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收我,不然我这与您相似的医术从哪来?”张柠说到半截,看到饭馆老板从后厨出来,赶紧禁了声。
饭馆老板又端上来两盘菜,又端了碗白皮面。聂如风顾不上再搭理张柠,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吃了吗?”他扒拉了一会饭菜终于舍得从碗里抬头。
“吃过了。”
看着他只吞不嚼,张柠一脸无奈。
“你慢点吃啊,别咽着。”张柠起身,去后厨要了杯水给他。
聂如风喝了水,又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四盘菜,几分钟便风卷残云,横扫一空。
他抹了把嘴,打了个饱隔。
张柠坐在他对面,“聂大师,咱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明明仙风道骨,气场强大,不说话坐在那,一看就是个人物。
一开口就破功,吃个饭咋跟饿死鬼一样。
聂如风又抹了把嘴,丝毫不在意,“这叫不拘小节!”
抹了嘴,视线落在张柠身上,“身上有钱吗?”
张柠没好气,“问这干啥?”
“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乖徒弟,既然这样,把师父的饭钱付了。”聂如风提了蛇皮袋,就要出门。
张柠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要是我不在这呢?”
“你不是在吗?”他振振有词。
饭馆老板等在一旁收钱,“总共11.5块。”张柠虽然脸上故意不耐,却乖乖从兜里掏了钱,给饭馆老板十二块,老板利落的找了她五毛,她揣进兜里,跟着老头出了门。
“喏,袋子提上。”聂如风将脏兮兮的蛇皮袋塞到张柠手上。
张柠,“……”
她眼珠子转了转,接过蛇皮袋,好奇的去拉袋子口,“我看看里面什么宝贝。是不是全是坑蒙拐骗用的道具?”
聂如风一惊,立马又扯过了袋子,“算了,我自己提着吧。”
上了街道,张柠嘴角一勾,朝他说道,“那啥,你老住哪啊?快去歇息去吧。我要回学校了。”
张柠作势就要走。
聂如风揪住她的后衣领给人扯了回来,“回什么学校?想溜是不是?”
张柠一女孩,被他如此不顾形象的扯着,实在窘迫,气呼呼的挣脱开,“我是学生,不回学校干啥?”
“跟我走。”聂如风怎么可能放她走。
“干啥去?”
“吃饱喝足,当然是听故事了。”它笃定,这小丫头,一定有故事。
赤脚僧人口中孙说的有缘人,保不齐就是她。
以前他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现在,有些事,容不得他不信。
他信或不信,那些诡异的事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张柠当然听出了聂如风的意思,无非就是盘问她从何得知他的大名,以及她的医术。
昨天在家,她真拿他当外地寻亲老头,压根一点没防备。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给大哥针灸,又是炼药的。
想想都毛骨悚然。
这老头,愣是能沉得住气。
她故意打哈哈,“哈?你要给我讲故事?那你有故事,我是不是应该备瓶酒?”
“丫头,你给我严肃点,快跟上!”聂如风板着脸,走在前面。
张柠依旧吊儿郎当,听到他的话,缩着脖子,“凶巴巴的做什么?人家好怕怕哦。”
“行了,这镇子上,哪块比较僻静?找个地方,我要好好审问你这丫头。”聂如风环顾了一圈,问道。
张柠摇头,“僻静的地方?不知道,好久没来了,我也不熟。”
“嗯?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你爸可说了,你从小没离开过这里,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
她回答的模棱两可,“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
这小镇,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很多地方的确不熟。
“算了,跟我来。”
聂如风走在前头,俩人沿着镇上并不宽敞的水泥公路,直直往前走。
到了镇东头,公路边上过去,有一块空旷平整的土地,大概有将近五六亩左右,似乎是要施工,有工人在测量,放线。
看到这块地,张柠眉头微挑。
这里,该不会就是秦锋考察敲定的建厂的厂址?
地方选的不错,交通便利,离周围村庄也近。
“发什么愣,快走。”
聂如风见张柠望着几个民工发呆,敲了敲她的脑袋,示意跟上。
张柠摸着被敲的发麻的头发,气呼呼的瞪着他,“你这老头,打我头干啥?”
