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点儿,你捏疼我了。”
柏正连忙松了松手指,少女严肃地板着小脸,不见笑模样。
这是酒店里,她让他走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旁人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柏正喉结动了动,他解释道:“那个宋恒,临时有事,所以常连让我顶替。”
喻嗔都不想戳穿他拙劣的谎言。哪个下属胆子这么大,敢支使老板做事?
她早就猜到这一出,因此并不惊讶会换人。喻嗔知道,柏正怕自己生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最近干的事情十分可笑。
一面说不靠近她,却又忍不住来她身边。自相矛盾到他自己都没法解释。
喻嗔靠在他怀里,男人怀抱气息干净熟悉,让她眼眶滚烫了一瞬。
她不得不承认,她想他。
不管他这几年,有再大的错,可他险些为她死过一回,在三年前的涟水。因为他,喻嗔这辈子第一次相信爱情。
但柏正依旧盘算着远离她,真让人生气,并且无法原谅。
女孩子生气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可理喻的,哪怕再温柔可爱的女孩都这样。
喻嗔搭在他肩膀上的小手,在转身时,摸上了男人耳朵,她轻轻巧巧,把助听器拿了下来。
柏正低眸看她:“嗔嗔。”
喻嗔趴在他耳朵边问:“听得见我说话吗?”
柏正没回答。
看来听不见,喻嗔忍住难过,她的柏正这些年到底怎么了?她带着哭腔,小声骂他:“柏正,你个混蛋。”
他摸摸她头发。
第89章 拆穿
柏正并非完全听不见她说话。
只不过没了助听器, 落入耳中的声音小而不清晰。
喻嗔拿走他的助听器, 并没还给他。柏正听不见音乐,好几次这支舞的节拍踩错。
柏正知道,喻嗔在恼,像徐学民说的,换做谁也会生气。
节拍出了错, 好多人诧异看过来。柏正面不改色,没有生气,只是温和揽住她的腰肢。
柏正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呢?她小小一只在他怀里,又那么好看, 即便生气难过, 也无比可爱。
纵然出了错,却无人敢置喙。
起先还有人不认得柏正,皱眉道:“猫尾怎么回事, 找的艺人这么不靠谱。”
她的同伴连忙道:“嘘, 他才不是什么艺人,他是徐家那位。”
徐傲宸这个人,即便死了很多年, 在名流圈里提起来,依旧讳莫如深。他的亲子便也带上了这一色彩, 用“那位”二字代指,所有人就懂了。
再无人敢说什么。
这支舞总有跳完的时候, 大厅的灯光全打开, 喻嗔把手从柏正掌中抽出来。
她屈膝, 行了个礼,走出灯光。
柏正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怅然若失,收回自己的手掌。
没想到他下去,见到喻嗔在不远处等他。
少女眸子明净,她手中握着一对助听器,俏生生盯着他看。
柏正问她:“怎么了?”
喻嗔摇摇头,他伸出手,被她推开。
换做几年前,他暴脾气的时候,弄不懂她想做什么,简直会疯。
这两年心性沉淀下去,他爱她,又怕靠近她,喻嗔做什么,他只敢看着,多问几句都不敢,从心态上来讲,着实有几分卑微可怜。
柏正知道,徐学民说那些话是哄他的。
去哪里找完全不介意的姑娘?谁不怕某天夜里醒来,枕边人变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还可能伤害自己。
即便现在不在意,以后有一天她后悔了,他或许会变成第二个徐傲宸。
毕竟,徐傲宸一开始也不是坏人,对吗?
