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架起诸承煜的胳膊,将人扶进了最近的西厢房。
之桃有些慌不择路,两只脚顿了几秒才找准方向。
笪御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将他的衣衫脱掉,露出里面深可见底的伤口。
笪御眼神顷刻间阴郁下来,拳头死死攥着。
诸承煜气息不稳,这个时候青竹一个人到了,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现在有些气喘。
青竹:“主子。”
笪御让开身子:“看人。”
青竹谨慎的按了按诸承煜的胸膛,检查了一翻,稍稍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给他清理了伤口,之桃提着她的药箱到了。
青竹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主子不用担心,这伤口虽深但未到要害,诸客卿无碍。”
之桃问:“那为何昏迷不醒?”
青竹:“只是失血过多,明日就可醒过来了。”
今日诸承煜是和他一起出的门,但两人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他跟在时眠的身后,而诸承煜去了菊阁。
笪御心里又愧疚又煎熬,他走到院子的亭落里,沉默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在游菊园逛珍宝的时候,自己的兄弟却在外遭受着血雨腥风。
想到这,他咬着后牙槽,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夜更深了,头顶乌云遮月,有了下雨的迹象。
等了大半夜的人终于回来,还身负重伤。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
笪御是到天明的时候才回的厢房。醒了之后青竹告诉他,诸承煜醒了。
诸承煜身上的上是刀伤,那一刀直接从他的左肩划至小腹,出手的人显然是铁了心要他的命。现在他身上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还有渗出的血迹,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笪御一进屋,诸承煜便发觉了,他到是没心没肺的贫嘴:“哎呦呦,小御御人家好疼,快帮人家揉一揉。”
笪御一头黑线,本来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被他冲散了不少。
笪御站在床边,目光在他胸膛上定了定。
片刻后他问道:“谁动的手?”
诸承煜侧身,想撑着脑袋摆个潇洒的姿势,但是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受着伤,最后他只把头撑了起来:“凉安那人。”
所谓“凉安那人”。
是皇城里面的那人。
笪御皱眉,他们已经查到这了吗?
诸承煜眉目一寒:“他们盯上菊园了,菊园里面有奸细。”
笪御沉默半晌,突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回枕头上,面无表情的说:“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的暴露身份,怎么说我也是影阁的阁主,他们伤不到我。”
笪御难得说这么大一串话,说明他现在很认真。
诸承煜老老实实的躺着,嘴硬道:“诶诶,我才没有暴露身份,是他们眼瞎才把我认成你的。”
笪御心中微叹,没有揭穿他拙劣的演技。
昨夜见到诸承煜的时候笪御便发觉了,他身上的袍子不是出门的那身。
紫色长袍虽然被刀割成了两半,但笪御依稀认得,那件长袍和上月他在赤岸城与千金阁打斗时穿的那身,一模一样。
笪御猜测,诸承煜去了菊阁之后便发现了千金阁的杀手,他知道笪御今日跟着时眠也去了菊阁,担心笪御暴露。于是故意露出些痕迹,调虎离山。
这个呆子,他也不想,那个时候除了那一身紫袍,他还戴了面具。
诸承煜现在主动暴露,他那张脸恐怕真成了凉安那边的目标了。
就算诸承煜不是他,也难逃追杀。
皇城里的那个人,是个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狠人。
笪御心中忧虑,将此事说与了诸承煜,警告他大事未成之前不可再抛头露面,免得哪一天小命就没了。
诸承煜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正事上却是绝对上心的。连连向笪御保证之后,然后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日诸承煜虽然和笪御去的不是一个地方,但是方向却一致。因为菊阁就在菊园的后面。
而笪御,是菊园的老板之一,坊间传闻有误,其实菊园只有两个老板,另一位是当今的四皇子,长孙虞鸿。
菊阁的存在是为了方便凉安和影阁之间的联系,换句话说,是长孙虞鸿和笪御的联系。
那个地方至关重要。
笪御九岁那年便和长孙虞鸿见过面了。那个时候长孙虞鸿也只有十一岁,两个小小的人就在菊阁中开始了首次合作。
一切的起始,也是从那开始的。
每月的这个时候诸承煜都会去菊阁取四皇子的信件,结果昨日刚到菊园门口,他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杀气。
这种气息一般人感觉不到,但是长年走在刀刃上的诸承煜几乎一瞬间便察觉了。
他不动声色的绕道去了菊阁,菊阁的宋掌事同样面色凝重,想来他也已经发现了外面的情况。
但是诸承煜没想到的是,宋掌事告诉他,菊阁前两天捉到了内奸,是外院的李掌事,问他怎么处置此人。
李掌事管外,宋掌事管内。
诸承煜他们已经在宣阳住了一月有余,也不知道这李掌事到底传了多少消息出去。
诸承煜问他:“拷问了吗?”
