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留着一条缝。
简涵轻轻敲了敲门。
照例是一声简洁有力地“请进”声。
简涵微微吁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慕锟似乎早预料到是她,他没看她,手指搭在太阳穴上,闭目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有浓浓的疲惫感。
“慕总,喝咖啡吗?”
“好。”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倦。
还想再问的简涵嘴巴张开,慢慢又合上了。
她转身进到茶水间,茶水间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冰箱,简涵蹲下,拉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几种水果,还有几盒牛奶。
她想了想,拿出牛奶和水果。
她烧了一壶开水,将牛奶放到开水里烫了烫。
把火龙果和苹果分别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干净的盘子里,插上签子。
烫好的牛奶倒进干净透明的玻璃杯里。
她端着牛奶和果盘,慢慢走至慕锟的办公桌旁。
轻轻喊了声:“慕总!”
慕锟阖着的双眸慢慢睁开了,刚睁开的瞬间,眼神里有短暂的茫然和迷蒙,但很快,光彩便聚拢进去,他定定地看向冒着热气的牛奶和摆盘漂亮的水果,有些犹豫地问,“给我的?”
简涵轻轻“嗯”了声。
第18章
慕锟掩嘴打了个呵欠,“你刚才不是说咖啡吗?”
“我看你太累了,便换成了牛奶和水果。”简涵察颜观色地说道,“需要换成咖啡吗?”
她临时起意,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感。
慕锟拿过牛奶,慢慢喝了口,“挺好的,谢谢。”
简涵站在桌前,不知是走还是留。
“中午跟朋友喝了几杯,现在有点儿头晕,”慕锟又喝了几口牛奶,“但是,三点还有个会要开,不提神不行。”
简涵:“……”
慕锟:“麻烦再来杯咖啡。”
说来说去,还是要喝咖啡的。
简涵复又转身去了茶水间,按照中午杨博晓所教的,泡制了一杯意式特浓咖啡,重新端着走了出来。
趁这个功夫,慕锟已经将牛奶喝完,水果也分别吃了几块。
简涵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放置到他的身前。
慕锟像抓救命药草一样抓了过去,他冲简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是笑着,但眼底的疲惫之色却很浓。
咖啡很苦,简涵中午刚领教过,她喝的时候,涩得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可慕锟喝的时候,面部表情不见分毫变化,简单得如同品味白开水。
简涵静静地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一口一口将苦涩的咖啡喝光。
咖啡好像真有神奇的功能,喝完咖啡的慕锟,神色表情立时立刻就变了。他坐直身体,表情状态恢复一贯的冷肃,刚才那个瞬间温柔过的男人不复存在。
他抓过办公桌上的资料,一副要进入工作状态的样子。
简涵忙把杯盘撤了下去。
这次,她没打招呼,小心翼翼掩门而去。
出来时,迎面碰上杨博晓,两人彼此对视,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碎步跑着坐回座位,屁股刚挨着椅子,林素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又去慕总办公室了?”
简涵:“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你往那边走了,脚步挪挪蹭蹭,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她的步伐真有那么艰难么?简涵摸摸鼻子笑了。
“去帮领导泡了杯咖啡。”
“慕总就是拿指使你不当回事啊。”林素粉摇头晃脑的,言辞间全是对简涵的同情。
临下班之前,周飞白面色烦忧地来到林素粉和简涵中间,“今晚配套公司的齐娜请我吃饭。”
林素粉一听,如临大敌般,她警惕地问:“周部长,你又去请教人家了?”
齐娜是配套公司的技术部长,技术能力一流,可就一样不好,好喝点儿酒。
逢喝必得喝到数才行。
周飞白酒量一般,通常情况下得找个人陪着。
齐娜提前声明,除了周飞白,不允许再有男人出现在酒桌上。
而研发中心目前只有五名女士,他只能在这五人当中找援兵。
林素粉上次已经跟齐娜喝了一次,回家后上吐下泄,差点把自己给交待了。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去,她很干脆地拒绝:“周部长,上次为了陪齐娜,我差点把小命给交待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行。我孩子还小,还得回家照顾孩子。”
理由充分,周飞白为难地看向简涵。
简涵酒量也很浅,她苦笑了下,“周部长,今晚就我舍命陪君子吧。”
周飞白松了口气:“辛苦简涵啊。”
林素粉丢过一个同情的眼神:“齐娜阴着呢,你小心点儿。”
简涵:“还能怎么阴?喝倒算完。”
晚上六点,简涵和周飞白一起开车去了约好的酒店。
齐娜四十几岁,短发,米色风衣,脱下风衣后,里面是性感火辣的红色紧色衣。
人还没坐下,她便甩出一句:“周飞白,今晚不醉不归哦。”
“齐娜啊齐娜,只要是用着你了,就非得陪你喝酒不行,你回回看我的洋相,也不觉得烦?”
