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能!李红她都怀孕5个月了!哪能是两个月?这肯定是你们没本事救回我家大孙子才这样说的!”脸上带着指印的孙霞在楼梯口听到这话,猛的冲过来指责医生。
医生言辞严肃的说:“这位同志请你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因病人是药流从而导致孕囊并未从完全从身体中流出,根据孕囊的大小我们计算出病人确实是妊娠初期,如若像这位同志你说的病人是妊娠中晚期,那么病人此时的情况会很不乐观,毕竟5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
见在场的病人家属没有半点反应,以为他们是在思考自己的话,便收起听诊器走人,“你们来个人跟我去缴费拿药办手续,办完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鱼阿蔻抬脚跟上,等医生开完药咬着唇问:“医生同志,药流指的是喝药流产吗?那病人流产的原因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因为她喝了药?”
“对,是药流的,”医生看她是个女性,语重心长的交代,“在没有医生的医嘱下,私自药流是很危险的,所以切不可因省钱或者医生是男的就不敢来医院,私下用各种偏方解决的话不仅伤身体,且会为身体埋下后患,比如…”
鱼阿蔻谢完医者父母心的医生,捏着病历单脚步沉重的上楼。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复杂,原先她以为李红小产的原因,是要用孩子做局薅鱼湖的羊毛,可刚才鱼海问医生的那几句话却透着古怪。
鱼海似乎非常确定李红没流产,结合先前他说出的赔偿条件来看,两人就像是利用假流产来做局,但偏偏李红是真流产了,且流产的缘由是喝药,怀孕也由5个月也变成了2个月。
现在她可以断定鱼湖夫妻俩确实是做了局,既然是做局那他们肯定有事先商量好,可鱼海为什么不知道李红是真流产呢?难道李红没告诉他?
如果是李红没告诉他,那李红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鱼阿蔻一时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隐情,干脆放弃思考决定直接去问两人。
上楼后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而尽头的病房里传来孙霞愤怒至极的声音,“…你个小浪蹄竟敢背着我家海娃偷人?你说!你给我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孙霞现在气的几欲吐血,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正是坐不稳胎的时候,海娃知道轻重肯定不会碰李红,那她是怎么怀孕的?
鱼阿蔻听的眉头蹙起,李红偷人?她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脚步匆匆的进了病房。
病房内的空气又闷又压抑,泛着黄的白石灰墙面多处脱落,露出青色的砖面,生锈的铁病床分南北两排摆满房内,床与床之间的距离非常小,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铁床上亦只有光秃秃的木板,没有被褥。
此时房间里除了鱼家人就没别的病人,李红面带巴掌印的坐在病床上,手背上挂着吊瓶,身上盖着印着‘C城第一医院’红色钢印的被子。
她床边站着的孙霞披头散发,咬牙切齿的摇着她的双肩,“你说啊!别给我装哑巴!你怀的到底是谁的孽种?”
见李红面无表情的任自己摇就是不说话,抬手扇过去一个巴掌,扑到病床上抓着李红的头往后面的墙上撞,“你说不说!你个千人骑万人上的破鞋,你啥时候开始偷人的?双胞胎是不是也是别人的娃?我就说那俩兔崽子咋这么跟我不一条心,原来是别人的孽种!”
鱼阿蔻和在场的鱼家人听到这话均勃然变色,齐齐上前去阻止她的口无遮拦。
然而有个人比他们更快。
往日没存在感的鱼岩冲上去,抓着孙霞的肩膀把人甩向了旁边的病床上,一把揪起扑腾着身子痛呼的孙霞衣领,把人提起来一字一顿的说:“不管发生啥事,鱼波鱼涛都是我鱼家的娃,都是我鱼岩的大孙子,以前是以后也是,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我就用一根绳子勒死你!”
孙霞看到摔她的人是鱼岩时还想骂人,但对上鱼岩充满红血丝快要突出来的眼珠子,吓得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说了…不说了…”
鱼阿蔻偷偷的喊来鱼河,“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孙霞说李红偷人?”
“什么事都没发生啊,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我娘听说李红才怀孕两个月后就这样了。”鱼河挠着后脑勺懵懵的说。
鱼奶奶看到小孙女回来,上前焦急的问:“蔻囡,医生说的药流是咋回事?”
