小说和电视剧中,一般像他这种级别的大佬,都会有个什么洁癖之类的。
比如无法忍受衣服有褶皱,有污渍,全身必须一尘不染。谁要碰了他的手,他能洗掉一瓶洗手液,手搓没皮才肯罢休。
这样才显得逼格高,与众不同。
张柠见秦锋似乎并未在意到他西裤上的血渍,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试探着问,“那个,你的裤子上滴了血渍,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