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多哄我 (莫暖言)

　　她回想着刚刚那个女生和顾时言的对话。
　　“你喜欢的人在场上吗？”
　　“在。”
　　他承认他有喜欢的人。
　　季星语突然想起了开学报道那天，阮甜跟她说，顾学长喜欢他的青梅竹马。
　　那他喜欢的人……不就是她么。
　　他也没有第二个青梅竹马了。
　　所以她大逆不道的狗儿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之前为什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所以会不会是她自作多情，又或者他在开玩笑，又或者他喜欢的人是……温夏。
　　算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吧。
　　离开他，她又不是不能活。
　　季星语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再瞎想后，打开门，洗了一把手，走出了女厕所。
　　厕所前面有个堆放打扫工具的杂物间，平时紧闭的门此刻打开着，季星语没有在意，经过杂物间门口的时候脚步也没停。
　　直到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狭小.逼.仄的屋子里面。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屋内也渐渐暗淡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星语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再次猛烈地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身前那个人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屋子本来就小，一大半还用来堆放了打扫工具，留给两个大活人落脚的地方并不多。
　　黑暗里，季星语和顾时言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距离极为狭窄，她只要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身体。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背死死地抵着门，不让自己乱动。
　　“小学妹，你很紧张？”顾时言低头看她，忽地轻轻笑了一声。
　　季星语咽了咽口水，隔了几秒，终于镇定下来:“我紧张什么？你喜欢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
　　话说出口，季星语就懊悔了，她连忙补救:“顾时言，你是不是心理变态，怎么老喜欢把我往这种没人的地方带？”
　　顾时言勾了勾唇。
　　半晌，他低头，下巴不经意间蹭到了季星语的额头，他眸色微沉，嗓音低沉而沙哑，他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呢？”
　　季星语:“……”
　　她抿了一下唇角，轻声说道:“那你也别祸害我。喜欢你的小姑娘那么多，你慢慢去祸害吧。”
　　“我只想祸害……”
　　他顿了一下，尾音拖得悠长懒散，语调缱绻而暧昧，“只想祸害我喜欢的人。”
　　季星语听了他的回答，半晌没有说话。
　　顾时言长腿微曲，他单手撑着门，脸故意凑到季星语的耳边，唇擦过她的耳垂，低声问道:“想知道我刚刚没回答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热气裹上季星语的耳廓，热度顺着神经末梢往上攀升，季星语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她偏了偏脑袋，试图远离他。
　　她没好气地说道:“不想。”
　　顾时言抬起手，他用指腹轻轻捏住她光滑的下巴，稍稍一用力，迫使她抬起脸。
　　他漆黑的眼睫覆盖下来，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星眸:“我的答案——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季星语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进行了回溯与判断。
　　场上加主持人一共二十个人，包括她和温夏在内一共五个女生。
　　而五个女生里面，不算她自己，她只见过顾时言和温夏接触过，其他三个，顾时言可能都不认识她们。
　　当然他们也可能认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季星语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烦啊，像个怀春的小姑娘一样，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隔了一会儿，季星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顾时言，你喜欢谁，不喜欢谁，真的都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想从我这里获得怎么追女孩子的建议，我只能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顾时言:“……”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微眯，薄唇微抿，半晌未语。
　　-
　　这周末就是新生篮球赛决赛，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体育部众人每天都要去一次团委楼集合。
　　因为有了准备初赛的经验，他们这次准备工作做的不慌不忙，一行人聚在一块像是开茶话会一样，有说有笑的，好不快乐。
　　除了季星语不太快乐，这几天她偶尔在路上遇到顾时言，她都下意识地低着头当做没看见他，然后就这么躲过去了。
　　一道他给她发消息，她会回，但是都是用那种最简单的话，“好”“嗯”“我睡了”之类的。
　　在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她不想再任由自己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瞎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顾时言这个狗，偏偏不让她如愿，体育部每次开会，他都会在，并且坐在沈寒旁边，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
　　除了她和陆然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直勾勾地看过来，眼神乍一看无波无澜十分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就像今晚，此时此刻。
　　季星语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连陆然中途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清。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季星语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顾时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声线极沉极压抑，能听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季星语，你给我过来。”

　　☆、多哄我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季星语和顾时言两个人。
　　季星语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顾时言身边的椅子, 坐了下来。
　　她低头, 眼睛盯着掌心里屏幕漆黑一片的手机, 轻叹了一声。
　　明明几天之前，她和顾时言之间的关系还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无关性别的好朋友。
　　现在他们俩之间像是被谁埋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火种, 只要风轻轻一吹, 就能形成燎原烈火, 将他们原先的关系燃烧殆尽, 将他们推向一种新的完全陌生的境地。
　　季星语胡思乱想间, 顾时言侧眸朝她看了过来。
　　他清隽冷白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嗓音微沉:“现在怎么不躲我了？最近躲我躲得不是挺开心的么？”
　　季星语平静地看着他:“啊, 原来你看出来了。”
　　“……”
　　顿了几秒，顾时言像是被她气笑了, 桃花眼勾着, 唇角微翘:“你倒是挺诚实。”
　　季星语眨了眨眼睛, 声线轻而柔软:“顾时言，我们认识那么久, 你见我对你说过假话吗？”
　　顾时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忽地轻呵一声。
　　“你十四岁那年生日, 你跟我说，季老爷子要带你来A市玩，结果是你一个人偷偷跑来了A市。”
　　“你去年二模的时候没考好，你哭得嗓子都……”
　　“……”
　　季星语实在没忍住, 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她动作极轻地磨了磨牙，“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没有哭，我当时嗓子哑是因为得了重感冒。”
　　顾时言没接话，他垂下眼眸，打量着女孩子柔若无骨的手。
　　少女细长白皙的手指微凉，形状漂亮，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干净。
　　顾时言眼睫覆在眼眸上，眸底的光暗了暗。
　　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唇瓣微张，舌尖从季星语的指根扫过，一路流连到她的指尖，唇瓣微抿住。
　　一股电流立刻从季星语的指尖升起来，最终在她掌心里流窜，穿过四肢百骸，直抵心脏。
　　季星语眼睛微微睁大，耳朵尖瞬间发烫，她下意识地将手指抽了回来。
　　她心脏猛地一跳，身体像是没了力气，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少女声音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听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儿:“顾时言，你是狗吗？你怎么能舔……”
　　“我”字还没说出口，少女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没用，她再次深吸一口气。
　　小姑娘的窘迫让顾时言心情转好了些，他将椅子往后扯了扯，上半身微倾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我怎么能什么？”
　　他靠得极近，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季星语咽了咽口水，琥珀色的眼眸泛着一层清浅的水光。
　　顾时言视线缓缓从她根根分明的睫毛移到水润嫣红的唇瓣，他眸色深了些，身体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厉害。
　　两双唇瓣堪堪就要碰上，季星语“唰”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握紧了拳头，看着顾时言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隔了十几秒，她再次坐了下来，整个人有点颓败的感觉。
　　季星语舔了舔唇，声音很轻很低:“顾时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像之前那样。”
　　顿了顿，她抬起头看向他，神情已经很镇定了:“我不想有任何改变，你应该懂我的这种心情吧？”
　　从刚刚顾时言的动作，再联想到之前他的种种不正常反应，季星语内心深处几乎已经确定了他对她的想法……并不单纯。
　　顾时言眸色清明了点，他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弧度愈发平直:“你以前除了我就没有其他朋友了，但是你现在也能接受你身边那些人，所以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们关系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