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奇怪的是,就算她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被吵醒。
催眠机特别能演,在他睡醒后都是一脸无事发生的淡定样。
易榀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顶着张搞笑的大花脸从办公室出去,手底下的那帮人都是一副憋笑憋到内伤的表情。
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常,折回去想要教训一下那个胆子大到想上天的催眠机。
催眠机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借口有事要忙,转头想跑。
易榀直接气笑了,反手抓住了她的后衣襟,不给她开溜的机会。
坐在她的办公桌上,单手把她扣在椅子里。咬开笔帽,威胁她再敢这么放肆就天天在她脸上画小乌龟。
她果然怕了,抓着他的袖子摇啊摇,可怜巴巴地求饶:“榀哥哥,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
易榀明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撒娇,却还是彻底没了脾气。
把耳朵凑过去,逗她:“你说什么?听不见。”
她把嘴凑到他耳边,扬着尾音软声叫他:“榀哥哥~”
熨的他耳根都酥了。
抿唇笑,大度道:“就饶你这一次。”
他的睡眠质量明显改善后脾气相较以往也好了很多,特别是对池妙仁的一些淘气行为,包容度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易榀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只小狐狸认错一向快。
她的“知道错了”后面其实还漏了一句:以后还敢。
在被池妙仁坑过数次后,易榀终于决定要给这只无法无天的小狐狸一个教训了。
不给教训根本不长记性。
遇上节气,公司有发购物卡的福利。
派发购物卡原本是行政部的工作,被易榀正巧撞见,半道给截了。
拎着装有购物卡的密封袋回办公室。
池妙仁不在,这会儿应该是在录影棚。
易榀让路过办公室门前的费广康去录音棚把池妙仁叫回来。
关上门,挑了一支色调重的油性笔,在左手拇指和食指指腹上涂满黑色笔油。加重描了好几次,直到听到敲门声才把笔扔回了办公桌上,左手藏到桌子下面。
池妙仁得了回应开了门进去。
易榀靠坐在老板椅里,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池妙仁走到办公桌对面,问:“易总,是有事找我吗?”
易榀盯着她看了会儿,又朝她勾了勾手。像是要跟她说悄悄话,压着声说:“近点。”
池妙仁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交代。配合着又走近了几步,弯下腰,跟着压着声问:“怎么了?什么事啊?”
易榀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倾身向前,拉近距离。
保持着几乎是贴面的姿势,紧盯着她的眼睛。
如他所料,她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浮起一丝浅淡的绯红。
真的很容易害羞,稍微逗一下就会脸红。
易榀压了一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一直藏在办公桌下的手抬起,重墨的指尖在她脸上来回蹭。
池妙仁因他这一连串诡异的举动愣了一下。
不对,他这个眼神明显不对劲!
他们日常相处,主要是通过互坑来勉强维持一下表面和谐的塑料夫妻情。池妙仁跟他不是在互坑,就是在互坑的路上。
以这么多次跟他交手的经验,她很快得出结论:老板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挺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易榀差点笑出声,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掩饰,说:“没什么,你脸上有脏东西。”
“脏东西?”池妙仁诧异抬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脸。
手刚抬起,就被易榀一把抓住了。
“已经给你擦掉了。”易榀说。
有古怪。
池妙仁盯着他上下打量,试图瞧出些端倪。
易榀松开了她,把装有购物卡的密封袋丢过去,说:“拿着。”
“这什么?”池妙仁的注意力很快被密封袋吸引了过去,打开袋子往里看:“购物卡?”
“公司福利。”易榀两手揣兜里,站了起来,说:“跟我去发一下购物卡。”
是叫她过来跑腿的,池妙仁明白了。
录音棚里的工作还没结束,半道给她安排这么个不相干的工作,她不满地抱怨:“这不是行政部负责的吗?干嘛让我跟着你去发啊?”
“领导给下属送温暖。”易榀理由很充分,还倒打一靶:“让你跟着跑一跑话怎么那么多。”
池妙仁鼓了鼓腮帮子,不情不愿地抱着袋子跟了过去。
易榀回头看她,见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抬手给她比了个二:“给你两张。”
池妙仁刚刚有偷偷瞄过面额,一张购物卡五百。
两张就是一千!
