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玫瑰 (靳蔓歌)

　　
　　她告诉工作人员：“我妈真的是被人谋杀的，医院不会出现那种东西，而且就放在那堆保养品旁边，有人故意引我妈妈过去吃，精神病人有的时候是没有智商的，她不知道那个东西能要她命啊。”
　　
　　在场的人都觉得她可怜，终于等她哭声渐止，才有女警上前好言相劝：“医院那边我们会一个一个排查，你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跟什么人结了仇，又或者陈玉跟谁结仇。”
　　
　　梁可仰头怔怔看着她，紧接着捂着眼再次哭出声来。
　　
　　万誉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把几位工作人员带到一旁，他的声音时大时小，梁可只听到一句‘她心情不好，麻烦你们多体谅体谅’后，她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万誉带她离开公安局，走至门口，梁可甩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说话还带有哭腔，她说：“为什么你去看过我妈妈以后，她人就没了。”
　　
　　万誉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小耳朵，你别心情不好就觉得谁都是坏人。”
　　“我是昨天去的，你妈妈今天才没的，难道我变成隐形人留在病房一晚上都没人发现么？”万誉无辜眼，他走上前，手搭在梁可肩上：“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觉得我会丧心病狂吧。”
　　
　　梁可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可她就是一个打工的，能有什么仇家？
　　除了她拒绝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外。
　　
　　梁可半天没吭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万誉的手就这么自然地垂落在她身后。
　　男人手掌无意识地轻拍，从远处看更像是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
　　
　　街边有辆黑车的车灯忽然间亮起，长长一道打在他俩身上，万誉别开了脸，隐约间听到有人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重力就把他手甩开。
　　
　　沈从言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女朋友就不麻烦你来安慰了。”
　　
　　身边熟悉的味道让梁可瞬间觉得有了依靠。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趴在他肩头哭出声来：“我没妈妈了。”
　　“我好想她。”
　　
　　曾经因为陈玉对她的不公，她也觉得这份母女情其实没那么重要。
　　她也介意陈玉对她为什么不能像那么多的父母一样，希望她出人头地，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现在——
　　任何情况都不能让她的心痛缓解半分。
　　
　　她愿意用她那些所谓‘光明’的前途来换取陈玉这么疯疯癫癫活着的机会。
　　可是没有如果啊。
　　
　　梁可抱着沈从言，终于哭的撕心裂肺。
　　
　　沈从言抱着她等她情绪平息，然后才亲了亲她：“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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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景愿是半夜知道这事的。
　　沈从言在梁可睡熟后拿她的手机给初景愿打电话，希望她能明天过来陪陪她，同时把陈玉的事也一块说了。
　　
　　这个刺激太大，初景愿也半天缓不过神，缓了半天才想起来问梁可的情况。
　　
　　沈从言淡声道：“她暂时没什么事，只是对‘谋杀’这个事深信不疑，这个我会去确认，希望你能过来陪陪她，让她心情好一点。”
　　
　　初景愿叹了口气：“这对陈陈是个不小的打击，她一直都很在乎家庭的，以前在乎她爸，她爸没了就在乎她妈，别看她总说陈玉对她不好不好，可她一直都很孝顺的，过年的时候还会给陈玉买新的秋衣秋裤让她穿新过年。”
　　
　　“她妈妈的医药费都是陈陈出的，每个月她都过得紧巴巴的。”
　　
　　毫无意识的，初景愿多说了些，今年注定不太平，她们俩都是多灾多难的，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去拜一拜。
　　
　　“我明天七点出门，你那会就过来吧。”
　　“好。”
　　
　　商定好时间后，沈从言才放低脚步回了卧室看她。
　　梁可睡得浅，脸上还有泪痕在，她哭的多了，到最后都开始抽抽。
　　她睡前还在跟他说，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肇事人找出来，她可以辞掉工作，什么都不要。
　　沈从言当时安慰她，一定会找到的。
　　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医院里公共区域应该都有监控的，可单人病房里却没有。
　　一直在的人除了赵姐便是护士和医生，他也跟赵姐确认过，除了这几位没有其他人来过。
　　看起来好像很完美，什么破绽都没有。
　　
　　可万誉是怎么知道梁可在医院的？
　　他为什么又会那么那么及时的过去英雄救美呢？
　　
　　沈从言不信这是巧合。
　　
　　万誉近来私下的小花招似乎很多，这次沈家公司的风波查到根源也是万誉在后边推波助澜，那几个在场作证的工人账户里多了不少钱，而这些钱的来源则是万誉那边。
　　
　　这手段很是相似。
　　简直跟陈嵘是一丘之貉。
　　
　　而前段时间，陈嵘刚帮助他拿下了桐城今年最大且肥的项目。
　　
　　难道万誉是个木头人，心甘情愿听陈嵘摆布？
　　一切尚未可知。
　　_______
　　
　　翌日一早，沈从言出门去公司，路上的时候他交代了林磊两件事。
　　第一，去想办法弄医院当天的监控录像。
　　第二，查他事发当天到底在哪。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则让聂予瞳帮忙，由他出面去查万誉最近交往的人际圈和公司及个人的资金往来记录。
　　
　　聂予瞳听出他情绪不对，也觉得这事有不对劲，“行了，你好好陪她吧。”
　　“剩下事我帮你弄。”
　　
　　“嗯。”沈从言揉着眉心：“万誉最近在给我弄绊子，看样子是打算跟陈嵘联手了。”
　　
　　“就凭他？”聂予瞳嗤笑，“我还真不是看不起他，可就凭他那小公司和小路子，能翻出什么惊天骇浪啊！”
　　“放心真别怕！咱可不缺人。”
　　
　　“知道了。”
　　沈从言苦笑，没再多说。
　　他们两个同时遇上事，难道这也能算作凑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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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可前一天睡得晚，一大早是被自己吓醒的。
　　她以为自己误机了，惊醒之后才想起来，她今天休息。
　　冷水洗脸，彻底清醒后又跟分部说明情况，分部给了她一周的丧假来处理事情。
　　
　　“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太难过了。”
　　“我知道了姐。”梁可麻木地回复，挂断电话后又去洗脸刷牙，她挤错了洗面奶在刷牙，刷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洗过了。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她一开门，初景愿拿着早餐冲她笑：“铛铛~早餐姑娘上线，你想吃哪种都有。”
　　初景愿挤进来往里走，发现她还愣在原地时，轻声说：“你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呀。”
　　