“多有趣啊,一点儿也不烦。”
齐娜跟简涵是头回在酒桌上见面,菜品上来后,服务员按照齐娜的要求,送上来两瓶白酒。
齐娜刚要去拿白酒,却被简涵抢过去了,她手抓着两瓶白酒,笑着说道,“齐部长,头回见面,我负责倒酒吧。”
有人主动开喝,齐娜再高兴不过了。
她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好啊。”
两瓶白酒已经被侍者帮忙打开了,简涵拿起一瓶酒,给三人的酒杯分别满上。
三个人边吃边聊。
两杯酒下肚,周飞白脸色开始泛红,明显不胜酒力。
齐娜看着直乐。
到第三杯酒的时候,周飞白打着商量:“怎么样,齐部长,就喝两杯吧,我真是酒量不行,现在眼前就开始晕头转向了。”
齐娜半丝余地也没有,“那可不行,今儿这酒要是没人喝,明天的工作配合我可不敢确保了。有酒有工作,没酒,全部免谈。”
周飞白头疼不已的。
齐娜看向简涵:“怎么样?你还行吧?”
简涵笑容恬淡:“齐部长既然要喝,我自当奉陪的。这次怎么说也是感谢齐部长的鼎力相助。我是一定要陪你喝到底的。”
她痛快地仰脖喝下第三杯,亮了亮杯底,自己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齐娜很欣赏她的痛快劲儿,她端起酒杯,“周飞白这个男人不给力,咱们继续吧。”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两瓶白酒很快见了底。
简涵每次喝好像都挺痛苦的,但眉头皱得再紧,酒液还是喝进了胃里。
而齐娜的脸色开始渐渐有所变化,从开始的畅快到后来的勉强。
侍者又送来两瓶酒。
齐娜像是较劲一般,非得跟简涵喝个高低不可。
齐娜看着性情爽朗,其实就是喜欢折腾人的性格,喜欢在酒桌上把一个个给放倒了,她心里就痛快舒服了。以后跟人聊天的时候,还多了谈资。
她憋着劲想喝倒简涵,可一杯接一杯地轮下来,简涵晃晃悠悠地就是不倒。跟个不倒翁似的。
第三瓶酒快要见底的时候,齐娜忽然捂着嘴巴冲了出去,人还没到洗手间,吐了。
她倚墙站着,呕吐物稀里哗啦吐得到处都是。
人虽然喝吐了,但意识还是有的。齐娜忍着浑身的难受劲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匆匆跑了来,他去包间抓了齐娜的衣服,跟周飞白打了声招呼,便扶着狼狈的齐娜离开了。
几个侍者围过来,忙着打扫齐娜留下来的战场。
包间里,周飞白冲简涵翘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你厉害,我头回看到齐娜出洋相。以前都是她看我出洋相,这次终于轮到她了。”
简涵面泛红晕,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
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只知道傻乐。
周飞白知她喝醉了,结账之后,扶着她走出酒店。
两人站在路旁等车,凉凉的秋风拂面吹来,简涵的大脑没有变得清醒,反而觉得愈发浑沌了,她露出跟年龄不太相称的憨憨的笑容,“周部长,我喝醉了。”
周部长:“辛苦了辛苦了。”
有简涵在前面挡着,他今天得以全身而退,否则毫无形象可言的便是他了。
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靠过来。
周飞白感觉有些眼熟。
车子后排的车窗徐徐摇下,露出慕锟淡然的一张脸,“都上车吧。”
有顺风车可搭,周飞白求之不得,他转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将简涵扶了进去,“慕总,我跟简涵住的方向相反,麻烦你送她回家,我自己去打车。”他不忘替简涵邀功,“今晚多亏了简涵,竟然把齐娜这个千杯不醉给喝趴了,真是辛苦啊。”
慕锟侧身看了看已陷入迷糊状态的简涵,淡淡点了下头,周飞白接着将车门给关上了。
简涵迷迷糊糊的,仿佛清醒又仿佛不清醒,她脑袋晃来晃去地倚靠在后座上,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好像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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