尽管知道徐学民的话不可信,但柏正今天还是来了。他的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
柏正找了许多理由,牧原太懦弱,梁乐智不稳重,宋恒就更不用说了,为人轻佻,不是个好玩意儿,他怕她被骗。
他们总有不好的地方,可是柏正再审视自己……哪哪儿都不好,他才是最没资格的人。
喻嗔跟着柏正,他走哪里,她也去到哪里。
这时候其他人都知道徐家主来了,赶着要上来同他说几句话。
柏正没了助听器,也不耐烦听他们讲话。
身边少女握着他的助听器,像个小坏蛋一样,然而他的心思完完全全只在她身上。
他还得担心他们让她不高兴。
没办法,柏正只好上楼去休息室。
喻嗔果然跟着他,她不要他拉,但就是跟着他。
梁乐智远远看着,眼巴巴的,又哀怨又难受。他这次倒是智商在线,就说前段时间救他的那个男人怎么有几分眼熟,可不是眼熟嘛!人家是他之前跟着老爹拼命讨好的徐家家主。
梁小少爷一颗心碎得稀巴烂,你说别的人他还有一争之力,跑去和徐家主抢女人,不说别的,他老爸就得揍死他。
老梁总至今还在致力与徐家搞合作呢。
*
楼上休息室,徐学民在煮茶。
这位老先生煮茶有一套,很讲究。徐学民煮好茶,先给常连倒了一杯。
“徐总,您放着,我自己来。”
常连诚惶诚恐,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在考验他的脑容量。偏偏徐学民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
常连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忍不住乱想。
柏总该不是突然看上他们猫尾的调香小主播了吧?那该不该让他潜规则呢?
常连不赞同潜规则,可如果人家非要这么做,还真没他什么事。
就在常连越想越离谱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常连立刻起身:“柏总。”
喊完人,才发现他身后露了一角淡紫色的裙摆,漂亮精致的女孩从他身后探出头。
是他们平台最漂亮那个女孩子,调香小主播。
常连心想:这就把人抢过来啦?
没成想,下一刻,少女把柏总推出去,关上了门。柏正被关在外面,室内就剩两个老家伙和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女。
常连眼睁睁看着柏总被关在外面,差点跳起来,他下意识要拉着调香一起去赔罪了。
喻嗔背着双手:“徐叔。”
徐学民站起来,颔首:“喻小姐。”
喻嗔本就是找他的。
“柏正让你给我解释这两年他都发生了什么,他说他不好开口。”
徐学民愣住。
这……真的假的啊?
他习惯性想看一眼小主子,让柏正给个眼神,但是立马想到柏正被关在外面。
徐学民一时倒拿不准。
可如果是假的吧,柏少把她带过来干什么?何况喻嗔那么乖,她总不会来哄他这个老头吧?
难不成自己要临时给喻嗔编一个故事?
喻嗔摊开手:“您解释这个就可以了。”
徐学民看一眼助听器,觉得自己好难。
他保守发言:“柏少之前身体不太好,做手术失败,现在听声音不太清楚,所以戴着助听器。”
“什么病?”
徐学民看了眼门:“发烧导致的,耳蜗有点问题。不严重,如果重新手术,成功率很大的。”
喻嗔笑了:“谢谢您。”
常连在旁边儿,大气不敢出。什么情况啊这是。
喻嗔打开门,年轻男人正低眸看她。
柏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她哪怕捅自己一刀,他都不会生气,因此只是疑惑。
喻嗔踮脚,给他把助听器戴上。
少女柔软的手,偶尔会不小心蹭到他耳朵,她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让他失去思考能力。柏正绷紧身体,多少年了,再一次体会到了紧张的感觉。
少女轻声问:“柏正,你之前说,在国外时,耳朵不小心受了伤,对吗?”
柏正漆黑的眸看着她,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个理由,低声道:“嗯。”
在他说话之前,徐学民就知道要遭,脸颊一抽搐,非常想给个提醒。他还没和柏少对口供啊!
常连围观了这么一出,原以为自家调香小主播是只无害小猫咪,没想到人家较真起来,奶凶奶凶的。
“可是徐叔说你是因为发烧。”
柏正顿了顿,看一眼徐学民。
徐学民垂眸看地面。
这可不能怪他啊,谁让柏少把人带过来,引起误会。
柏正尽可能平静道:“受伤以后,还发了场烧。”
“你知道,我最讨厌骗子了。”
柏正身体僵住。
“柏正,你们这个样子,是觉得好玩吗?”喻嗔后退一步,她吸吸鼻子,双眸委屈,“我等了你三年,不是为了听你撒谎,或者与你玩分分合合的游戏。我要你做一个选择,如果真有我们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坎儿,并且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同我讲,那就不要出现在我生活里了。”
“不管我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或者被谁骗,我都认了。你反复干预我的生活又算怎么回事呢?”
“如果你想好告诉我,就不要骗我。要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利替我做选择。”
柏正沉默着,握紧了拳头。
喻嗔从他身边楼梯走下去,她见男人转头看自己,喻嗔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