鱼阿蔻抿了抿唇,“医生说李红的孩子不是摔没的,而是她私下喝了打胎药。”
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成人们的表情一瞬间变作恍惚,鱼岩和鱼湖甚至同时晃了晃身子,脚下踉跄了两步,鱼河和李红梅赶紧分别搀住了觉得天旋地转的两人。
“啊!!!李红你竟然给我儿带绿帽子!我要杀了你!”孙霞再次扑向李红,抽出枕头扑头盖脸的打下去。
李红垂着头任她打,手指将掌心掐的鲜血淋漓,咬着唇在心里默念。
不能反驳不能还手,就算她现在说自己没偷人,孙霞也不会信,她还会惹来更多打,只能生受着等鱼海醒来,鱼海的一句话比她说一百句都有用,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了,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想个合理的理由。
鱼阿蔻看到孙霞这样更不解了,问奶奶,“孙霞为什么这样说?”
鱼奶奶对上小孙女充满疑惑的眸子,犹豫了半响,咬着牙把孕妇头三个月不会同房的事说了。
鱼阿蔻震惊瞳孔放大,蓦然扭头望向李红,大家都怀疑李红怀的这个孩子不是鱼海的?所以大伯才说出这样的话?
不,这不可能,目前这个时期太特殊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偷Q的人比抢劫犯受到的惩罚还重,以李红自私阴险的性格她绝对不敢这么做,她只会唆使别人去偷Q。
鱼奶奶也觉得不可能,“蔻囡,李红不可能干这事,她就是想也没时间,鱼海就像苍蝇守着粑粑一样天天守着她,晚上她上个厕所,鱼海都得在她屁股后面跟着,生怕她掉进粪坑里淹死,这事估计有别的原因。”
鱼阿蔻听的嘴角极速抽搐,见孙霞骂着骂着又开始问双胞胎是谁的孩子。
顿时冷了脸色,“闭嘴!”
孙霞仿佛被人摁了暂停键,手嘴同时停下,默默地放下枕头退后。
鱼阿蔻深深吐出一口气,医院不能呆了,再呆下去这事明天就传出去了,看李红的点滴即将挂完,交代鱼河,“你去喊医生来拔针,拔完我们回家。”
“嗳。”鱼河往外跑。
“河娃你等等,”鱼奶奶喊住鱼河,从兜里掏出手绢拿出两块钱给他,“你问问医生,能不能卖咱们几个空的点滴瓶,要是能卖,你拿几个大的。”
“嗳。”
很快鱼河就与医生并肩而来。
医生当看不到房间里古怪的气氛,拔完针再次交代了下注意事项就迅速离去。
鱼河拎着用罩衣装着的玻璃瓶咧着嘴笑,“奶,这医生特好,不仅没要我钱,还特地给我找了几个大瓶子,他还交代我瓶子得用开水烫过才能用,奶这是瓶子和钱。”
“恩,这医生好人,等会坐车时你抱住瓶子,别让它们撞碎了。”鱼奶奶看过瓶子说。
鱼阿蔻看着李红坐在病床上,如没灵魂的木偶没有半点反应,突然想起一件事,“鱼海呢?”
鱼河说:“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晕了,现在在推车上躺着呢。”
鱼阿蔻磨牙,“把他给我弄醒背李红。”
李红这般模样明显是不会自己走了,她是不会背她的。
“凭啥让我家海娃背,李红她个浪…”在鱼奶奶要吃人的视线下,吞回脏话,“…她不配,人家在地头生完孩子还能继续干活,凭啥她就这么娇贵?只是流掉孽种,她走两步还能死了不成?”
鱼阿蔻冷眼,“要么鱼海背,要么你背,如若你强拉着她走,再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给你们垫医药费的。”
“…我背!你们别喊海娃。”孙霞咬了咬牙背起李红出门,只是嘴里一直小声的骂骂咧咧着。
鱼阿蔻等人跟上,用麻绳将躺着鱼海的板车绑在骡车后面,几人坐上骡车一路无话的回了村。
骡车刚走到鱼海家的篱笆院前,听到声音的鱼溪就迎了出来。
“你们快进屋,锅里有姜茶,你们赶紧喝两碗驱驱寒。”
鱼阿蔻从车上蹦下来,活动了下麻木的身躯,小声问她,“李红梅这么晚没回去,她们家人没来问么?”
“我去她家说李红肚子疼,你们去医院照顾她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想让红梅姐在家陪我,莫婶就同意了,”鱼溪急急的拉着妹妹进屋,“你手都成冰块了,快跟我进去喝姜茶。”
“恩,小堂姐等会看下双胞胎,别让他们醒了来客厅。”鱼阿蔻把在医院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听的鱼溪震惊的双眼几欲脱眶。
鱼奶奶喝完姜茶问呆坐在一旁的李红,“你到底为啥要喝药?是不是你肚子里的娃有啥不好?”
她琢磨了半天只能琢磨出这个原因,不然好好的为啥要弄掉肚子的娃?
李红一如既往的垂着头保持沉默,脑内则在高速运转,她得赶紧想出个办法,把锅甩给别人。