宋掌事细细道来,好在李掌事没有见过笪御,手中的消息也少。但是他们驻足宣城的消息已经让那人知晓了。
李掌事只是那人的一个小喽啰,嘴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严刑拷打几下就全招了。
诸承煜听后当机立断:“杀了。”
然后换了一身衣袍,主动露出踪迹把外面那批杀手引到了郊外。
看他们的招式,诸承煜心里一沉,果然是千金阁的杀手。
诸承煜打算,一个不留。
以一敌十,诸承煜不是神仙,他受了重伤,要不是躲得快,今日就见不到笪御他们了。
笪御听完他的话,走到旁边的坐榻上,到了一杯茶水,静静沉思。
这么说那人应该没查到多少,不然就不会追着诸承煜了。
宣城……还可以再逗留一阵子。
诸承煜想起身,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无奈之下他又躺好,两只眼睛往笪御那瞟:“你莫担心,千金阁的人我没留活口。”
笪御心里总算定了定:“恩。”
诸承煜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人又开始惜字如金了,幸好他早已习惯,换成旁人不得憋死。
诸承煜掰着手指头:“你这条命真值钱,上次在赤岸城来了十个,这次又十个,我算算……”
“嚯!这少说也得万把两银子!”
笪御挑眉,可怜他受了伤就不教训他了,话就多说了两句:“那些人是千金阁的二级杀手,出动一个就需十两——金子。”
诸承煜愣住:“金、金子?”
笪御:“恩,取了我的人头,另外的报酬至少还有百两黄金。”
诸承煜:“百、百两黄金?!”
诸承煜沉默了一会,然后抬眉认真的说:“笪御,你把你的头给我吧。”
笪御闭眼不看他。
诸承煜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那!”
笪御还是没忍住,掏出怀里的珍珠往床上一射。
准头不错,诸承煜捂着臀倒吸一口气:“我的珍珠!笪御你偷我珍珠!”
青竹刚好从外面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见到这一幕实在对诸客卿不忍直视。
原来对于诸客卿的来说,重点是他的珍珠啊?
难道不是又挨了教训?
哎,也不知主子是怎么受的了诸客卿的性子的。
好蠢啊!
青竹:“咳,诸客卿该换药了。”
作者有话说: 公告:为符合国家严打,本文“堂姐”改为“表姐”,文名正式改为《表姐情深》,给大家带来不便表示歉意,请谅解。
小剧场:
青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主子是怎么受的了诸客卿的性子的。
好蠢啊!
以上,来自青竹的吐槽。
第9章
这天果然下雨了。
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花园里,土壤的气息蔓延在时府。
时眠屋子里的温度冷的有些凝滞,但是现在还不到烧火炉的时候,时眠又添了一层衣服。
下午的时候天渐渐晴了,天空干净得犹如被水洗过一般,纯洁的让人觉得平静。
然而前院的小厮跑了过来,给时眠带来一个不平静的消息。
时庭深回来了。
她兄长。
时庭深从雨中回来,身上湿了大半,但是这幅狼狈的样子也没有掩盖住他的浑身的儒雅。
他是个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时庭深总是挂着礼貌的微笑,见到长辈懂得谦虚有礼,见到小辈给他们循循教导。
他的样貌并不出众,若是仅看眉目,他只是个泯然于众的人,可是他不是。
用八个字能形容他。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时南昌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高兴的闲不下来。知道他们兄妹来感情好,第一时间就让人通知了时眠。
可是半晌过去了,还没见到人。
时庭深:“父亲,别忙了,坐。”
时庭深给他倒上一杯茶,这茶是他从凉安的安亭茶坊带回来的,叫做六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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