就是跑一跑的事,白白多赚五百块,谁不干谁就是傻子!
池妙仁脑子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立马换了张狗腿的笑脸,跑过去给他开门:“领导,您先请。”
啧,这个小财迷。
易榀盯着她的大花脸,不动声色地微微翘了翘嘴角,越过她往外走。
池妙仁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糊成了花猫脸,把购物卡按人头数清楚,交给各部门负责人。
在她跟散财童子一样跑上跑下给同事们送福利的时候,易榀一直跟在她身后。瞥见有人想要提醒池妙仁脸脏了,他立马咳几声,给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领导的意思,一边很同情地看着池妙仁,一边努力憋住笑。
池妙仁顶着这么张脏兮兮的脸,跟个傻子一样兴高采烈非常积极地跟着易榀把每个部门都跑了一遍。
送完了卡,池妙仁把易榀许诺给她的两张卡揣进兜里,心满意足地在袋口拍了拍。
“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工作啦。”池妙仁说。
转身要走。
易榀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揪回来。跟抓猫一样,把她拎到了楼梯间。
池妙仁扭来扭去地挣扎:“干嘛啊?有事说事,动手算什么好汉!”
“给你看个东西。”易榀心情很好地说。
池妙仁果然不挣扎了,挺好奇地问:“什么呀?”
易榀近距离对上她好笑的脸,绷不住了,松开了她。背过身,对着墙笑的肩一抖一抖的。
池妙仁觉得奇怪,转过来绕过去地想把脸对着他,问:“你笑什么?到底在笑什么啊?”
易榀原本已经憋住笑了,一看她硬凑过来的脸,又笑个不停。
池妙仁不想理他了,说:“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啊。”
易榀这才又控制了一下,把左手从口袋抽出来。五指张开,伸到她面前晃了晃:“你看这个,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池妙仁盯着他被笔油弄脏的手指瞧了会儿,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有哪儿不对劲。
易榀又开始笑了。
手往前伸,捏住了她的脸,提醒:“现在呢?想起来没?”
池妙仁非常嫌弃地往后躲:“诶!你手这么脏,干嘛碰……”
话说一半,顿住了。
她想起来了,在送那些卡之前,自己的脸有被他那只脏手蹭过。
后知后觉地用手背蹭了蹭脸,手背立马变得黑乎乎的,沾上了油墨。
所以,刚刚那些同事都用同一种像是便秘的表情看着她,原来是因为……
“啊——”她要疯了!
池妙仁挥舞着胳膊想打人,被易榀一只手牢牢抵住了脑袋,近不了身。
身高差太悬殊,任她怎么踢怎么甩胳膊,就是打不到他。
易榀看着她抓狂的样子笑个不停。
池妙仁累得气喘吁吁,一下都没能打到他。
既然打不到,她也只能放狠话了。
“你完了,我们之间的塑料夫妻情就此破裂了,以后别想让我给你讲故事!”池妙仁恶狠狠地说。
不给讲故事?
易榀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抵住她脑门的手收了回来。
破不破裂不重要,重要的是睡前故事。
得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抿唇默了片刻,弯腰平视她,问:“生气了?”
池妙仁扭过脸“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易榀歪过脸看她,又问:“真生气了?”
池妙仁索性转了个面,给他留了个冷漠的后脑勺,不理他。
易榀伸了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肩:“你在我脸上画猪鼻子的时候我都没生气,你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啊。”
池妙仁又“哼”了一声,这次还搭配了个跺脚动作,以表明自己生气的程度非常严重。
易榀抿了一下唇,他差点又笑出来。
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抽出一张购物卡,递过去。
池妙仁非常冷酷地抬指推开:“这不是一张购物卡就能解决的事。”
不是一张?那应该就是两张?
易榀追加了一张,伸到她面前。
池妙仁气呼呼地转过身,无视了他手里的购物卡,说:“我都说了,不是卡的问题!”
“嗯。”易榀又加了一张卡。
池妙仁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购物卡,说:“是我的面子问题。”
他脸被画花的时候只在技术部丢过几次脸,这事儿就没传出过技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