聂如风带着她,一直从施工地过去,到了磐石镇尽头,有一条小溪,他将蛇皮袋往溪边一放,自己坐到了溪边的石头上。
板着脸抬头看向张柠,“坐下。”
“老头,您再这么凶,我不配合了啊。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张柠被他命令式的口吻搞的莫名不爽。
师徒见面,她想象的画面,虽然不至于抱头痛哭,至少得两眼泪汪汪才符合这个主题啊。
被当犯人一般审讯算怎么回事?
算了,老头不认识她,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上赶着给人当徒弟。
看在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神医的份上。她忍。
“谁求你?”
张柠看着这张思念了多年的容颜,怎么也说不出狠话,她嘀咕,“我求您行了吧。”
聂如风冷着脸,示意了一下,“行了,坐下。”
张柠乖巧的坐在他旁边。
他语气冷冰冰,真就像审问犯人,“开始吧,说出你的故事,医术到底怎么回事?”
张柠眸底划过一抹狡黠,勾唇一笑,“咳咳。”
张她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慢悠悠的开口,“从前……有个小孩,一生下来就被人亲生父母给抛弃了。就在她被扔在路边饥寒交迫,奄奄一息之时,被一个好心的年轻男子撞见,他见这小婴儿生的极其漂亮,大眼睛,长睫毛,小脸肉嘟嘟的。好心男子惊呼,呀,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孩?是上帝赐给他们的礼物吗?男子毫不犹豫,用他坚实的长臂抱起了小婴儿……”
聂如风听的嘴角微抽,终于忍不住呵斥,“打住!”
张柠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一脸疑惑,“怎么了?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我讲的不好听吗?是不是感情不够饱满?”
“张柠,老子从京都不远万里来这里,不是被你戏耍的。”聂如风神情严肃,声音透着极强的震慑力。
“哟,还知道我大名。”
张柠见老头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面盛满了怒气,看得出是真生气了。
她识趣的没敢再逗他。
她坐直身子,收起面上慵懒漫不经心的表情,望着面前缓缓流淌的小溪,淡淡出声,“师父,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嗯?”
聂如风被她跳跃式的话题搞得措手不及,疑惑的看向张柠。
就见女孩神色凝重,眸子深沉的望着远方。
气氛一下子从欢脱变的凝重。
聂如风没说话,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其实,我已经活过一世了。”她语气依旧淡淡,没去看聂如风的反应,也没给他质疑和惊叫的机会,继续说道,“上一世,我过得很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辜负了很多人。幸亏秦锋先生将我送到了您身边,您治好了我的恶疾,最后还收我为徒,传授了我一身医术。
在我三十一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车祸!再醒来,就是现在了。我有了前世的记忆,医术也是前世您教我的。”
张柠说到这里,侧目看了眼聂如风。
就见他一脸惊骇之色,双眸呆滞的愣在原地。
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柠望着他,轻笑,“师父,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
半晌,聂如风回过神来,木木的看向张柠,“你是神婆还是西方所说的先知?”
张柠,“……”
她笑,“我啊?既是神婆,也是先知。”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先知吗?
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后面十几年的命运走向,她都知道。
聂如风缓缓摇头,对于她所谓的重生论,实在无法接受,“太诡异了,你这丫头,一定在胡说八道。”
饶是聂如风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见过太多稀奇百怪的事,但张柠所言,他还是无法接受并相信。
“我没有胡说!”她面色认真的看向聂如风,“我醒来后,知道自己重生以后,也很不可思议。惊讶程度不亚于师父您,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事实。不管师父您信不信,这件事的确发生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可师父您突然出现,并且得知了我的医术与你相似,我不想瞒您。从我向叶白透露我是您徒弟这个信息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见您,向您坦白一切的准备。
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在骗您,可我能骗您什么呢?你有的医术,我如今也有。甚至,我的医术恐怕还在您之上。毕竟,我所拥有的医术,是您今后很多年刻苦钻研的成果,都交给了我。
我大可以装作不认识您,用我高超的医术,行医救人,赚钱发财,名扬四方。
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从重生那天起,就思念您老人家,想再喊您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