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先叫个暂停休息一下?”新一轮发球前,时遥问左欣然。
左欣然摇了摇头:“不了吧,后面还有好几场呢,让别人等也不好。”
时遥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左欣然,对这个柔弱的姑娘生出了许多好感,心想比赛大概是没什么悬念了,下去后应该跟人友好握个手。
这次却是时遥想错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看似胜局已定的第二局比赛,情势忽变——当然不是左欣然扮猪吃老虎,逆风翻盘大反杀,而是这姑娘手臂脱力,失手把乒乓球拍给拍飞了!
时遥的眼睛都在球台上跳动的亮黄色小球上,余光发觉有不明物朝自己的脸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躲闪不及,正被拍子砸中了脑袋。
时遥这一瞬间只觉得头顶一麻,紧接着有热流越过发际线,沿着她的前额滴了下去,红色的血把她的脸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围观的女生中有人高声尖叫,至于不慎丢拍的左欣然,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四肢绵软地跪在了地上。
裁判和负责老师也没有想到,本届运动会第一起流血事件没发生在跑步、铅球等危险运动中,而发生在了看似最温和的乒乓比赛。
乒乓球场登时乱成了一锅粥,几个老师组织秩序,另外有人带着时遥先去赶往校医院,冲在最前面的人是柏思新。
第20章
时遥被拍子砸到后,柏思新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看到她头上淌血,柏思新先拿干净的湿巾帮她擦拭,但血还是止不住往时遥脸上滴。围观人群惊呼连连,他不假思索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T恤,盖在时遥头上,遮住她血迹斑斑的面庞。
柏思经常和卜一鸣一起打球,虽然不是画报上那种夸张的八块腹肌,但隔着T恤就能看到非常健美的男孩身材。他撩起衣服的时候,围着的一堆女孩和老师都瞪直了眼睛,看到T恤下面还有一个打底的白色紧身背心,有人发出了失望的唏嘘。
不过这些时遥都不知道,她蒙着柏思新的体恤衫,感觉头顶不停有热乎乎的液体在往脸上流,一群人簇拥着她往前走,而心里想的却是:马上都要赢了,还比不比啊?
校医院离操场很近,校医三下五除二完成了消毒和伤口包扎,接着开了一张转院单,说明让老师带着去附近医院做CT检查。
照常理说做校外检查一个老师带着就够了,但柏思新坚决要跟着,负责的老师拗不过,只好让他也坐上了自己的破丰田。路上老师生怕时遥在他车上有个三长两短,不住问时遥:“还清醒么?有什么不适感没有?”
时遥下意识想摇头,又觉得摇头很晕,便一动不动道:“没事。”
她想起了攥在手里的T恤好像是来自坐她旁边的柏思新,展开抖了抖,发现已经被血渍弄污了一片,歉疚地叠成了四方块给他:“抱歉,衣服我弄脏了,得赔你一件新的。”
柏思新接过T恤,看也不看就放在了一边:“衣服不要紧,你现在疼吗?”
时遥认为他的问题本质上好像与方才这位老师问的并无不同,于是一视同仁地给予了同样的答案:“没事。”
到医院做完CT,还需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出结果。时遥坐着等待的时候,柏思新去门口买了一大袋不同的饮料,先让时遥挑了喜欢的口味,为她拧开递到跟前,然后又让陪同老师挑了一瓶,他自己则喝了一瓶矿泉水。
“如果不舒服,可以先睡一会儿。”柏思新说。
时遥“嗯”了一声,大概因为裹着好几层纱布,她觉得头有点重,眼皮也沉甸甸的,确实有些犯困。
她把头靠后贴在了墙壁上,坐着阖上了眼睛,这样不大舒服,但在医院只能将就了。
下午的就诊室人不多,等候区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低低的交谈声和医疗公益宣传片恰好形成了带有催眠效果的白噪音。时遥有一会儿已经快要睡着,结果朦胧约会庄周之际,细脖子撑不住脑袋,一栽头又生生把她从睡意里拔了出来。
柏思新看她睡不安稳,很担忧地望了她一眼:“你要不要靠在我身上?”