　　☆、Chapter 32

　　梁可顺手关了门, 神情入老僧入定，毫无波澜。
　　初景愿给她带的早餐极为丰盛, 她了解她口味，所以带的也是她爱吃的，她们边吃边聊。
　　梁可没问她怎么会过来, 反而问起她和父母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初景愿说：“最近都在你那, 没回家，反正就找各种理由呗, 忙学习忙生活, 拖得我身体好一点再回去。”
　　
　　“嗯。”梁可咬了口包子：“多陪陪他们, 别跟我一样，什么都没了才知道后悔。”
　　只怨时光匆匆，她没能多珍惜和陈玉在一起的时间。
　　
　　梁可抬抬眼：“现在我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初景愿咬紧了唇，想措辞安慰她, 可又觉得让她慢慢平息这份痛苦会好点。
　　
　　初景愿安静吃饭, 早饭的时候敲定了下午要做什么，下午带梁可出门, 逛街看电影发呆聊天, 再不行，她俩就去坐过山车，哭着喊着把痛苦发泄出来，总之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想法是好，初景愿没如愿。
　　梁可把她赶走了，让她好好休息, 下午还有事要办。
　　
　　初景愿：......
　　经历人生波折的人最怕一个人待着。
　　
　　她给沈从言发了消息：【陈陈想一个人待着，我被她赶出来了，要不还是你来吧，这个时候男朋友比姐妹有用。】
　　
　　沈从言回她：【知道了，谢谢。】
　　初景愿过目后把手机揣兜，还真的是客气。
　　
　　沈从言今天事情很多，一时半会赶不回去，只能给梁可发消息打电话，听声音她一切如常，没崩溃没再哭没再不理智。
　　就连她的那些可怕的怀疑都没再提。
　　梁可吃过早餐就出了门，强撑着精神，去了公安局和医院，掉了陈玉出事前后几天的监控。
　　
　　跟警察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监控里进出病房的只有医护人员和赵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万誉。
　　
　　会是他吗？
　　梁可没排除这个选择，可又不想去相信。
　　真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