说完他见时遥神色淡漠,又红着脸慌乱解释:“特殊情况,你需要好好休息。”
时遥犹豫着张了张嘴,她发觉今天柏思新有些反常——他比张妍他们在的时候话要少,坐姿不时地变换,看起来很焦虑。
“不用了。”时遥谢绝柏思新的好意,同时感觉到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有一条短信进来。
时遥低头去看信息,发信人是“添堵”:比赛结束了么?晚上奖励你。
时遥看着屏幕,打了几个字,又删除,半天都没编辑好一条回信。她犹豫要不要如实向叶添汇报情况,随后想想,决定还是等确诊结果出来再跟他说明。
毕竟叶添是真的很忙。
时遥把编辑了一半的微信删除干净,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还没放进去,叶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屏幕上的名字一直在闪,时遥抬眼看了看注视她一连串动作的柏思新,正欲摁下接通,天花板上的扩音器忽然响起了机械的女声:“请XXX到五号诊室就诊。”
时遥被这突如其来的通知一惊,迅速反应过来按掉了叶添的来电。随即又编辑信息回他:正给同学加油呢!声音太吵没办法接。
那边并没有秒回,静了十几秒,时遥收到了叶添的短信,“你忙吧。”
三个字,客套里带着明摆的不悦,语气很不叶添就是了。
时遥想象了一下叶添拿着手机生闷气的场景,没觉得很爽,反倒有些忐忑。她想来想去,跟他发了一个平时绝对不会用的可爱表情,然而叶添却没有再回复。
这时柏思新见时遥神情专注地对着手机发呆,有些好奇地问:“是在和家人联系吗?”
“嗯,算是吧。”时遥说。
柏思新拿捏不准“算是家人”应该是个什么关系,但看时遥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好安慰她:“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在这里陪你到家人来接。”
时遥没接话,她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并不太想让叶添看见柏思新围着自己跑前跑后。
陪同的老师一直在埋头玩手机,听到这忍不住问了一句:“单子上写的取报告时间是几点?”
“五点,”柏思新飞快地看了眼挂钟,“再有十分钟。”
“我去看看,”年轻老师起来伸了个懒腰,“早点看完早点回去。”
时遥跟柏思新目送他拿着就诊卡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一时都有点沉默。
时遥倒是并不担心病况,被拍子砸一下在她看来并不是大事,轻微的晕眩睡一晚上估计就能好,真正令她不安的是头顶的“装潢”——校医给她敷上纱布之外,还弄了一个网扣在脑袋上,样子很像按箱售卖水果时裹在外面的泡沫网套,不用做情况说明,任何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她脑袋有伤。
时遥不禁想,当初一个大姨妈就能让叶添紧张成那样,今天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想着想着,时遥就忍不住要伸手偷偷去拽这个丑兮兮的网。
“那个不要动,”她刚碰上白网的边,就听柏思新说,“不然纱布容易脱落。”
时遥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柏思新也是为她好,而且人家从赛前到赛后一直帮忙,无论她希望与否,现在都欠了他挺大的人情。
时遥主动向他苍白一笑:“今天谢谢你,笔记我回去就整理。”
“这跟笔记没有关系,你先休息,”柏思新说。他顿了顿,好像在斟酌怎么表达合适,“我不想你对我这么见外。”
医院的等候室的座位距离很近,时遥手臂与柏思新的右手只相隔一拳,她垂眼看看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柏思新,不动声色又往旁边挪坐了一点,“你那件上衣的价钱还没告诉我。”
柏思新:“不用管衣服,你只管好好养伤。”
时遥态度很坚定:“这不行。”
“但我是真的不记得价格了,”柏思新无奈道,“印象中是随手买的,很便宜。”
时遥想起柏思新常背着一个印花包,她认得是以前陆莹常买的品牌,单品至少万把块。他脚上的鞋子是这几年风行的潮牌,价钱也得大几千。所以会单单配一个便宜T恤吗?
她皱了一下眉,说:“那衣服牌子呢?”
柏思新:“忘了。”
柏思新看时遥低着头不说话,又道:“你要是执意想还我衣服,不如帮我一个忙。”
时遥立即问:“什么忙?”
“改天帮我再去挑一件T恤,”柏思新说,“挑一件你觉得适合我的。”
这个忙跟时遥的预想出入很大,她愣了一下,才问:“买衣服?”
“嗯。”
“为什么?”时遥问,“我的眼光不好。”
柏思新支起下巴,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了时遥白得近乎透明的下颌:“我觉得很好。”
时遥觉得柏思新在开一个并不怎么有趣的玩笑——她拿得出手的衣服除了津南统一校服,就是近期叶添网购时自作主张给她买的优衣库基本款,不知从哪里能看出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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